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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香彌 果真是她!原來她在這。 第三章 程含妙驚疑不定的定到了「赤陽居」,看到了右邊一間房的窗子透出了昏黃的光線,那是「赤陽居」的主房,也是她這幾年來常躲著打盹之處,她拖著愈來愈沉重的步子,緩緩走了過去,來到一扇門前,原要直接推門而進,手在觸到門邊時頓了下,改為握拳敲門。 裡面傳出淡淡的低沉嗓音,「進來。」似是已知道來者何人。 她推開了門,只見一人背對著她而坐。 她立在門畔,遲疑該不該進屋。 「你清醒了嗎?」他問,仍背對著她未回頭。 「呃,什麼?」 「你由夢中醒來了嗎?」 程含妙倏地窒住,倚住門邊穩住有點跟艙的腳步。 「我、我不懂您在說什麼?」她的聲音發澀。「您不是心眼這麼小吧?我擅闖這裡的事已跟您道過歉了,您還想怎樣?」 「我指的並非這件事。」他淡漠的聲音有股嚴肅,「你活在夢裡八年,也該醒醒了吧?」 「你、你說什麼?」她啞然的問道,喉頭發緊。 「你竟然自己騙了自己八年,當眼前一切都是在夢中,這個夢你打算繼續作下去嗎?」 「你不要淨說些我聽不懂的奇怪話。」她忽地搗住耳朵,拒絕聽他的聲音。 他淡然冷哼,「等你再看到我時,我想你也該由夢裡驚醒了吧。」他陡地旋身站了起來,與她相視。 「是、是、是你!」她呆住,思緒瞬間跌回八年前的惡夢現場,那血淋淋的一幕停格在她面前,如掙不脫的魔蛆緊緊吸附住她的眼。 無法眨動的眸子頃刻凝滿驚駭。 「不要!」拔尖的淒厲尖叫驚動已棲息的飛禽,她抱住頭蹲了下來,努力的想摒退恐怖的夢魘。 爹爹、還有所有人都一動也不動的躺在地上,他們身上被不知哪個淘氣鬼潑灑了紅紅的硃砂水!是的,那猩紅的一片,只是、只是硃砂,只是…… 「看來你已回到了現實。」他由她身旁走過,倏忽問已消失於夜色中。 「爹爹,告訴我這只是一個夢,不是真的,不是!」她放聲泣道,把頭埋在兩腿問,潰散的眼淚已浸濕她的裙裾。 回應她的只有她嚶嚶悲痛的啜泣聲。 自八年前她再度甦醒,面對陌生的人與地,她便告訴自己這一定是在夢境,是那個恐怖噩夢的延續,否則有什麼理由可以解釋她不過是去摘個花回來,她的天地已覆滅、頃刻間家破人亡。 然後再醒來時,便置身在這麼奇怪的地方,身份也頓時由備受呵疼的千金嬌嬌女,變為仰人鼻息、看人臉色的婢女,除了夢外,還有什麼可以釐清這場離奇的遭遇。 她相信這一切一定是夢,於是她可以接受這莫名的異變,當是遊戲般開開心心的生活在夢裡,無憂無愁的過著迥異於以往的日子。 雖然這夢太真實了,她會深刻的感覺到冷、熱,切菜受傷時亦會痛,可她還是寧願一味的相信這些都是虛幻的,只要等她醒來,一切便會煙消雲散。 她從不生氣,從不與人計較,因為跟夢裡人有什麼好爭的,所以她可以悠哉度日,把一切辛苦的雜役都視為玩樂般在做,不以為苦,因為在現實人生她從不需要做那些,所以感到新鮮。 可如今她構築起來的夢在崩毀! 她一直縮在自欺的謊言中度日,如今這個謊被人硬生生無情的拆穿,將她活生生的由夢境中扯出,逼她正視血腥的事實。 一陣輕微的聲響朝她接近,在她身畔徐徐停下,舔了舔她的手。 程含妙抖動的肩膀漸漸的平息,她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看著身邊黑白相間的拘兒。 「花花。」她淚眼啞然的低喊。 它睜著一雙骨碌碌的圓眼朝她低吠了一聲,坐了下來,不停的舔著她的手似在撫慰她。 程含妙帶淚的擠出了個笑顏。 「我是不是很傻,花花,竟然一直騙著自己,像個縮頭烏龜一樣不敢面對現實。」 它再吠了聲,算是回應她。 她伸手摸了摸它。「可是我若不這麼做,我一定沒有勇氣活下去的。」 它擺了擺尾,輕輕的吠叫。 程含妙無言的站起來走了出去,花花無聲的跟著。 她不知今後該怎麼面對人生再激起的波瀾,當年那個誅滅她至親的劊子手就在眼前,她要如何面對?