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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香彌 妍麗的春花將野牛嶺染得繽紛多姿,眼前春暖花開的景致該是令人感到舒心悅目的,但,停歇在枝上的烏鴉,卻傳來一聲聲詭異的嘎叫。 一名身穿紫衫的年輕男子漠然的瞅著腳邊已斷了氣息的軀體,他抬起手中的劍,劍尖滑落了一滴鮮紅的液體。 「爹爹,妙兒跌到坡下了,等了半晌,您怎麼都沒派人來找妙兒呢,害妙兒費了好大的勁才爬上來——」一聲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 男子垂眸睇看了一眼地上散亂躺臥的五、六十具屍骸,然後將目光定在愕然驚呆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圓瞠著眼與男子對視,手中捧著半個時辰前,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摘來的鮮花。茫然的眼一時間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躺在地上? 年輕男子停駐在小女孩臉上的眸光透著玩味的審視,似是有些訖異這小女孩瞧見此情此景,竟沒驚駭的大哭大鬧不止。 半晌,小女孩移開了鎖在他臉上的眼神,看向地上躺著的人,慢慢越過幾具了無聲息的屍首,走向橫臥在年輕男子腳邊的人。 「爹爹,您怎麼在這兒睡覺呢?是不是妙兒去太久,所以爹爹等得睡著了,對不起,爹爹,妙兒現下回來了,您快起來吧,地上很冷呢,別淘氣了。」 許久都沒等到回應,她空洞的眼往下移至他胸前濡染的猩紅,一動也下動的瞅視良久。 「是誰這麼頑皮,竟在您身上潑灑這些硃砂,您告訴妙兒,妙兒去抓他來打屁股。」她蹲了下來,盯住他胸前的深紅氣憤的說著。 仍沒人回她,她急了,眼中湧起兩汪淚水。 「爹爹,您快說說話呀,別不理妙兒,怎麼大夥都睡在地上?是妙兒不對,不該去那兒摘花,害你們等得睡著了,妙兒知錯了,爹爹,你們快起來呀,好不好?別嚇妙兒了!」她輕輕的搖了搖親爹的身子。 年輕男子在一旁默默靜觀著她的一舉一動。 「爹爹,別作弄妙兒了,您再不起來,妙兒會哭的。」小女孩急了,噙不住滿溢的眼淚,粉嫩的臉頰上流下了兩串的水漬。 「他死了。」年輕男子終於開口。 「你騙人,爹爹他只是睡著了。」她怒道。 年輕男子淡淡的瞅著她。 「你要這麼說也沒錯,不過他們是就此長眠,不會再醒了。」 小女孩霍地起身,她澄澈的眼狠狠的瞪住他,似想將他的形影與面容鐫刻入眼,眨都不眨一下。 一道白色人影不知何時如鬼魅般忽然出現在年輕男子身旁,他搜尋了下週遭散佈的屍首,臉上漾起笑意。 「你好大的手筆!」他睇向一旁的小女孩,「咦,還有一個漏網之魚呢。」 見他似無意動手,白衣男子一臉熱心的問:「需要我幫你料理這最後一個嗎?」說著未得對方應允,他就已動手。只見寒光一閃,但同時間也見一道紫衣人影掠過,待他落地,手中已抱著昏厥的小人兒。 白衣男子詰笑道:「嘖,你從勾魂厲鬼又變成救命菩薩啦。」 紫衫男子不發一語的旋身離開,白衣男子目送他定後,垂眸看了一眼四下,忽地咦了聲。 第一章 雄偉的宅院悄悄的隱蔽於寧靜的山林中,它的堅壁高牆,令人一見就有種森嚴肅殺之感,不過門楣上竟是什麼牌區、燈籠也沒有掛,讓人猜不透這樣一座固若金湯的大宅,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擁有它的主人又是誰。 只有少數的人知道它其實是個做買賣的地方,只不過不是尋常的買賣,而是人命買賣。 沒錯,這是一處聚集了頂尖殺手的地方,它有個令江湖中人,甚至是官府都聞之色變的名宇——「吉祥宮」。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是「吉祥宮」第一宗旨,只要接了這樁買賣,就保證一定為你清除障礙。 「吉祥宮」樓裡的殺手依照功績分成了三等,最低等是人字殺手,第二等的是地字殺手,最高等的是天字殺手。 