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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洛煒    


  雖然說水煝沒有一看到赫連靳宇就淚眼汪汪、一副死心塌地的模樣,但任劍飛還是不放心,畢竟這傢伙有多油嘴滑舌自己最清楚了,為了水煝著想,他還是得時時盯著赫連靳宇,以免他做出唐突失禮之事。

  「你這不識情趣的小鬼!」赫連靳宇錯失良機,卻也不甚在意,輕輕鬆開水煝的手,坐到她的對面,換上誠懇的笑臉說道。「水煝妹妹,妳這些日子過得好不好?」

  「我過得很好。」水煝柔聲回答,直視赫連靳宇問道:「如果你想解除婚約,應該有更直接、更妥當的方法,以父親和族人對你的敬仰程度,我相信所有人都不會為難你的,不是嗎?」

  水煝提出內心的疑問。這也是在任劍飛告訴自己,赫連靳宇雖然將她留在單府,但人卻在蘇狄城時她所產生的疑問。如果,以族人對赫連靳宇效忠的程度,不管他是為了還賭債或是想取消婚約,大家都不敢有任何反對的意見,但赫連靳宇卻大費周章地潛入淨縓族將她帶出,又刻意留在蘇狄城,這麼做一定有什麼特別的理由才對。

  「水煝妹妹,能以自己的想法思考、提出疑問,這種感覺很不錯吧?」赫連靳宇聽完她的問題,滿足地淡笑問道。

  「事到如今,我也該把真相說出來了。」赫連靳宇笑臉一斂,換上正經八百的表情。「鳳族當初曾經宣誓,當今世上只效忠冷戀姬一人,而如今的冷戀姬卻已經和當初不同,她不願意讓鳳族人的血脈融入龍凌皇朝了。」

  「什麼意思?」任劍飛和水煝都大吃一驚,除了這件事情讓人震驚之外,更意外赫連靳宇以不相干的方式談論自己的親身母親。

  「再簡單不過,人心會變,女人的心更是善變,若是讓鳳族人和當今皇族結合,只會讓現今的皇朝更加穩固,這卻是冷戀姬所不願意見到的。」赫連靳宇繼續以平靜的聲音解釋。「我之前曾經說過了,淨縓族裡的人不論是非,只是盲從,他們完全聽從冷戀姬的安排,服從她所有的命令。」

  「所以,這就是你不願意娶水煝的原因?」任劍飛問道。

  「沒這麼單純。水煝是淨縓族裡擁有最高強能力的人,而且從小到大她就被灌輸了要成為我妻子的觀念,在這種根深柢固的觀念之下,冷戀姬覺得太危險,所以命令淨縓族斬革除根,徹底斷絕這個機會。」赫連靳宇看到水煝臉色一白,不由得伸出手輕輕覆在她的掌心說道。「但虎毒終究不食子,妳的父親表面上答應了,私底下卻和我聯絡,最後我們一同演出一場戲,讓淨縓族的人誤以為妳已經被投下山崖死了。」

  赫連靳宇很快地將當初的計謀,以及與白鵬合力救她的事情說了一次。

  「但淨縓族的人可不是傻子,他們很快就發現被丟下山的只是一包石頭,表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卻一直跟蹤始終保護妳的白鵬。」赫連靳宇繼續將故事說完。「白鵬一心只想著保護妳,悄悄跟到了蘇狄城,反倒洩漏了妳的行蹤。」

  水煝回想起當晚自己中毒昏迷的情況,這才明白為什麼明明聽見白鵬的聲音,但是醒來後卻再也看不到他的蹤影,就是因為不想再牽連到自己。

  「那麼,父親和白鵬現在不是很危險?」水煝聽到這裡,整顆心都糾結在一起,乍然聽到族人想殺她之時十分悲傷,但一想到父親和白鵬居然不顧一切地救自己,內心卻感動不已。倘若其他人知道了父親與白鵬是救了她的人,那此刻他們不是很危險嗎?

  「目前倒不至於有性命危險,但淨縓族的人知道妳仍活著,終究不會放棄殺害妳的念頭啊!」赫連靳宇搖搖頭,正色道。「除非親眼看見妳『死』在他們面前,不然被他們一輩子糾纏,煩都煩死了!」

  「那該怎麼辦?」任劍飛也露出擔憂的神情。

  「水煝妹妹,我把一切事情都攤開來向妳說明白了,現在妳該明白自己的處境了,但是妳別擔心,我不會讓妳受委屈的。」赫連靳宇俊臉出現難得一見的豪氣。「當初既然是我和妳訂下了親事,這件事我一定會盡力的。」

  「為什麼肯救我呢?靳宇哥哥,我想聽你真正的心意。」水煝抬起頭,澄澈的明眸眨也不眨地望著赫連靳宇。「對你來說,我究竟是你認真想迎娶的妻子,還是一個不得已必須面對的包袱?」

