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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檀月(沐風)    


  那明艷的笑容,以及豪爽中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溫柔,令他心頭不覺一動。

  毫無理由的,他手腕微抬,輕輕的握住了她拉住自己衣袖的手。

  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這是自他懂事以來,除了紳士的禮儀之外,第一次想要主動牽手的女性。

  感覺掌中那只少女的手溫熱而自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矜持做作,給他一股無以言喻的踏實感,彷彿找到了長久以來所等待的、屬於他的另一半。

  這剎那間微妙的心情,令他不覺感到詫異,俊容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她渾然沒有察覺他的異樣,抬起了手臂,露出了手肘,笑道:

  「教你一招,碰到壞人的時候,就這樣給他一下---」她手時往上一頂。「這就叫頂心肘,被打到會很痛喔!因為手肘是人體最堅硬的部位之—……」

  她正得意的說話間,失了防心,完全沒注意到身後撲來的一股勁風。

  「小心!」唐雅人眼角捕捉到一抹異常光亮,心知不好,他毫不思索的手上一用力,將她圈入懷中,同時背轉過身去。

  只覺腰側一陣劇痛,他修長的身子晃了晃,幾乎站不住腳。

  「居然動刀子!無恥!」

  莎娜憤怒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她的體溫倏地升高了好幾度,身子憤怒的顫抖著,接著手一推,便要掙出他的胸膛。

  「不要過去……」他低首靠在她頸間低喃著,忽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掉似。

  被他這麼一擋,那偷襲的男人早已跑遠了,莎娜不由得恨恨的說道:「可惡!下次再讓我碰到,一定給他好看!」

  轉頭一看,他一手摟著她的肩頭,搖搖欲墜。

  她連忙伸手扶住他,「你---你沒事吧?嗯?」

  她溫熱的手著急的摸索他的臉龐,只見他的頭無力地垂著,墨黑的短髮披散在她肩上。

  「傷口在……左腰……」他虛弱的說道。

  莎娜聽了,連忙伸出手撐住他,同時低頭往他的腰部看去。

  「老天,流了這麼多血……」她驚訝的說道,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當時台灣的民風仍純樸,所以她混街頭這麼多年,被打傷是常有的事,還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對學生動刀子,眼見鮮紅的血不斷地從他染紅了的白襯衫湧出,

  她呆望著,一時之間竟失了心神。

  忽聽得一聲驚叫:

  「二少爺!發生什麼事了?」

  她轉頭,看見唐家的司機向她跑來,一臉的驚惶之色,剛買來的報紙也匆忙的丟在地上。

  「快、快把他送去醫院!」她回過神來,著急的叫道。

  司機連忙打開車門,看著她將少爺扶入車內,然後碰的一聲關上車門,再匆忙的跑到駕駛座位,發動引擎。

  車子很快的開了,在公路上疾行。

  行駛間,她小心翼翼的將他的上半身摟在懷中,頭依靠在她胸前,低聲問道:「會不會很痛?」

  「當然……」唐雅人在她懷裡悶哼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低聲說道:「停車,不要送我到大醫院…

  因這一句話,車子倏地煞住了,司機回頭,等候少主人的指示。

  只見側倚在莎娜懷中的他,氣息不順的說道:「到……私人診所」。

  雖不知他此舉用意何在,莎娜還是催促著:「快!快開到私人診所去!」

  只見司機一臉茫然的望著她。「小姐,開去哪裡啊。這附近只有婦產科!」

  莎娜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手一揮,說:

  「隨便到哪一間都行啦,,只要治不死人就可以了……」她突然想到。「等等!我阿公是醫生,到他的診所去。」她馬上把阿公的住址報了出來。

  車子重新發動引擎,掉了個頭,朝另一個目標疾駛而去。

  車內的兩人,唐雅人仍是緊閉著雙眼,依偎在她身上,她則不時低頭擔心的打量著他,或伸手摸摸他,看有扭奠狀。只見他的襯衫、西裝外套的下緣,以及她的上衣和裙擺都沾滿了血跡。

  感覺他吐在她胸前的氣息均勻而穩定,她不禁鬆了一口氣,心想:應該會沒事吧!