「吉祥宮」總壇唯有宮主與天字殺手能來去自如,以及擁有各自的居所,地字殺手僅有在「吉祥宮」一年一度論功會時才能前來,人字殺手則是連總壇在何處都不知,更遑論能前來了。 天字殺手素來有五人,分別是「赤陽居」的紅葉、「白鶴閣」的白羽、「蘭馨院」的蘭華、「紫辰廬」的紫簫、「黑雲軒」的玄影。 不過玄影在一個月前因執行狙殺任務時失敗,被俘自盡而亡。 方纔這大廳便聚集了地字殺手,由宮主召開了人人期待已久的論功會,評定地字殺手這一年來的功績,同時也為目前正出缺的黑雲軒擇定主人,此刻人已散盡,徒留桌上的剩菜殘餚,等著兩名下女收拾乾淨。 「綠菱,等一下。」程含妙奔過去,忙將她桌上清下來的殘渣剩飯集中在一隻大碗裡。 「含妙,你又要拿去餵狗了呀?」 「前陣子花花剛產下三隻小狗仔呢,需要好好的補補身子,才有足夠的奶水餵養它的小寶寶呀。」她仔細的搜羅殘羹與骨頭,桌面都收拾得差不多之後,發現到大廳上有一隻十分巨大的青瓷花瓶。 她好奇的伸手摸了摸,輕聲道:「咦,這觸感摸起來好像真的花瓶呢!」 綠菱好笑的望她一眼,「你在說什麼傻話,那本來就是真的呀。」她對她常常沒頭沒腦會進出一些奇怪的話,已習以為常。 程含妙卻一臉疑惑,來回仔細的摸著。 綠菱提醒她。「款,含妙,不要再玩了,小心待會把它弄破可就慘了。」 「噢。」她吭了聲,提起竹籃和綠菱一道走出大廳。 「含妙,聽說今天有一人由地字殺手擢升為天字殺手,成為黑雲軒的新主人呢,你知道嗎?」綠菱興致勃勃的說。 「嗯,好像是個叫青蛇的人是吧。」 綠菱鳳目射出兩道崇仰的眸光。「咱們待在這兒也這麼久了,可都不曾見過天字殺手,好想瞧一瞧他們長得啥模樣噢。」 她們是廚娘,除了廚房外,鎮日裡,絕少有機會能涉足其他地方,加上宮主和五大殺手神秘莫測,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們住的地方更是嚴禁下人隨意進入,因此雖置身在一處,卻只能耳聞其名,無法得見其人。 程含妙笑道:「聽虹姊說紅葉和白羽都是美男子,而紫簫和死去的玄影也長得十分好看,蘭華則是個絕色的大美人,不知這個青蛇長得什麼樣子?」 「婉兒有瞥到他一眼,說他長得還算白淨斯文,拿著一把扇子,穿著一襲青衫。」 「青蛇,聽他這個字號,就令人起雞皮疙瘩,這個人該不會是像蛇那樣陰險狡詐吧?」 「這就難說了,據說白羽是因為隨身都帶著一根潔白的翎羽,所以才叫白羽,紅葉則是因為他殺人後一定會在對方身上留下一片猩紅如血的葉片,蘭華則是渾身都散發出蘭香而得名,紫簫則是隨身帶著一管紫色的簫,死去的玄影就如影子般來去無蹤,就不知這個青蛇有什麼特殊的癖好了。」綠菱忽然想到玄影既然能來去無蹤,竟然還會失手被擒,真是奇怪,看來對手一定比他更厲害數倍了。 程含妙好玩的臆測,「難道他隨身都帶著一條青蛇?還是他殺了人都會丟下一條蛇?」 「咱們回去後再問虹姊,她跟在總管徐娘身邊這麼久,一定知道這件事。」 定往廚房的路上,經過了一片開得紅艷的桃花林,程含妙垂目四下搜尋,似乎在找尋著什麼,終於在一堵矮籬前發現了蹤影,她擱下手中的籃子,取出一隻大碗,倒出了碗中的食物。 一隻有著黑白相間顏色的狗兒陡地竄出,搖著尾巴示好,在它身後跟了三隻小小的幼犬。 程含妙摸著它的頭,憐愛的笑道:「來,花花,趕快吃吧,吃飽了要好好的照顧狗寶寶喔。」 綠菱一臉沒轍的跟在一旁,無趣的看著她逗弄小狗,不明白她怎麼會這麼愛這些小畜生。 「綠菱,你要不要抱抱它們?」程含妙舉起一隻幼犬問她。 「不要,好髒,快拿開。」她連忙拒絕,跳離她幾步遠。 程含妙笑著搖頭。「哪,綠菱姊姊不喜歡你呢,皮皮。」 綠菱登時厭惡的皺起臉。 「別把我跟它連在一塊,我可沒有個狗親戚。」她催道:「走了啦,我想回去歇一下,晚一點還得準備晚膳呢。」 「好啦,我知道了。」她將小狗放在花花身邊,一臉不捨的跟它們道了再見才離開。 綠菱忽然發現前面不遠處,有一人目光奇異的盯著她們。 程含妙也注意到了,望了那人一眼,他手持一柄扇子,身穿青衫,長得算白淨,可他猥瑣的眼神令人生厭,匆地一個念頭閃過,她立時明白那人是誰了。 他已朝她們走近,擋住了她們的去路,他看向程含妙,「你叫什麼名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