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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洛煒    


  楔子

  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掌管百鳥的大神「少昊」,一日化身為五綵鳳凰在天空嬉戲飛翔,不慎被獵人以利箭刺穿了翅膀,失墜人間,受傷的少昊被一名少女救起,她不但將羽翅上的利箭拔起,更細心地照料牠。傷癒後的少昊為了感恩,拔下身上的四根五彩羽毛,分別讓少女與她的兄妹服下,自此,他們擁有了不同於凡人的神力,而少女與他們的後代,則被稱為「鳳族」。

  隨著歲月不停流逝,流有鳳族血液的人散居各地,最後分成了白、赤、青、黃四族,各自居住在不同的地方,他們以白族為首,各族之間保持著良好關係,如此平安度過了數百年之久……

  在時勢紊亂、群雄紛起的年代,一名年輕男子「赫連蒼龍」與白族之女「冷戀姬」相戀,兩人結成了夫妻,為了夫君,戀姬不惜動用了整個鳳族的力量,幫助他戰鬥、平亂,最後建立了屬於自己的「龍凌皇朝」。

  皇朝霸業完成後,赫連蒼龍冊封冷戀姬為後,與她共享富貴榮華,但赤、青、黃三族之人不願入朝為官,更不願被封為貴族,在皇朝建立不久後,便各自離去,在離開京城之前,三族的族長秘密來到皇后寢宮,恭敬而虔誠地說道:「就算將來天下易主,鳳族的忠誠永遠只屬於冷戀姬一人。」

  留下這樣一番話之後,鳳族就像是從來不曾存在似的消失了。在苦尋多次都不成功的情況下,最後連赫連蒼龍也放棄了找尋。

  神秘而尊貴的鳳族人,自此成為龍凌皇朝最神秘的一則傳說……

  第一章

  弦月高掛的夜晚,萬籟俱寂。

  在這個伸手幾乎不見五指的漆黑溪谷小路上,有人緩慢地朝上行走著,佝僂的身影在黑暗中看來有些狼狽,但若是看得仔細些,他舉步吃力的原因,是因為手邊拖著一個大布袋。

  「呼!」好不容易將手中布袋拖到了溪谷最頂的小懸崖邊,那人重重呼出一口氣,先伸手抹去一臉的汗水,跟著轉轉痠痛的腰。

  直到恢復了些許力氣,那人歎一口氣,以一種自言自語的方式低喃道:「妳莫怨我,我也是聽命行事,逼不得已啊!」

  對著布袋說完這些話之後,他彎身扛起布袋,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到懸崖邊,低頭往下看,夜裡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卻隱約聽得見潺潺溪水聲。

  在這種高度下,要是不慎失足滑落都會致命,更不用說布袋中早已服下迷藥的人,只要他此刻手一鬆,一條性命就此殞落!

  「別怪我……別怪我……」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布袋,雙眼緊緊閉上,臉上開始泛出冷汗,口中不斷地叨唸著。「千萬別怪我──」

  「啪」的一聲,他將布袋用力向前扔、同時鬆開了手……

  鬆手的剎那,他緊緊閉死雙眼,等待著重物落水時「撲通」的聲響,如此就算是完成任務了。但等了又等,一點聲音都沒有,就在他覺得困惑地睜開眼,甚至彎身、試圖想在黑暗中瞪大眼看清楚時,下方傳來了細不可查的「撲通」一聲,跟著,又恢復成原本那種潺潺流水、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的寧靜。

  「呼!」男子鬆了一口氣,軟腿地跪坐在地,雖然是完成任務了,但心裡面卻像是壓了千百斤大石頭般難受。

  他舉起自己的雙手,發現手抖得十分厲害,不知道是因為剛才拖人走了半天山路的原因,還是因為心裡升起的恐懼與不安。

  顫抖的手從懷中掏出一袋酒,仰頭灌了幾口烈酒之後,他才找回力氣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離開前,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懸崖一眼,強壓住心中的不安,像是深怕有人追趕似的,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

  當男人以逃命似的速度離開後,懸崖邊附近的草叢此刻也有了動靜;一隻白袖從草叢中探出,「啪」的一聲抖開手中的玉扇,而後十分優雅地從草叢邊站起。

  從草叢中站起的人,是一名身穿白衣的俊雅男子;面如冠玉、俊美無儔,握著玉扇的手更是與白玉無異,整個人漾著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

  「拜託!大半夜你要帥給誰看啊!」草叢的另一邊傳來了咕噥聲,跟著也站起另外一個人,他是一名年約十七、八歲的俊秀少年,年輕的臉上凝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喲!劍飛,說你是小鬼就是小鬼,時刻保持優雅的形象是一種禮儀。」身穿白衣的俊美男子微哂,以教訓小鬼頭的口吻繼續道:「再說,一對男女能否順利相戀,第一眼是很重要的,今晚我當然得保持我最好看的樣子,這才能將我未來的娘子迷得暈頭轉向,懂不懂啊?」

