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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檀月(沐風)    


  「和你一起生活了十年,我再瞭解不過了,你外表溫雅,骨子裡卻比任何人都來得高傲。」

  纖手魅惑的輕撫過他的胸肌。「從來不近女色的十三王爺,只有違逆你的意願、撕毀你的自尊,如此才能盡情的折磨你。」

  風靜海臉上閃過一絲黯然,緩緩的說道:「你如此做不是在折磨我,而是在傷害你自己。」

  「是麼?」她嬌軀伏在他身上,手肘支著他的胸瞠,懶洋洋的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天生頑劣不馴,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後悔。」朱唇覆上了他。

  他幽幽的閉上了眼。

  「啊!……」一聲淒厲的叫喊,在山谷中聽來更令人心驚。

  那叫聲,充滿了絕望和深深的無力感,那激烈的吼聲,彷彿不像出自人類,而是野獸負傷的嘶喊。

  從小屋內衝出來的,是衣衫不整的紫瓏,只見她胸脯上下起伏,劇烈的喘息著,頭髮披散,臉上神色灰敗如土。

  身上披的淡紫外衫遮掩不住她胸前的赤裸,她赤著雙足,外衫下未著一物,顛顛倒倒、狼狽不堪的走向山谷邊緣。

  「哈……」她在山崖上停了下來,仰頭狂笑著。「與君同一身,根本就無心於我,如何能同一身呢?」

  如何能同一身……如何能同一身……

  山谷中迴響著她絕望的吶喊,那發自心腑的痛楚和悲哀,令人聽了不禁鼻酸。

  「哈……」她跌坐在地,不住的大笑,笑得野、笑得狂、笑得嘶聲,笑到最後變成了哭聲。

  「紫瓏。」男性體溫的外袍披裹住她半裸的身軀,她回頭,望進他深幽的眼眸。

  「你早算到,就算我如何的恨你,卻沒法傷害你,對不?」她苦笑,眼淚沾濕了髮絲,粘在臉頰上。

  風靜海沒有答話,修長的手輕輕為她繫上外袍的衣帶。

  「我早該想到,逼婚是個糟透了的法子。」她自顧自的說著。「你溫雅卻又高傲,眼中從來沒有任何女子。」

  他伸出手,輕憐的將她的長髮拉出衣衫之外。

  「而在你眼中,我只是能征善戰的破軍星,卻不是女人,對嗎?」她輕聲說著,泛著淚的眼眸望著他。

  他輕柔的撥開她頰上的髮絲,仍是沉默不語。

  「我能忍受不被當作女人,但我不明白的是,為何你……」她停頓了—下,沉痛說道:

  「你竟然下得了手。」

  風靜海的手停在半空中,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我向來認為,只要能得勝,用點手段是必要的;但,殘害自己的家人,這種事,我是決計做不出來的。」

  她緩緩的站起身來,聲音轉為冰冷:

  「你知道嗎?人的心是肉做的,不是鐵鑄的。」身上仍披著他的外袍,她邁開大步,毫不留戀的離去。

  望著那逐漸遠去的身影,風靜海終於開口:

  「我當然知道,人心是肉做的。」

  胸腔襲來一陣難以忍受的刺痛,他掩袖劇咳,過了好一會兒才止住。

  低頭一看,殷紅染黑了紫袍衣袖。

  第八章

  「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西陵紫龍是也。」西陵的兵略評論家如此稱讚她。

  三年前她詐死,誘出敵國的將領主動進攻西陵,然後再奇兵突出包圍,將之殺得落花流水,東莞從此一蹶不振,不敢興兵再犯。

  當代韜略家無不對這位女將軍大感驚歎,以奇才稱之;而她獨樹一格的用兵手法,己被冠上「奇幻」之名,自成一家,成為諸武將研究的範本。然而,卻沒有人知道,三年前稍顯奇怪的詐死,究竟真是為了誘敵,還是另有原因?

  紫雲關前,北風颼颼的吹過大地,捲起了波浪般的黃沙塵土。放眼望去,夕陽西斜,西陵軍營中冒出裊裊炊煙,想來士兵們正在預備晚餐。

  蹄聲達達,青色駿馬一陣風似的捲進營中,只見馬上女子一勒韁繩,胯下坐騎頓時昂首長嘶,蹄起人立,前一刻還在飛奔馳騁,現下居然說停就停,勒定立在主帳之前,這等精妙騎術,即使是騎兵將官也不禁心下佩服。

  「將軍。」一名馬伕走上前去,恭敬的行禮。

  她足一蹬,輕巧的翻身下馬。雖然一身盔甲,但下馬之際卻是身輕如燕,絲毫不顯沉重,舉足旋身之時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優雅和沉穩。

