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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孫慧菱 他側頭朝昭儀笑笑,假裝沒看見昭儀轉來轉去的眼珠。 昭安,待會兒有你受的! 「哈!」這是第幾次打呵欠? 昭安俊秀的星眸差點閉上,打從母后訓話開始,他的眼皮便差點垮下。 「你有沒有在聽?」皇太后拎著他的耳朵,湊向他那對大耳問他。 「有。」昭安痛得瞌睡蟲飛走了大半。「有。」 「有?我剛才說什麼來著?」 「說……」說什麼來著? 「說什麼?」皇太后的手勁又加強,讓昭安痛得蹙眉。 「母后要叫孩兒立後。」 「還有呢?」 「嗯……輕點,輕點。還有那個女殺手該斬!」 「這兩樣你都知道了,卻還不做,分明是想氣死我!」皇太后生氣的鬆開了手指,昭安馬上痛得大呼小叫起來。母后放手之前又狠狠擰他一把才鬆開,讓他更痛了,他能不叫嗎? 幸虧怡情軒內只有他們母子倆,否則他這個當皇帝的豈不是臉丟大了? 皇太后冷眼瞅著兒子,知道他一直在逃避問題,關於立後的事,每次只要她稍一提及,他便想辦法顧左右而言他,她也不想太逼兒子,但是,今天早上一個重大的發現,讓她下定決心非要兒子給她一個期限不可。 今兒個早上她梳頭時,赫然在銅鏡中看見依然烏亮的青絲中夾著一根白髮,當場讓她怔忡了好久,這才發現,她雖然歲數尚未半白,但兒子早已長大成人,像他這種年紀的男人早該娶妻生子了,連她都已經生出白髮了,她還能讓他再繼續唬下去? 「立後的事得慢慢來,至於那個女殺手,孩兒待會兒就派人把她關入大牢裡,讓母后安心。」既然大家都把璩悅詩當瘟神看,他也只好順從民心了。 「立後的事你還跟我打哈哈!」皇太后氣得臉綠了一半,「你也老大不小了,到現在還不肯……」 「母后,我的好母后。」昭安走過去擁住母親激動的雙肩,「再給孩兒一年的時間,一年,」他伸出食指,「真的一年就好。」後宮佳麗沒一個他瞧得順眼,玩玩可以,卻都是些沒個性的玩偶,讓他至今對立後的事仍沒興趣。 皇太后沒說話,只是盯著昭安直瞧,然後深吸了口氣,似在平緩激動的心。 昭安鬆了一口氣,他知道母后被他暫時說服了,起碼往後一年裡,他不用每次在母子獨處的時間裡,心驚肉跳的等著她開口,然後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她安撫住。 「安兒,不是為娘的說你,昨兒個就聽儀兒抱怨衛天將她看得死死的,就連她到後花園散個步也提心吊膽緊跟著,夫妻兩個為了這件事情差點又有衝突,還不都是你害的。你難道就不能為儀兒想想、筠兒想想,尤其是儀兒,挺著六個月大的肚子,可千萬不能有個閃失啊!」 「怡心園外有重兵防守,不看得牢一點,孩兒怕會斷了這條線索。」他派出去的密使,三個月前就已有四個連續失蹤,他相信對方不可小覷,在還沒有摸清對方的底細之前,任何有關神龍教的蛛絲馬跡他都不放過。女殺手在怡心園絕對比大牢還安全。 不過,近日也沒有聽見僕役來報有任何異狀,看來,她的功夫不過爾爾,恐怕沒有別的好發掘,應該將這塊餌釋出釣大魚了。 「小心些!」皇太后忍不住叮嚀。 「放心!孩兒會笨到主動奉上自己的人頭嗎?」當然是經過謹慎思考的。 「留著她,為娘的擔心她會再作怪!」 「孫悟空從來沒有翻出如來佛的手掌心過。」 「只怕有個萬一!」 「難不成孩兒養的是一群豬?從各地精挑細選出來的精英固守皇宮,還能讓她插翅飛出去?」昭安微微一笑,十分迷人。「母后,您多心了。」 說的也是,看昭安這麼自負的笑容,讓皇太后原本擔憂的心放下。 「皇上!皇上!」 有人驚慌的喊叫,好像發生了火燒屁股的大事,一路衝來。 「皇上!皇上!不好了!」大事不妙了!有人頭要落地了。 小庚子直衝進門,一看到皇上便慌張下跪,剛剛一扯破喉嚨直喊,喊到這邊竟沒氣了,還渾身濕透。 「我真服了你!你的力氣跑哪兒去了?啊?剛剛一路大喊,喊得朕險些耳背,現在又跪著不說話,你存心氣死朕不成?」昭安存心逗他,知道這樣會把小庚子嚇得又結巴。 