  然而,那只一直握住她的手,卻逐漸的鬆了。

  她不禁心慌了起來。

  「你還好嗎?」她悄悄的、強抑擔憂的問道。

  此時他面向她的身體,一顆漂亮的後腦勺對著她,動也不動。

  「你還活著吧?」她有些緊張了。

  只見他稍微轉過了臉,那雙漂亮的眼眸仍輕睜著,神色如常。

  她略微鬆了口氣,伸出手,笨拙的穿過他的髮絲,想要給他一些安慰。

  「會不會很痛?」她輕聲問道。

  他長長的睫毛微動了一下,仍然沒有回答。

  過了好久,才聽見他虛弱的聲音:「你要問幾次啊……」勉強的抬起了手,在半空搖搖的劃著。

  她緊張的瞪著那隻手,心懸得半天高,不知他掙扎著要傳遞什麼訊息。

  最後,他終於找到了定點---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彷彿是叫她放心似的。

  生平第一次,她覺得眼眶熱熱的,有種想哭的感覺。

  辛氏診所內,此時空蕩蕩的。

  早已過了下班時間,值班的護土小姐也已經打卡回家了。

  整棟診所內,只剩下老醫生一人。

  只見他一邊收著桌上的病歷表,嘴裡哺哺的叨念著:「莎娜這小鬼頭,怎麼轉學以後就沒出現了?反而是小蕾三天兩頭的跑來擦碘酒消毒……」

  突然門鈴大響,一聲急似一聲,彷彿驟雨似的。

  「誰這麼晚了,家裡死人了啊……」老人嘴裡嘀咕著,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正是他時常掛心的孫女兒,只見她臉色蒼白,身上沾了一大塊的血漬。

  老人瞄了她一眼,說:「早跟你說過了,別一天到晚跟人打架,你看,馬上帶血來見我了吧?」

  他轉身拉開病床前的白色簾幕,嘴裡仍念著:「早說了你總有一天會全身血淋淋的進來,只不過還能自己走來,應該傷得不嚴重…」

  「阿公,不是我……」

  莎娜異樣的聲調,使老人停下了手邊的動作,轉過身來面對著她。

  只見她側過身子,身後出現一名穿著司機制服的人,扶著一名少年,那名少年身材甚是高挑,卻軟綿綿的倚在別人的肩頭上,半垂著頭,身上的深藍色西裝讓血染成了暗黑色。

  老人臉色一凝,威嚴的低喝著:「還杵在那兒幹嘛?快把他扶到病床上!」

  於是唐家司機和莎挪兩人,七手八腳的將幾乎已陷入昏迷狀態的唐雅人抬上病床。

  辛老醫師迅速的剪開他身上的衣服,露出了腰間的傷口,此時血已止住,凝結成一塊紅褐色。

  老人細細的檢查他身上的傷口。「是刀傷。」嚴厲的掃了莎娜一眼。「不要告訴我是你做的。」

  莎娜待要辯解,聽見床上的人呻吟著:「不……不是……她---」

  辛老醫師轉向他。「年輕人,還醒著嗎?」

  病床上的唐雅人輕哼了一聲,睫毛顫動了幾下。

  「我要先幫你消毒,可能會有點痛。」

  就在老人轉身準備棉花和酒精時,莎娜彎下身子,俯在他耳邊悄聲說道:

  「不要聽他的,不是有點痛,是---很痛。」

  床上的唐雅人仍閉著雙眼,卻扯了扯薄唇,綻出一抹虛弱的笑來。

  見他此刻很難過,仍不忘給她回應,莎娜心中流過一股難以形容的、小小的感動。

  她伸出手輕握住他的肩頭,彷彿要給他鼓勵似的,同時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沒騙你,真的會很痛喔!」

  真的是很痛。

  唐雅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睜開了眼。

  「你運氣好,沒傷到內臟。」老人的聲音從他左側傳來,他略顯困難的轉過頭,卻只能看到醫生的白衣,和染了血漬的女高中生裙擺。

  「不要亂動。」一隻少女的手輕輕的放在他的額頭上,那小心翼翼中帶著笨拙,似是她從來不曾對誰如此溫柔過。

  「莎娜,你說這傢伙是你的什麼來著?」老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舞---伴!」他聽見她不耐煩的聲音。「阿公,我已經講第三遍了啦!」

  「哈…」老人豪邁的笑聲響起,充斥在夜晚的小診所內,令他有股說不出的放心感覺。

  「你這小流氓居然會去跳舞,簡直就像有人告訴我小蕾去和人打架一樣」

  小蕾……就是她那個會彈鋼琴的妹妹嗎?

  「哼!不信就算了!」

  他幾乎可以想像莎娜撇過頭,紅唇噘起的樣子。

  「小子,好一點沒有?」一隻滿是皺紋的老手伸了過來,輕碰了他的肩。

  他勉強抬起頭,卻被對方阻止了,只得望著那件醫生袍說道:「謝謝,好很多了。」

  老醫生雖然年紀一大把,斑駁的老手不時顫抖著,手法卻相當的俐落,傷口在他的處理下,馬上就包紮妥當了,顯然常常有練習的機會,想當然爾是被他的孫女訓練出來的。

  只聽見老人說道:「要叫警察來嗎?你這是刀傷,而且是幫派份子幹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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