  十年來的通信,字裡行間有的僅是體貼和關懷,雖然他和父親一起解救了自己,但這一切是受人委託,還是他的真心呢?就連此刻兩人面對面的說話,她能感受到赫連靳宇想保護她的真誠,但這種情感,卻只像是類似照顧親人、或是妹妹一樣的親切,絲毫沒有讓自己產生任何臉紅心跳、甚至是其他的情緒。

  從水煝那雙澄澈的眼瞳之中,赫連靳宇知道她也感覺到了,自己可以對她付出親人般的關心,但那卻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懷。

  「這件事難以啟齒,但妳是我最重要的親人,這件事我也不打算再瞞妳了。」赫連靳宇深吸一口氣,緩聲道。「照理說,有妻如此夫復何求?我可以照顧妳、保護妳,甚至犧牲自己的性命都沒問題……」

  旁邊的任劍飛渾身一冷,實在是受不了他的肉麻話,正想要退開幾步留給兩人獨處的時候,卻被赫連靳宇突然探出的手臂給拉住了!

  「喂!你幹什麼?」任劍飛一愣,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

  赫連靳宇沒有說話,只是猛然將他拉過去,任劍飛什麼都來不及反應,就看到赫連靳宇的臉靠過來,然後吻上他的嘴唇……

  「嗚……」任劍飛的四肢完全僵硬,腦門一陣暈眩,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被一個男人給「強吻」了!

  直到赫連靳宇重新抬起頭的時候,任劍飛已經「咚」的一聲面色發青地倒在地上了。

  「水煝妹妹,現在妳明白了嗎?」赫連靳宇露出歉意的笑容,比了比僵硬在地上的任劍飛說道。「這一切和妳無關,我只是無法愛女人。」

  「呃……我明白了。」水煝的表情也十分僵硬。原來……原來靳宇哥哥喜歡的……是劍飛!她確實是聽說過這種事情,但是,怎麼也沒想到靳宇哥哥居然也是其中之一。

  「嗯,妳早點休息吧!今天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我想妳需要一點時間多想想。」赫連靳宇緩緩站起,對水煝拱手告退。

  一直到赫連靳宇走遠之後,倒在地上的任劍飛才一臉慘白地爬起來,斯文的臉上有種被人狠狠蹂躪過的蒼白。

  「劍飛,你沒事吧?」水煝關心地問道。

  「我沒事!我沒事!惡……」任劍飛強自鎮定地揮了揮手,突然間卻用雙手摀住嘴,像是背後有惡鬼追趕似的,急急忙忙衝了出去。

  水煝望著他倉皇逃走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但隨即又輕歎一口氣,想到靳宇哥哥方纔所說的一切,一顆心變得沈重了起來……

  ◇  ◇  ◇

  他們知道妳沒死,一定會再來的,光想到要被他們糾纏一輩子,煩都煩死了!

  夜深人靜的晚上,水煝翻來覆去都無法入睡,腦海中反覆想的,都是父親和族人的事情,有沒有什麼法子,能夠解決這一切,又能讓爹和白鵬平安無事呢?

  就在這個時候,水煝似乎聽見了門外有奇怪的聲響,她好奇地起身,打算走出房門一探究竟。

  房門才一開,水煝就看到庭院前的涼亭多了一個人影,這麼晚了,是誰在涼亭裡仍未離開呢?

  還沒靠近,水煝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她眉心一緊,正想退回房間時,卻在月光的映照下看清楚對方的面孔。

  「單無魂?」水煝喊出他的名字,看著他醉眼惺忪的樣子,應該是喝了很多酒吧!

  「水……水煝?」單無魂勉強睜開雙眼,一時之間還弄不清楚眼前的是真人還是幻覺。

  「單無魂,你怎麼了?為什麼喝這麼多酒?」水煝坐到他的身邊,好意地移開他手上的酒瓶。

  水煝身上若有似無的淡香,還有她溫柔說話的嗓音,讓單無魂慢慢清醒了過來,確信真的是她本人在這裡之後,他不由得揚起了苦澀的笑容。

  「妳要和他一起離開了,對吧?」

  「嗯。」水煝並沒有多作解釋,畢竟淨縓族的恩怨不需要牽扯到其他無辜的人。

  「即使我再怎麼做,也抵不過赫連靳宇那傢伙在妳心中的地位,不是嗎?」或許是酒醉鬆懈了單無魂平常的自制,他突然伸出手,將水煝整個人拉入自己懷中。「既然永遠不可能屬於我,為什麼又該死地出現在我面前?」

  「單……單無魂,你到底怎麼了?」

  水煝嚇了一跳,只覺得他的手臂像是發燙的鐵條,緊緊地將她扣在他的胸前,不用抬頭,她就能聞到他炙熱的氣息徐徐噴在自己的髮際,引來一股又熱又緊繃的酥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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