  她將韁繩交到馬伕手上,馬伕一手扯住轡頭,牽馬回槽,她朝各隊士兵走去。

  西陵士兵見狀,莫不收緊下巴,挺直了腰桿兒站立。她背負著手,從各隊伍前踱步而過,青色的戰袍隨著腳步起伏,清朗但不失威嚴的聲音傳喚道:「風之隊。」

  「在!」風隊的小隊長隨即出列大聲應答。

  「雷之隊。」

  「在!」

  「火之隊。」

  「在!」

  如此一列列的點將過去,小隊長的唱答聲此起彼落、高高低低,有男聲也有女聲。女子從軍在西陵國並不稀罕,只不過似紫瓏這般兵略奇才,不論男女,皆是百年難得一見了。

  待全部點名完畢,她的腳步停了下來,問道:「有誰看見欽差大人?」

  聽見她的詢問,眾士兵一陣沉默,臉上都出現曖昧的神情。

  她再問道:「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嗎?」

  仍然是一陣沉默,終於,一名小隊長開口道:「回稟將軍,卑職適才見欽差往紅帳去了。」

  紅帳是西陵軍妓的住所。

  她聽了,薄唇勾出了抹笑,下令眾兵士解散。

  此令一出,瞬間,場面頓時熱絡了起來,原本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的眾士兵,搭肩的搭肩,拍背的拍背,說笑聲不斷。

  幾名士兵還大膽的慫恿道:「將軍,欽差傳喚不到,要不要抓下去打幾下軍棍?」

  這幾年來,紫瓏一改作風,對手下士兵多有約束,若有人滋事擾民,絕不寬貸,一律送去刑部依法處理,但私底下仍不改其瀟灑風趣,故士兵們也逐漸知道分寸,守法時守法,玩笑時玩笑。

  「皇上派來的人,咱們也別太為難他了。」她神態輕鬆的雙手環胸,說道:「依我說,咱們去紅帳瞧瞧欽差的神威,如何?」

  眾士兵聞言轟然叫好,女兵掩了嘴吃吃的笑,於是,在她帶頭之下,一大群人朝紅帳的方向前去。

  士兵你推我擠的跟在後頭,皆想瞧瞧欽差大人的醜態,畢竟,眾人對奉旨來白吃軍糧的文官通常不具好感。

  還未到紅帳前,便已聽到嬌膩勾人的聲音:「大人……再來一次嘛……」

  在火光的映照下,眾人看得明白:帳內男女交纏的身影,以及不時傳出蕩人心魄的婉轉嬌啼,春意蕩漾。

  在場眾人見此情景,不論男女,莫不臉上發燒,紫瓏則是微微而笑,絲毫不以為尷尬。

  帳內那男子粗重的喘道:「寶貝兒,我、我……實在不行了!」

  紫瓏聽了當下忍住笑,清了清喉嚨,出聲道:「欽差大人,要不要末將來助你一臂之力啊?」

  此言一出,眾兵士轟然大笑,有的說:「將軍,應該是一腿之力才對。」另有人說:「這種場合,將軍你無用武之地的啦!」

  就在眾人轟笑聲中,只聽見率率的衣物聲,不一會兒,一人衣衫不整、跌跌撞撞的從帳中出來:「紫龍將軍,怎麼在此時來訪呢?」說話間手緊扯著欲往下滑的褲子,神態甚是狼狽。

  紫瓏笑道:「末將有要事相告,希望沒有破壞大人的雅興。」她特意加重「雅興」二字,又惹得眾士兵一陣大笑。

  那欽差臉現尷尬之色,隨即說道:「有何軍情要我稟告聖君,將軍請說吧。」

  紫瓏說道:「有件事勞煩大人轉達,東莞的雷九州……」她話未說完,紅帳中傳出膩得化不開的聲音:

  「將軍,這麼久沒來瞧瞧人家,好無情哪!」一甸女子走出帳外,身上只裹了一條毛毯。

  火光下,但見女子香肩裸露,動人的胴體包裹在毛毯中,粉嫩的玉腿從中角露出,引人遐思,在場的士兵見了莫不神授魂與,臉現癡迷的神色,女兵們則是好奇的轉向紫瓏,看她有何反應。

  只見她微微一笑,說道:「玉娘,好久不見啦!」

  這名喚作玉娘的女子,正是隨行的軍妓。

  在紫瓏的軍隊中,軍妓可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卑賤女子;正如士兵以打仗為業,軍妓也以肉體供士兵享樂為業,任何要求一夜之歡的士兵,都必須排隊領牌,等候通知,簡直和等候臨幸的大內嬪妃沒什麼兩樣。而玉娘的床上功夫了得,她在軍中的地位,簡直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玉娘腰肢款擺,走到紫瓏的身邊,纖白玉手搭上了她的肩頭,嬌嗔道:「人家盼了你好久,就這麼一聲招呼,將軍你好薄情哪!」

  她的聲音本就極其甜膩動人,這時更令人無法招架。一名士兵嚷道:「玉娘,別老纏著將軍,要就找我們這些帶棒兒的吧!」

  眾士兵聽了皆哈哈大笑。

  玉娘媚眼一勾,嬌嗔道:「誰要陪你們這些臭男人!人家最想要的,就只將軍一個。」嬌柔的身軀緊貼著一身戰袍的紫瓏,像是全身沒有骨頭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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