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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夏榆    


  這會兒到普羅旺斯,根本用不著她,但他卻帶她來,更別說那天在詩情畫意的景色下,差點吻了她的烏龍事件。

  所以他急急的想找班納商量。

  「我才不是因為我親生父母遺棄我而討厭她,而是……」

  「而是什麼?」

  糟糕,他居然講不出理由。

  他來普羅旺斯之前,也曾跟老詹士討論過,但最後結論是——她來自台灣的因素導致他盲目的挑剔她。

  其實,她把秋宴搞得有聲有色,他實在不該再挑她的毛病,但她超乎外表的實力,還是讓他直想找她麻煩。

  「你呀,一定是動了凡心。」

  皮耶·賽正閉目養神的聞著酒香,聽到這句話,當然急著反駁,「我不這麼認為。」

  「那你以為如何?」

  「就是那回事呀,太久不近女色,突然有個年輕又異於洋妞的東方女子出現,所以便產生動情錯覺了!」

  班納差點沒被他那一番亂七八糟的解釋給笑翻過去,這時,在葡萄園人口處,有一幕畫面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包昀妮正和班納家的狗玩在一塊。

  他那口家犬向來都不太友善,但一見包昀妮,似乎投緣得分不開。

  「她和伊莎的個性很像,都很開朗,專治你這位憂愁闊少。」

  皮耶·賽的眉抽緊了一下。

  難怪他一開始就對她有所排斥,原來是她那開朗的個性在惹是生非,還好她的台灣人血統讓他十分反感,要不然,他不知道動情因子會不會搞錯對象。

  「不過,說實在的,她真厲害,連英國女王都對她讚譽有加。」

  「才怪。」

  「不是嗎?」

  「哼,若換作詹士,是絕不可能將醬汁弄髒地毯。」

  想起那晚的事,他居然不知自己為何不利用這件事將她辭退?

  「但你還是帶她來了。」

  對,他的確有點反常。

  搞到這個地步,他竟然捨不得辭掉她。

  原因會是眾所名流對她虎視眈眈嗎?

  皮耶·賽不答腔的轉身看向窗口,這會兒的包昀妮跟狗和班納的小廝們在展開追逐戰,玩得正開心。

  「我也不曉得為什麼要帶她來,我應該很討厭她才對。」

  「喔哦,那慘了,她肯定被你那招刷背……」

  班納才想提起,皮耶·賽立刻推了他一把。

  「該死的,那是下人們該做的事,你以為我是什麼色老頭嗎?」

  班納咧口大笑,然後一隻手不斷的指著他,好像在審問似的另有所指。

  「我才對她沒興趣呢!」

  「是嗎?那你剛才那雙眼神到底在死盯著什麼?」

  「我是在觀察,她還在試用期,我當然得盯著她。」

  「少來!」

  班納也走上前,盯緊著窗外玩得正高興的包昀妮。他有種很深刻的感覺,「感覺上,她們真像……」

  皮耶·賽的臉色因這句話而黯淡了下來,別過頭,他走回沙發上坐著,品嚐今年班納出產的葡萄酒。

  班納回過頭坐在他身旁,然後小心的問起,「她有聽說伊莎的事嗎?」

  「不曉得。」

  「也許她還沒打進僕傭們的世界裡,你猜她在知情後,會不會嚇得向你提出辭呈?」

  皮耶·賽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後再啜一口酒。

  「無所謂,想走的人,我絕不阻擋。」

  「老實說,你不該任由世人對你繼續誤解。當初伊莎病了之後,就開始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加上後來她將遺產全部留給你,害得你得背負那種莫名其妙的可怕傳言,別人誤會你就算了,但你真的不在乎維尼對你的看法嗎?」

  說不在乎是騙人的,可是千金難堵人言可畏,伊莎已經不在了,她不可能出面為他解釋。

  「她想怎麼看我,我無法控制,如果她跟其他人一樣,我更沒有留她的權利。」

  「你不該對自己太有自信,我感覺得到你對她是不一樣的。」

  「是嗎?」

  皮耶·賽站起身,一口飲盡葡萄酒後,走離班納的視線。

  他很清楚班納所說的誤解是怎麼回事,但他不敢想像,萬一有一天包昀妮也像其他人一樣誤解他……他真的不敢再想像。

  班納並未離開,他只是瞧著包昀妮玩得開心的臉龐。

  聽說她是詹士指定的人選,那位老管家究竟在打什麼如意算盤,他似乎有點眉目。

  只是,皮耶這趟帶她來的用意,究竟是另有目的,還是純粹像帶詹士那樣來服侍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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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喝喲!」

