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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席絹 不喜歡日本,但他山之石刻一攻錯,優點就是優點,抹煞不去的。 中國人的消費力之驚人舉世皆知。如果你在日本機場聽到日本人以生硬的中文廣播登機時間,不必訝異,金錢方便造就一切。十一億的中國人士不容忽視的;台灣人的財富舉世聞名,學中文已成必然驅勢。 柏楊先生在「醜陋的中國人」中說了一段值得玩味的話,即幽默又諷刺地 「你知道中國人不團結是什麼意思?是上帝的意思,因為中國有十億人口,團結起來,萬眾一心,你受得了?是上帝可憐你們,才教中國人不團結。」 唉!多麼貼切、多麼自嘲! 全球也不過五十五億人口,中國人佔了五分之一強。但幾世紀以來卻被白種人統稱「黃禍」。 當大陸人口正朝十二億邁進時,一個西方學者卻向世界所有人憂心忡忡的疾呼 天啊!誰來養活這一群中國人?一如農夫恐見蝗蟲一般!誰來養活中國人?中國人是畜生嗎?靠白人來養?他們不來掠奪就很好了。 全世界外匯存底最多的是日本,排名第二的是台灣;在黃面孔多為債權國的情況下,那些靠借貨養國的白種人居然還如此狂妄!倒不知他們仗持的是什麼了!離奇怪的世界!那些白種人──說穿了不過是死咬著白種人自以為是的優越感在殘喘度日罷了!這麼高的姿態,這麼窮的身家,以制裁行動來懲罰太會賺錢的東方人,沒別的把戲了。一個國家的經濟如果只能落到以法令條例來平衡入超逆差的話,也未免太可悲了!只好拚命找名目來欺凌小國家。美其名為環保,其實呢?那他們重「環保」的歐洲各國把核廢料掩埋在戈壁沙漠又算什麼?在救濟第三世界的同時又將化學廢料殘渣運送前去的行動又算什麼? 這個世界太瘋狂,她無法理得清,只好目空一切,任自己飄湯神遊於虛無。不想不問不看,否則容易淪為眾人所指的偏激。其實是一種無力而深沈的哀嚎呵!這情況,神也救不了世人,所以各國宗教人士皆預言世界要毀滅了,繪聲繪影的創造了移民潮!也有人自詡為諾亞,要建造方舟;四處求神問卜保命良方的人也不少。 真理何在?神仙早就自顧不暇了。何在? 何憐幽從機窗外看到日本離她愈來愈遠,心中不是沒有讚歎與感傷的。視界開闊之後,很難再保有井底之蛙的滿足與認命。 十天的行程看來很長,竟也在此正式結束了。開始感覺到疲憊。依著他肩膀;種種無常人世,總叫人疲累,所以強壯的肩膀容易使人依戀。大概是這樣,於是「愛情」大量出現;女人依賴男人,男人依賴女人的依賴。 「累了?」他摟緊她。 她點頭。 「明天別上學。休息一天。」 「沒必要。待在家中會悶。」 他低問: 「你喜歡上學?」 「盡本分罷了。」 「若我要你休學呢?」他抬起她的頭。 何憐幽淡道: 「隨你。」他的詢問沒有任何意義,他只做他決定的事,別人的意願不列入考量。 他再度將她的頭放置在肩頭。沒有言語。 ※ ※ ※ 轉眼快六月下旬,接近一個學期的終結,也是期末考的大日子。 何憐幽依然獨來獨往,依然與世隔絕。 這個學期發生了許多惹人議論的話題,全是由她引發。全校的沸騰加上各色流言傳開,她成了爭議性人物。可是全校也只有她毫無所覺、毫不在乎。 先是一家子出車禍的慘事,再來是被人收養。在這階段,校花何憐幽者,備受同情。第二階段來自班上長舌婦呂碧芳的大肆渲染,人人都知道了何憐幽出入坐大轎車,常常可見頸子上有可疑的紅腫瘀青。「宏觀高中」清新絕美、高不可仰、如女神的校花被蒙上了曖昧的色彩。 籃球王子方超聖的為愛癡狂,考場、球場失常,只為了校花沒有回他情書,連看也沒看。這激起籃球王子褲下拜臣的女子們同仇敵愾,視何憐幽為玩弄男人的妖女。所以一旦有不利於她的流言,她們絕對樂於散播!目前已經傳到何大校花成了數位大老闆的情人,靠身體賺錢。 傷害之所以能造成,是因為當事人在意。既然何憐幽不在意,再多的流言也不過是閒人交流友誼的話題罷了。 在六月之後,流言更多了!尤其班導師刻意的刁難,據說來自英文王牌老師柯樺的對她專注。 