又該採取什麼行動? * * * 日子一樣要過,不同的是拿什麼樣的心情來過。 程含妙盡責的在「赤陽居」做一名侍女,料理他的生活起居。其實紅葉很少使喚她,她只要幫他準備早、晚的膳食與洗臉水即可,他會在辰時用完早膳離開,在申時回來,這是他這幾日來的作息。 廚房的姊妹們最近最常談及的話題也都是紅葉在「赤陽居」住下的事,彷彿這是天大的新鮮事一樣,人人好奇的臆測各種理由,紛紛惴度著罕進「吉祥宮」的紅葉今次何以會一反常情。 唯獨她從不加入討論,但她最接近紅葉,人人自然是向她尋求答案,而她只能強顏歡笑,搖首以對。 綠菱一臉擔心的抓著來拿早膳的她問:「含妙,你還好吧?」 因為自從那日含妙「中邪」後,她就發現她這幾日來很不對勁,也很少開口,安靜得古怪,這太不像平素開朗的她。 「我很好呀。」程含妙笑答。 「是不是在『赤陽居』做不習慣?」她的笑容裡似乎攙了絲苦澀。 程含妙搖首。「不是,『赤陽居』的活兒比起廚房來得輕鬆不少。」 「那是不是紅葉待你不好?」 程含妙沉默的搖了下頭。「不,他很少刁難我。」 這些日子來,他們幾乎絕少再有談話,逼不得已必須和他相見時,兩人總是靜默無聲。她從不直視他,因為他那張臉,會讓她勾起慘痛的回憶與刺骨的悲憤。 「嗯,我想也是,再怎麼樣至少比起青蛇要好吧。」提起那個人,綠菱除了一臉的嫌惡外,還有憤怒。 「含妙,你知道青蛇有多殘暴嗎?秋玉昨兒個摔斷了手,萍兒的腿則受傷了,若再加上前日投井自盡的小紅,才短短數日,黑雲軒便出了這麼多事,現下沒人敢過去伺候了,那邊無疑是個有進無出的地獄。」 程含妙搖頭,青蛇的暴行已教姊妹們聽著就膽戰心驚了。 比起來,紅葉無疑是好太多了,他雖冷漠,可還不曾說過一句責備她的話,但那或許是他的愧疚吧,面對她,他該會想起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腥,而有一絲悔悟吧。 報仇、手刀仇敵,她不是沒想過,只是縱使她報了仇又如何,若說上天有什麼公平之事,就是人人到頭終須死,時辰到了,誰也逃不過閻王的拘魂令,他不會因為她不報仇而活過千載,更不會因為她報了仇使親人得以復活。 那麼她又何苦在身上套上這千斤枷鎖,讓自己更苦! 況且她清楚的知道兩人實力的懸殊,她根本傷不了他一根頭髮,除非他忽然良心發現,願意引頸就戮,但,那是不可能的。 「綠菱,我得過去了。」她提起盛著早膳的籃子離開。 才一踏出廚房沒多久,程含妙眼尖的發現前面的青磚上有一條令人厭惡的青色身影,她急忙閃往柴房邊的小徑避開他,免得讓他瞧見,徒生事端,她直覺這人應該不會放過她。 在等著他走離時,她在小徑上無趣的左顧右看,只見小徑兩旁栽滿了榕樹,它們蔓生的鬚根密密的垂下,佈滿小徑上方,遮蔽了頭頂的天日,幽幽暗暗的,十分靜謐。 這裡一向罕有人來,四旁叢生的雜草都比她還高了,驀地,她發現左方的草叢裡隱隱的晃動著,然後愈來愈劇烈,似是有什麼東西躲在裡面。 程含妙微驚,暗付著不會是什麼長蟲吧,急忙拾來地上一截枯枝以防萬一。 不消片刻,一頭黑白相間的狗兒由草裡大搖大擺的竄出,嘴裡還叼著一隻已死了的竹雞。 「花花,怎麼是你?」她詫異的看著它。 它一見她,即擺動著尾巴丟下口中的竹雞,朝她乖巧的走近,兩隻骨碌圓眼直盯著她手中的籃子。 程含妙笑斥,「這不行,不是給你吃的。花花,你剛上哪去?怎麼從這草裡鑽出來呢?」 它猛搖著尾巴在她面前坐下,吐著舌一臉垂涎的看著她。 程含妙沒轍,只好由藍中取出了塊肉餵它,同時聲明道:「只有這一塊哦,吃完可沒了。」 它張嘴一口吃下,漆黑的圓眼還是直直的盯著她瞧。 程含妙搖頭。 「不成,不能再給你,咱們剛說好的。」她指著地上的竹雞道:「喏,那才是你的。」 它低頭嗅了竹雞一下,似乎對那隻雞的興趣不大,反而比較中意她手中熱騰騰的菜餚。 她看著地上的竹雞好奇的問:「花花,這竹雞你打哪弄來的?咱們這裡似乎沒養,廚房也沒瞧見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