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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唐婧 上回,下頭跪著的是大了肚子尋癡而歸的三女兒齊姒姒,這一回,換成了四女兒齊珂珂和她的貼身護衛,瞧兩個孩子手牽著手,一臉情深無悔的神情,他的頭就發脹,天哪,誰能告訴他,如此驚愕的畫面還得再上演幾回? 「珂珂,」齊征清清嗓子,在詭靜的氣氛中沉沉開口,「父王這回讓妳出門尋癡,妳怎麼,就這麼回來了?」 「找著了,自然就回來了。」相較起上頭那一列皺著眉頭的后妃,齊珂珂從容不迫得可以。 「那麼,妳的癡郎呢?」齊征溫吞吞問著。 「無名,他是我這一生唯一認定的癡郎夫婿!」齊珂珂抬高那與她一塊兒並跪於地的男人手掌,那緊緊交握的兩隻手十指互扣,表達了他們的親暱,更表達了堅定的意志。 「不過……」她向著爹娘解釋,「現在他已不叫無名了,他的本名叫張磊,而我,都叫他石頭。」 「叫什麼都成!年輕人,」白菊吟總算撿回了神識,她瞪緊那跪著不出聲的張磊,「離開齊壇前,我是怎生囑托你?而你,又是怎生向我保證的?」 「娘!不關無名的事兒!」齊珂珂急著幫張磊解釋,「是女兒,都是女兒硬要去纏著他的……」 「珂兒!」 張磊偃止起了衝動的她,「別這樣同妳娘說話,我的事情本該由我自個兒來承擔。娘娘,」他凝眸緊睇一臉憤然的白菊吟,「對不住,是無名辜負了娘娘的信任,今日歸來,無名本就打定主意回來領罰,無論您想如何懲處無名,無名都甘心受之。」 「懲處?」白菊吟沉著嗓子,「我知道這事兒不能全怪你,珂珂是我自己的女兒,她的性情我清楚,我不懲處你,只要你答應不要再和她見面……」 「娘娘!」張磊打斷她,「無名所說的任憑處置不包括和珂兒分開,這一輩子,我們已作了約定,天上地下,生死相隨,這一世,我們都不會容許再次的錯過了。」 「荒唐!」 齊征拍了下桌几,震碎了茶碗,駭得站在他身後的太監宮娥們全生了哆嗦。 「什麼叫『作了約定』?無媒私訂,你們還有沒有將咱們做爹娘的擺在眼裡?珂珂,怎麼說妳也是堂堂一國公主,和自己的貼身侍衛譜出戀曲,妳不怕嚼爛了天下人的舌?」 「不怕!」齊珂珂挺起胸膛,「人們要嚼爛的是他們自己的舌根,女兒要過的卻是自己睜眼閉眼要過的生活!我為什麼要為了他們的想法而活?還有,當初是父王您自個兒許咱們姊妹外出尋癡的,出門之前您並未定下任何規矩,換言之,只要是深具癡性的男兒,不論販夫走卒均可,無名他是個道道地地的劍癡,那麼,您憑什麼喊荒唐?真要論起荒唐,」她硬硬出聲,「當初您同意了這樁尋癡的事兒就是頭件荒唐!」 「反了!反了!」齊征紅著眼,「瞧這丫頭說的是什麼話?」 「皇上,請您不要怪罪珂兒,自小到大,她就是這脾氣,而這率真無偽的性格不也就是她最讓人喜歡的地方嗎?」 張磊出了聲,素來冰潭似的眸子至今已是冰層盡解,亮著微芒。 「皇上,無名想知道您不許我和珂兒一起的原因,如果單單只是為著身份懸殊,那對我們並不公平。」 「朕不是迂腐的人,身份不計,可朕的公主,」齊征皺皺眉想起了聶雲飛,想起了耿樂和荊澔,「嫁的男人好歹得有一番被人肯定的作為,或者,確信將來能讓她們有優渥無虞的生活,而不會、不會……」他心存寬厚,訕訕然接不下去。 「而不會讓人譏評為嫁了個夫憑妻貴、專食軟飯的廢物?」張磊接口道破了齊征的顧慮。 「不單是此,」白菊吟也出了聲音,「打小,珂珂身子有多荏弱你是看到的了,她可不適合那種刀光劍影、顛沛流離的生活,如果這點你還不能想透,硬要用個愛字將她拴在身邊,」她紅了眼眶,「那你就不配說愛她!」 「娘,」齊珂珂撅高了菱唇,孩子似地,「有關這點妳就甭擔心了,前幾個月裡,女兒既要過飯又待過雜技班子,這會兒的我早已不是從前的齊珂珂了。」 什麼?行了乞又走了江湖? 白菊吟心疼不已,對於女兒的決定更加無法認同了。 「皇上!娘娘!」