冷笑的人都相信,功課一落千丈的何憐幽惹到了這麼多事,恐怕會是唯一升不上三年級的人了。 今天是期末考的第一天,考到下午三點就放學了。 何憐幽沒有告訴司機,因為她必須去證實一件困擾她近二個月的事。她已經快兩個月沒有來潮了。 十七歲的身體容易受孕嗎? 沿著校門外圍走長長的圍牆通向市區的方向。近日來產生暈眩、食慾不振的現象。如果他真的讓她有了身孕,她的未來又添了更多的變數。 王競堯不見得喜歡孩子,他只是容不得被拒絕而已。她若有孕,只代表他是無人可違抗的,不是因為他愛小孩。那種男人既沒有心,那來的愛? 「呦!這不是我們的校花大美人嗎?」 幾個高大的同校男生圍住了她;這地方恰好在圍牆的死角處,不會有路人經過的地方。 每個學校都會出現幾個混混,宏觀高中也不例外。眼前這三人是訓導處如雷貫耳的人物,滿臉邪氣與橫肉,正色迷迷且不懷好意的看著她。 何憐幽背抵著牆,警戒的看著他們,沒有開口。 「我們還當你是聖女哩!哈!原來是個婊子。」中間那人尖銳的邊說邊笑,眼神不善的上下打量她。 「是呀!與其跟一個糟老頭,不如跟我們吧!」我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男人……」 她蒼白的面孔保持無波表情,內心得恐懼卻不斷擴大。匆匆往側方要逃,卻被最旁邊的男子抓了回來!為了避開他的輕薄,她踉蹌的跌回牆身,被腳下石子絆了下,跌倒在地。三張獰笑的面孔不斷在她眼前放大,但她只感覺到腹部的絞痛與下身流出的熱燙液體。哦!老天…… 「喂!住手!你們在做什麼!」 幾個鄰校風評不好的學生跑了過來! 她已無法意識到身邊事物,死命咬住下唇,半直起身,看到血液流到小腿處,她幾乎尖叫出聲!不必檢查了……她果真有了小孩……也正在流失之中…… 「老林!快去找王老大!我們先送她去醫院!」一名微胖的男子扶起她,叫其他同伴去叫車。 「你……是誰?」何憐幽無力的問。 「何憐幽,你別怕!我們是『平和』高中的人,我們知道你是王老大的女人,我叫湯文吉,叫我阿湯就行了!」 救了王老大的女人是何等風光的事!也許,也許他們可以經此一事進入「豹」集團中發展,而不是當個不成事的小混混。自從當初看到王老大以「上禮」待她之後,他們幾位崇拜王老大的人常在暗中注意何憐幽的事;直到這個月在聚會中發現「宏觀」高中的太保有意沾她,更是特別注意了起來,果真逮到他們的行動了! 也許是醫術發達,或是搶救得宜什麼的,孩子沒有流掉。 王競堯出現在病房中時,她正撫著小腹,失神的看著窗外。 「憐幽。」他扳回她的面孔面對他。 「孩子沒有掉。」 他沒回應,梭巡她面孔,檢視她身子,然後低沉的問:「為何不等車來?」 她沒回話。如果沒有遇到麻煩,她會去檢孕,甚至會直接拿掉。這件事必定會嚴重引爆他的怒意。他也許有了察覺,才會這麼偵視她。 「我該給你一巴掌。」他眼神極其冰冷,語氣輕柔若無。 一巴掌?那為何還不下手?他不必怕會打掉孩子。他不允許她擅自主張生命的去留,但他允許他自己。孩子生不生不是問題,他要的只是完全的控制。 她的眼神秘露了幾分害怕,所以不敢與他對視。怕接下來會流出恐懼的淚水。 「走!」 他粗魯的抓起她,走出醫院。 不理會他加諸於她的疼痛以及她小腹仍存在著的痛,他沒有憐香惜玉的心腸,誰惹了他,誰就該死。 ※ ※ ※ 他足足有八個月不理會她,不管她的生死,不管她正懷著他的孩子。他沒來看她,沒踏入別墅。 孩子在二月來臨,早產、難產,並且差點血崩。 懷孕耗去了她所有體力,十八歲的身體贏弱得不適合生產。她以為她會死去。但在產後第三天真正清醒時,才知道她仍活著。大量失血使她比屍體難看不到那兒去,她睜開眼後,沒有驚動任何人,呆茫的看著粉紅的天花版。生育的過程是她此生的夢厴!她生了三天,孩子不肯下來,也來不及剖腹處理。骨盆已經開了,但才發現胎位不正,而且帶纏住胎兒的脖子。即使生得出來,也足以勒死孩子。於是醫生抱怨她沒有產檢,而門外有人放話一旦她死掉,他會炸掉全醫院、殺了所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