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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唐婧    


  「叫什麼名?」她抬起頭亮亮睇著他問得不經意。

  「叫娸娸。」他回答,柔柔的笑著。

  「不是讓你喊我,」她皺皺鼻頭依舊賴在草地上下動,「我問的是這曲的名!」

  「我說了……」

  他放下琴,手一攬將她抱入懷裡,將下巴頂在她頭頂,「它就叫『娸娸』,是我為妳作的曲,代表著我想到妳時的心情……」

  她不出聲儘是賴在他懷裡,曾經有人為她做過不少事情,但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為她作曲──

  作了首叫娸娸的曲子。

  她會一輩子記得這首曲嗎?

  她會一輩子記得這個曾為她作過曲的男人嗎?

  這會兒,青天朗朗,天光還亮,他卻奏起了這首只該在夜裡出現的樂音,他在想她嗎?想一個叫娸娸的女子?

  「師父!咱們回來了!」

  箏語童稚的笑語打斷了琴音,她搶過哥哥手上的捏面人奔到耿樂跟前獻著慇勤,「喏!這是你的白骨精!」

  「白骨精?!」耿樂失笑的接過小丫頭手上的捏面人,好玩地轉了轉,「哪來的?」

  「娸娸姊掙來的!」箏語睜大稚氣的眸。

  「她今兒個哭靈哭了一晌午,剛好換來這四個小面人兒,你知道嗎?她哭得可真夠賣力的呢!」

  「我知道,」耿樂不經意笑了笑,「她做什麼事向來都很賣力的。」

  齊娸娸迴避著他的眸光,白日裡見著他她總覺得不自在,他和她,一對夜間的戀人,卻是日間的陌生人?

  「我去起灶準備炊事。」

  齊娸娸轉身往灶房走去,箏語亦蹦蹦跳跳笑著跟了過去,自從齊娸娸住下後,她漸漸有了一點全家共眾的感覺,感覺自己既有爹又有娘,「我也去,我要幫忙!」

  齊娸娸沒走幾步,驀然讓眼前一道黑影給擋了下來,她抬起頭,是耿樂。

  「妳的腿怎麼了?」他皺皺眉。

  她訝然回視他,她自認傷得不重,以前狩獵時還曾受過更重的傷,所以這次她並沒真放在心上,卻沒想到還是讓他給看出來了。

  「什麼怎麼了?」

  她瞪瞪眼,無視於他的大驚小怪想推開他,「不過就是跪得太久,氣血不順腿麻了,待會兒就沒事。」

  「撒謊!」

  他拉住她不許她再走,眸中失去了平日的淡然而換上惱意。

  「妳受傷了?」

  「沒有!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她使勁的甩卻甩下脫他,惹得她也上了火,「你好端端地不去彈你的琴,管人家這麼多閒事做啥?」

  「別人我管不著,但妳……」忌憚於身邊兩個小傢伙拉長的耳朵,耿樂吞下了後語。

  「但我什麼?」她哼了氣,「這會兒我還不是你的徒弟,更不是箏語,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

  「妳會清楚才有鬼!如果清楚妳就不會一個人上惡水谷了。」

  他伸手去掀開她的衣擺一看,不只他,連聞笙和箏語都嚇了一跳,那白白的衣裙上竟是一大攤觸目驚心的腥紅色澤。

  「這會兒再強說沒事呀!」他扯著她往屋裡踱去,「連箏語都還比妳懂得保護自己,哭靈哭得傷了腿?妳倒是有本事!」

  「這點兒傷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嘛!」她噘著嘴卻抵不過他,只得被架進了屋裡上藥。

  「原來……」是聞笙跟在後頭諷笑的聲音,「妳是用這種戳自己腿的方法來哭靈的?若真知此那可抵不了數的,這次不能算,我還要再想更難的題……」

  「隨你出什麼我都不怕的!」罔顧耿樂用剪子幫她剪開了黏著在傷處的布料、灑上金創藥帶來的痛,齊娸娸額際冒了層汗,嘴上卻依舊不肯歇。

  「是嗎?」聞笙一臉壞笑,果真是名副其實的小惡魔,「那我可要再好好琢磨琢磨該出什麼天下第一難題了。」

  「夠了!」

  一個沉肅的嗓音讓尾裡另外三人都嚇了一跳,是耿樂,是那從未在人前發過脾氣的男人。

  「夠了?」

  聞笙瞇瞇眼,自小到大師父從不曾用過這樣嚴厲的語氣對他說話的,而這會兒,不過是個來歷不明、不清楚目的的女人嘛,竟惹得他如此對他沉吼,難道,這未來的小師妹真的已在師父心底有了不同的定義?

  這幾天他本就覺得他們兩人忽而互視、忽而閃避對方的眼神有些詭異,心底早犯了疑,難不成,他的猜測是真的,這曾搶了他玉珮的女土匪轉身幻比成了白骨精,要來奪走他最愛的師父?