張磊緩緩出聲,「無名心底有數,目前的無名尚不夠格擁有珂兒,無名所求的是一段時間,一段可以讓無名證明自己的時間。」 「所以……」微鬆眉宇,齊征這會兒才算明瞭眼前跪著的男人的意思。 「公主將滿十七,無名想求您在她滿二十歲之前,別將她婚配予他人,而無名自會利用這三年的時間來向您證明。」 「證明?你想證明什麼?」 齊征表面不動聲色,心底已對眼前的他生起了讚許,他大可利用珂珂對他熾烈的情火、大可利用珂珂的驕縱任性,甚至於,還可以學姒姒那孩子來個先斬後奏,逼他個措手不及,除了點頭再無其他選擇,可他沒有,他選擇了最笨卻也是最能夠保護珂珂的方法,他懇求給予機會,他愛珂珂,不願讓她為了他,眾叛親離。 「證明她的眼光,證明她喜歡的人絕不會是個不濟事、專食軟飯的廢物。」 「成!」 齊征舉掌偃下了菊妃急著想阻止的聲音,眸光明朗朗看著跪在跟前的一對小兒女。 「朕答應你,等為皇太子解蠱的事兒了盡,朕就命你為戍邊將領,由基層做起,專司對抗那老覬覦著想要侵邊南下的契丹蠻子,至於珂珂的婚事,在她二十歲之前朕不會再提,可待她到了二十,如果你毫無成就,如果,你在戰火中殞了命,那麼,自當無權再提起要當朕女婿的事情。」 「多謝皇上成全!如皇上所言,如果三年的時光無名都無法闖出一番事業,那麼,本就不該再對公主存有綺念。」 「不要!我不要!」 急急出聲反對的是齊珂珂,她著慌地用冰冷的小手握緊張磊的大掌,美麗的眸中是泫然欲泣的光影。 「我不要與你分離,三年不要!三月不要!三日不要!連一時三刻都不要,之前你一離開就是七年,無消無息,」她抽抽噎噎淌著淚,「我真的無法再忍受一次漫長的分離了,我會死的。」 「不,妳不會的!珂兒,」張磊柔柔撫著她的髮絲,「妳不會的,如妳方纔所言,今日的妳已非昔日的齊珂珂,在我努力要讓自己配得上妳時,妳也該加緊修練自己的韌性,這一生,不論在朝在野,不論為將為俠,妳已注定要當個武者之妻,如果只是三年的分離就能要了妳的命,那麼,反過來說,就是妳不配與我舉案齊眉。」 「珂珂,」齊征肅了顏,「他的話是對的,三年,可長可短,如果妳只是將其用在長嗟短歎,用在苦苦相思,那麼,妳就枉費了他對妳的真情了。」 「皇上!」白菊吟急急出聲。「聽您的意思,您……您同意了?」 「當然!為什麼不同意?」踱下殿堂,齊征出手攙扶起跪在地上的小情侶,呵呵笑的拍了拍張磊的肩膀,「朕選女婿,要的是他們的志氣,要的是他們的未來,如此的人中之龍朕才能放心將寶貝女兒托付,朕相信自己的眼睛,從你方纔的話裡,朕知道珂兒並沒有選錯人,可究竟結果為何,孩子,三年,就三年,朕等你。」 「多謝皇上!」 張磊深深作揖,一句感謝說得真心誠意,在他以奴僕身份來到齊壇時,他壓根不曾妄想過能與珂兒有未來,可這會兒,雖然前途尚有荊棘,至少他的生命裡有了希望。 「珂兒,」旋過身,張磊伸出手為齊珂珂拭去了睫羽上的淚珠,「妳會等我嗎?」 齊珂珂用力點頭,認真凝睇著眼前深愛的他。 「我等!你放心,我會乖乖地等著的,反正,打小起,我已習慣了等你,我會等著……」她吸吸鼻子緩緩綻出一個動人至極的美麗笑靨,「等你凱旋歸來,等你與我執手偕老,等你為我實現那永不再錯過的誓言!」 睇著那綻出自信微笑的女兒,白菊吟有片刻恍神,這麼柔美而動人的笑,當真是由她那稚氣十足、彷彿永遠長不大的女兒所發出的嗎? 她的心肝寶貝!她眼底儘是薄霧,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女兒一夜長大的?並且,還擁有如此堅定的自信力量? 她的眼底泛起多年前那個陽春三月,那個她與齊征初識的江南春月,當時的她,明知他有妻有妾,卻依舊義無反顧地決意要跟著他,跟著他遠離了爹娘,跟著他遠離了江南春月。 而那時,所支撐她的,就是這股叫愛情的力量吧! 原來,那就是女兒現在眸底會煥出光彩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