  「隨你怎麼說。」少年白眼一翻,無聊地揮揮手,不打算再繼續這種毫無意義的閒聊。

  說起眼前這位超級自戀、自稱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傢伙,名叫赫連靳宇,乃當今龍凌皇朝的皇太子,而他的母親、當今的皇后──冷戀姬,則是鳳族人,也是鳳族四大族誓死效忠的對象。

  約莫半個月前,赫連靳宇頂著這雙重尊貴的身份,二次來到青翼鳳族,閒聊似地對鳳族族長提起:為了江山社稷、為了母后冷戀姬的理想,他必須時常便裝深入民間、探訪民情,雖然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職責所在,但僅有一個人做事,難免會有不順手、孤掌難鳴的情況。

  赫連靳宇說話的同時,一雙漆黑深邃的眼似笑非笑地瞥向了同樣在大廳裡的任劍飛,他根本還來不及表達自己的意見,身為青翼族長的任龍──他的父親,立刻二話不說地下達了命令,指派任劍飛即日起跟隨在赫連靳宇的身邊;平常時候要像僕人一樣服侍、有事情時要盡心盡力地協助,遭遇危險的時候還要奮不顧身捨命保護!

  嘖!想到自己幾乎是被親身父親一文不取地賣出,他就一肚子火,但赫連靳宇偏是全鳳族必須效忠的對象,自己又能怎麼辦呢?

  「小劍飛,說起來你還算是我的隨從兼護衛,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樣,對自己的主人心悅誠服、面露崇拜之情嗎?」赫連靳宇黑瞳一掃,就看見任劍飛滿臉的不甘願,忍不住走到他面前教訓道。「跟著我有什麼不好?瞧你,年紀輕輕的就習慣擺這種臭臉,將來哪個女人敢要你!」

  「是、是。您教訓得是。」任劍飛翻了一個白限,切回正題道。「我們在這裡到底要做什麼?麻煩高貴尊敬的主人可以提示一下嗎?」

  睡到半夜突然被人從床鋪上挖起來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但赫連靳宇偏偏屬於說風就是雨的詭異主子,半夜的時候硬是將他挖醒、拉著他一路來到這個人煙罕見的溪谷,說什麼要在這裡等人!等了老半天身子都快凍成冰了,連個鬼影都沒瞧見,就只有一個男人拖著布袋來到這裡丟棄,本來以為那個人就是赫連靳宇要等的人,沒想到赫連靳宇卻拉著自己躲進了草叢,莫名其妙地看著那男人將手中的布袋往溪谷下扔!

  「笨,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在等我未來的妻子。」赫連靳宇用扇柄敲了任劍飛一記。

  「大半夜的哪個正常人家女子會來這荒山野嶺見你!」任劍飛冷哼一聲。

  「我赫連靳宇未來的妻子當然不是普通人,她確實來了。」赫連靳宇抖開玉扇,怡然自得地在胸前搧呀搧的。

  「是嗎?這個鬼地方只有我和你,哪來的第三個人?」任劍飛雙手握拳,牙齦咬得死緊,已經開始有揍人的衝動了。

  「嗯,剛才你也看到啦!她人是來了,不過被丟下溪谷去了。」

  來了……被丟下溪谷去了……當這句話在腦海中形成真正的意義之後,任劍飛怒瞪雙眼,再也顧不得尊卑之分,一雙眼噴出憤怒的火焰,左手抓起赫連靳宇的衣襟,右手掄拳怒喝道:「你說剛才扔下去的布袋裡面是人?還是你的未婚妻?那你怎麼不救她?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她被人扔下去?」

  「呃……先別激動……聽我解釋啊……」赫連靳宇的俊臉十分無辜,但眼看任劍飛高舉的拳頭,根本不聽解釋就要往自己漂亮的鼻樑揍過來的時候,他急忙大喊:「上來了!她上來了!」

  「都扔下去了怎麼可能再上來?要不要我扔你下去,看你是不是能像隻鳥再飛上來?」任劍飛嫌惡的瞇起眼,左手添加了勁道,一雙眼中升起濃烈的怒意。就算他是鳳族必須效忠的主子,但這種根本不把其他人性命當一回事的主人,別說是服從了,自己根本就看不起他!

  「劍飛小兄弟……我沒和你開玩笑啊!她真的上來了!」赫連靳宇俊臉上湧起更無辜的笑意,不忘伸手往懸崖邊比去,再次強調道:「喏!要是你再不鬆開手助他們一臂之力,我的未婚妻就真的要掉下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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