他結巴還好,去年他還曾嚇得尿濕過褲子,只因他這個天才誤把他的話聽錯,把「昂首」聽成「斬首」,嚇得兩眼一翻,昏了過去,地上還濕了一灘,被他糗了老半天。 「皇皇皇皇上,」他手指著門外,下巴抖了老半天卻沒聽到任何下文,好不容易他吸了一口氣,才能說話:「那那那那個女女女女……殺手……她她她她她……」 「她怎麼了?」昭安一聽立刻知道出了事,連聲音也沉了許多。 「她怎麼了?」他又怒喝,已猜出來了。 「她她她她逃了!」 「什麼?!」皇太后大喊一聲,丫鬟們也心驚膽顫起來,刺客跑了,半夜不會來割她們的頭吧? 「廢物!」 「是!奴才該死!奴才……」小庚子突然住了口,他為什麼該死?又不是他讓她跑的。 「你混蛋!」 小庚子不敢吭氣。 「這下子可好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筠兒,挺著六個月大肚子的儀兒,性命全有危險,早知道一刀解決不就得了,竟然還讓她有機可乘,這分明是折煞人嘛,你養的是一群豬嗎?連那麼大個人也能搞丟?」皇太后責怪的口氣,是怒極了的徵兆。 昭安跪了下來,朝母后恭敬道:「孩兒知錯,孩兒立刻處置,絕不讓母后擔憂。」說完便派人護送皇太后回宮,自己則趕往怡心園坐鎮。 想來他養的真是一群豬! 昭安怒氣橫生的壓住咆哮的衝動,臭著一張俊臉,正在怡心園內的大廳來回踱著。 「混蛋!一群飯桶!」 到現在還沒有回報任何消息,整座皇宮幾乎被翻出來找了,還沒有看見,人不可能走遠,問題是翻遍了地皮卻仍沒女殺手的蹤影。 昭安怒火中燒,愈生氣他的聲音便愈低沉,與他挑得高高的劍眉成對比。「人是怎麼不見的?」 莊啟被五花大綁的跪在地上,這回他腦袋真的得搬家了。 「啟奏萬歲,卑職聽見房內傳來哭泣的聲音,待屬下衝進屋內時,璩悅詩整個人蜷縮在地上似在痛哭,屬下不疑有他,趕緊衝過去要檢查她的傷勢,沒想到是她的蠱毒發作,她嚷著直要見血,屬下忘了記取上回的教訓,被她鎖住了雙眼,盯得渾身無法動彈,她押著卑職充當人質,又點了十二名護衛的穴道,隨即沒入黑暗之中。」 「十二名?哈!哈哈……」他怒極而笑,「朕養的全是一群窩囊廢!十二名護衛靠邊站,恭列人家出園,啊?你們全是飯桶!」一堆碗碟被他掃落至地,摔得那群護衛心驚膽顫,不敢想像自己的性命何時會終結? 昭安怒極了! 跪在地上的人沒有一個抬頭,只敢盯著璩悅詩未曾動用的碎裂杯盤。 他們被點著了穴,也不知道這女的哪裡來的本事,竟可以押著莊護衛由他們眼前通過,他們當時是著了什麼魔?直到小庚子淒厲的吼聲才把他們驚醒,「醒」來時才發現自己渾身都不能動,連莊護衛這大塊頭都被人踹在地上無法呻吟,只能眼睜睜看著皇上駕到,命人解開他們的穴道才得以開口說話。 為了那個女的,他們這群人真是死得冤枉。 昭安當然瞭解他們的想法,但是辦事不力,不論任何理由均容不得說情,尤其事關皇族安危。 「來人!」 「在!」負責宮內安全事宜的八大統領之一的高天蔚,屈膝跪在皇帝的跟前,聽任處置。 「將他們全押入大牢內聽候處置。」 「是。」 「至於你,」他瞪著高天蔚,正打算來個連坐法時,突然又從園外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喊叫,有人刷白著臉衝進園內,見著了他,面無血色的跪在地上喘著氣,幾度欲言又止。 「怎麼回事?」連昭安也被他的形狀嚇著。 「快說!」 「皇……皇上,皇太后她……她……」 「母后她怎麼了?」一聽他提起母后,他的心口當下被提得半天高,母后出事了! 「皇太后被璩悅詩押著,正命人開東廂閣的門,她打算押著皇太后遠走高飛。」 「什麼?」昭安作夢也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消息。「你們全是飯桶!朕養你們何用?養你們何用!」他咆哮著,只見身形一晃,施展舉世輕功直奔東廂閣,還沒吼完,人就不見了。 慘哉!真的好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