  他曾說過該是他的東西他都不會許人搶去的,而他的師父,在他心底,可是比那塊玉珮還要寶貴上萬倍!

  「哪裡夠?一點兒都不夠!我說一、點、兒、也、不、夠!」

  五歲起父母雙亡聞笙就跟著耿樂,除了樂音,他和妹妹一直是耿樂心頭上最最重要的親人,所以也養成了他對這好說話、好脾氣的亦師亦父亦兄亦友的男子起了根深柢固的佔有慾。

  「她的第一關是師父幫她過的,第二關又耍了詐!」聞笙發了野性撒潑著,「追根究底,她什麼都沒做好,連當個女土匪都是失敗的,所以我不許她留在這裡,一刻也不許!」

  邊說話這十歲男孩邊撥開耿樂正在幫齊娸娸上藥的手,蠻橫地拉起她往外走。

  「妳滾!妳滾!滾得遠遠的……」

  「娸娸姊姊不許走!」箏語跳出來意圖拉開聞笙的手,卻讓他給一掌甩開推倒在地上,發出一陣號啕大哭。

  「聞笙!」

  齊娸娸被推得莫名其妙,更詫異著聞笙眸光中的恨意,她實在不明白自己是做了什麼,會惹來他這麼大的火氣。

  「你在做什麼?有必要這麼生氣嗎?你說前頭的不算就不算,三關、五關、七關咱們都可以重新再來過呀!」

  「我反悔了!我不要了!這會兒就算妳過得了百關、千關,我也不許妳再留著了,我討厭妳,我要妳滾,滾出我們的生活……」

  嘴裡說著手上沒歇,他使勁的又拉又推,就是要將齊娸娸趕出門去,經過猛烈的拉扯,齊娸娸腿上那剛收了口的傷又崩裂了,艷艷的血絲淌流在幾個人的眼底,格外顯得觸目驚心。

  「聞笙,」耿樂並未採取行動,只是再度厲了聲說:「我說夠了!」

  「你說夠了,我說不夠!師父!」

  聞笙的動作就像個被人奪走含在嘴裡糖果的孩子。

  「我討厭她,討厭你為了她對我凶,從小到大你從不曾罵過我,這會兒你卻為了個白骨精、為了個壞女人而凶我!」

  「白骨精?」耿樂感受到徒兒濃濃的醋意,為此皺了眉,「什麼意思?」

  「白骨精就是那種專門迷惑男子而使其轉變心性的妖精,就像西遊記裡那被白骨精迷住而不聽孫悟空規勸的唐三藏!你還看不出來嗎?這妖精已經迷了你的心,從你看著她的眼神,從你方才彈的樂音,從你袒護她的態度都看得出來!」

  聞笙咄咄逼人,還引了西遊記的情節做例子,讓一旁的齊娸娸聽得一愣一愣,若非氣氛凝肅,她真的會忍不住爆笑出聲。

  耿樂是唐僧,聞笙是悟空,而她,成了白骨精?

  那箏語呢?

  豈不成了小小豬八戒?

  這孩子,是看多了野台戲嗎?

  「聞笙!」

  耿樂歎口氣,知道對這過於早熟的孩子說謊或有所隱瞞都是件錯事,「我承認娸娸於我是不同於其它女子,但這並不會影響到我對你和箏語的感情的。」

  「你騙人!」聞笙控訴著,「你變了,從前你是絕不會凶我的。」

  「是的,我是不曾凶過你,可這會兒我卻不得不反省,這樣的教育是不是出了問題?」耿樂搖搖頭,「不提別的,你故意刁難人去做些可能會有害於生命的事情就是不對,當初你讓娸娸上惡水谷尋褰裳竹,那一次若不是有我陪著,她可能會死的,若她真死了,你的良心會安嗎?」

  「她的死活幹我屁事?有什麼安不安的!」

  聞笙無意軟下語氣,「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陌生人,是她自己同意要過我的關卡的,師父,她那麼居心叵測的老想親近你肯定有問題,而你竟然還真被她給迷住了!師父,你向來不是最恨情愛糾葛、最厭惡那種會纏著人不放的女人?最恨靡靡之音的嗎?」

  「聞笙,師父這麼大了,行事有自己的準則,不用你來煩心!」耿樂沉了嗓音,「你先讓娸娸進來,她受了傷……」

  「她受了傷又怎樣?這樣的傷死不了人的!」聞笙大吼大叫,「而就算要死,我也不許她死在我們這裡……」

  「耿聞笙!你鬧夠了吧?」

  聞笙兄妹是跟著耿樂姓的,聞言他愣了愣,長這麼大,他從未聽過師父喊他全名,顯見真是動了氣,他面色一沉,索性一把推開僵在門旁的齊娸娸,冷睇著耿樂。

  「成!我不鬧,反正這屋裡有我就沒她,有她就沒我,你自己作決定!」

  耿樂不出聲,眼神陰鷙的睇著徒兒既冷且寒,時間一瞬瞬過去,屋裡靜悄悄,沒人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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