  說包昀妮是個老土,恐怕她不會承認,不過當班納將成份最好的葡萄酒拿來獻寶時,她那雙發亮的雙眸,相信真的連皮耶·賽都感到不可思議。

  瞧她貪杯的意猶未盡,喝完後還殘留了整個嘴角的葡萄紅,就算是嚴格要求她的皮耶·賽,也忍不住被她那張愛極了美酒的表情給逗笑。

  「噢,因為太好喝了,所以……」包昀妮不好意思的用餐巾拭去嘴角的酒痕,一張臉佈滿紅光。

  老實說,當班納邀她一起共用晚餐時,她真的以為他在開玩笑。

  此刻,她已經坐在兩人眼前,卻怎麼樣也無法輕鬆起來。

  就在她還在為自己再一次的出糗而暗自捶心肝的同時

  「喂,你這傢伙,我足足有三、四年沒聽到你大笑了。」

  班納的一句話,把包昀妮給惹悶了。

  三、四年不曾大笑?

  幹嘛,有錢有勢的他,難不成得了什麼笑不出來的憂鬱症嗎?

  居然不曾大笑!

  她忍不住望向他,卻沒想到皮耶·賽卻冷不防的向她投射專注眼神,嚇得她又趕忙將目光移開。

  「對了,包管家,聽說台灣有美食天堂之稱,你到英國也有好幾年了吧,想不想念台灣美食呢?」

  「嗯,好想台灣美食。」

  之後,餐桌上儘是班納與包昀妮的家常談話,那傢伙——她的主子可是連一聲也沒吭,偶爾包昀妮會覺得他有意無意的望向她,但隨著葡萄酒入口太多,她已經開始覺得餐桌上的人數變多了。

  「對不起,我喝多了,應該休息了。」

  皮耶·賽這才望向時鐘。

  難怪她會累,已經十點多了。

  「你去休息吧,我和班納還有話要說。」

  「那麼,我先告退了。」

  對著兩人點個頭,包昀妮搖搖晃晃的回到班納為她準備的房間。

  看著她的背影,班納忍不住想起一個人,「對了,我聽說娜歐米·查泰在追求你,是不是真的?」

  大家都是上流社會的人,這種緋聞的快速散播沒什麼好驚訝的。

  「比起娜歐米的傲慢,我反而比較喜歡維尼管家。」

  又來了,似乎沒人說得對她的名字。

  但皮耶·賽不想糾正他。

  搖晃著杯身,那紅紅的蕩葡酒色,跟包昀妮的小臉兒還真像……

  「老實告訴你好了,明天的聚會娜歐米也會到。」

  皮耶·賽挑了一下眉,顯然並不意外她的窮追不捨。

  聚會的人士都曾是校友,一年一度的相聚總是要帶女伴參加,而今年皮耶·賽在之前已經先約了在法國的女性朋友,不過到目前為止,不知道她是忘了還是怎麼了?他聯絡不到她。

  「娜歐米……」

  「夠了吧,別再提起那個女人,她看上的絕非我的人,而是我的錢。好了,把棋盤拿出來吧,去年那道棋應該早下了三分之一吧!」

  聽到棋盤,班納的眼神猛然變得銳利,他一向是皮耶·賽的手下敗將。

  「哼,我前兩個月曾向法國的棋王拜師學藝,今年,你不可能那麼厲害了。」

  一臉興致勃勃,班納央人取出有些灰塵的棋盤出來。

  而這一戰,可真是漫長,直到凌晨兩點左右。

  「不公平。」

  班納有些賴皮的推散了棋局,大勢已去的他,懊惱的瞪著皮耶·賽。

  這時有位女僕走了上前,對著班納悄悄的說了幾句話,看來,她應該是班納的白日僕人,夜色女伴。

  班納看著皮耶·賽,滿是揶揄的表情。

  「幹嘛?」

  「噢,沒什麼,只是你年輕美麗的女管家醉倒在浴室裡,你覺得該不該叫我的僕人去看看?」

  醉倒在浴室?!

  天呀,她又幹了一件令他丟臉的事!

  自從來到普羅旺斯的那一刻開始,她總是帶給他麻煩。

  「其實我並不反對替你服務這檔事。」

  「不必了。」

  皮耶·賽用手推開班納那張淫笑的嘴臉,自己走向客房的浴室。

  然而,才一上前,他便嚇了一跳。

  他並沒有瞧見什麼春光外洩的女體,而是包昀妮那一頭散在臉龐邊的捲曲長髮……她的頭髮不是一向都服服帖帖的嗎?

  怎麼這會兒竟然變成彎曲了?!

  蹲在她的跟旁,皮耶·賽用手撫觸她細細的發,漸漸的,他的手悄悄的移動,碰觸著她酡紅的頰邊。

  她一點也不像伊莎,但她們都同屬於聰明的小女人。

  想起他的伊莎,皮耶·賽的眼眶竟然微濕了起來。

  在包昀妮不知情的情況下,他的唇,悄悄的打濕她微張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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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的下午一點鐘。

  當包昀妮撫著太陽穴清醒時,她差點沒被手錶上的時刻給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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