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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唐婧    


  她指著眼前另一個女子,「別蒙著眼睛胡亂決定吧!瞧瞧這,血盆大口,夜叉似的,只怕您回紫禁城時還得找個道士來收驚……」

  整圈下來,不管胤佑看著哪個姑娘,耿凌都有法子冠些難聽的言詞在對方身上,搞得一屋子原是千嬌百媚的姑娘,個個僵著笑,硬著身子,心底又氣又恨,偏在阿哥面前拉不下臉,罵不了這壞事的小鬼!

  一旁的玉芙蓉更是滿頭大汗,扇子猛搖。

  廳裡氣氛沉悶,耿凌倒是不以為杵,始終笑嘻嘻,再環顧一圈,拍拍手掌,像是了了樁千秋大業似地,她開了口,「算下來,這裡的姑娘個個都不成,玉芙蓉,怎地你這座大寨就這些上不了檯面的姑娘嗎?」

  「這些……」玉芙蓉急得渾身汗,方才在外頭沒先打點妥當這難纏的小爺真是錯步一著,她滿臉讒笑,「這些都是咱們頂尖的姑娘,方纔,阿哥可能沒看真切,咱們重新來過,再來一回……」

  「誰有時間同你再來一回!」耿凌橫了玉芙蓉一眼,「咱們阿哥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是用來乾耗的,芙蓉坊貨色不全,咱們就不能再上別家嗎?」

  「玉芙蓉,」始終不曾出聲的胤佑這會兒總算開腔,深棕色如煙熏水晶石的瞳眸閃動闃深光芒,他淡淡開了口,「我這侍從是個幼雛兒,這回我來主要是帶他開眼界,你帶他下去,找個有經驗的姐兒服侍,這邊我自有主意!」

  五阿哥的命令對玉芙蓉不啻如蒙大赦,急急喚過龜奴架著,她將那一路反抗低吼的小爺帶出了芙蓉廳,合上門,留給廳裡一片安靜。

  「小爺別擔心!」玉芙蓉對著那雙執拗美麗的瞳眸直笑,笑得像只給雞拜年的黃鼠狼,「奴家會給您安排個有經驗的前輩,讓您成個『真正』的男子漢!」

  ***  ***  ***  ***

  不消片刻,耿凌已將那有經驗的前輩,一掌劈暈送去見周公了。

  她恨恨然整理衣襟,什麼叫做有經驗?!說是如狼似虎還比較貼切。

  心念一轉及五阿哥這會兒該也在房裡同別的女子幹這勾當時,她的心口一陣陣揪著疼!

  這男人,當真如此飢不擇食嗎?

  想起方纔他下令讓玉芙蓉將她帶走的的無情,她怒火一熾原想別再理他,自個兒潛回皇城了事,卻又管不住自個兒的腳,就算要走,她也要將他帶走,她不要他和別的女人一起。

  一刻也不許!

  門口有個龜奴守著,為免驚動旁人,耿凌攀過窗子逃遁,在途中揪了個負責茶水的丫鬟,在問清楚了胤佑所在的廂房後,急急而去。

  行過幾處過廊,迴避過幾個酒客姑娘的好奇目光後,她終於找到那處廂房,伏在門上,她拉長耳朵卻聽不到房裡的聲音,正自狐疑,門扉一敞,撲通一聲,她滾入房裡,跌了個狗吃屎,難看至極的模樣。

  這情景,熟悉至極,當日她由他櫃中摔出時,不也是這幕情景?

  不及細思,門已合上,熟悉而低沉的男人嗓音自她身後寒意迫人。

  「這回你來,」胤佑哼了聲,「又是來捉刺客的嗎?」

  耿凌爬起身來,酡紅了臉,腦中轉了轉,猛點頭,「是呀,是呀!根據線報,這芙蓉坊裡恐有圖謀對皇族不利的分子流竄,凌兒是來幫您查刺客的,英雄難過溫柔鄉,這種事兒最不保險……」

  邊說話,耿凌的眸光流轉在屋裡,房中見不著半個姑娘,耿凌輕哼了聲,床幔低垂,那女人肯定躲在床上。嘴中不歇,她踱近床邊,「所以,凌兒一定要善盡職責……」話語未盡,她一個使勁掀開床幔,卻訝然睜大眼,床上除了被褥,空無一物!

  他不說話,她也擠不出話,氣氛尷尬至極。

  半晌後,他環著胸冷笑,「耿侍衛,這會兒你已經查清楚我床上並沒有刺客,也沒有耗子,是不是,能夠讓我安靜地睡個覺了呢?」

  「為什麼?」耿凌睇著他的目光寫滿不解,「你來這兒不是想要……」

  她接不下話,酡紅了臉,在以往,她從不覺得這類言詞難以啟齒。

  「不是想要找個姑娘陪我睡覺嗎?」胤佑幫她接了話,搖搖頭,他淡淡然,「我早跟你說過,這次來是為了你,更何況……」他的目光總算漾起幾絲笑意,「任何『性致』高昂的男人,經過你方纔那番挑三揀四的評論後,看到任何女人都會忍不住倒胃口的。」

  「所以……」耿凌忍不住笑,「你還是該謝我的,若不是我幫你滅了『性致』,說不定這會兒您已身處危難中了,那堆女人裡,搞不好還真藏了個刺客。」

  「就算真有刺客,你想我會怕嗎?」胤佑冷哼,「至於你,這個時候,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你該做的,是乖乖留在房裡學學該如何去愛人。」

  「我不需要學習怎樣去愛人!」她怒吼,生怕他又把她丟回那「有經驗的前輩」跟前,情急之下,她連自個兒吼些什麼都不清楚了,「我早就有喜歡的人了!」

  沒瞧見他變白的臉色,她一味執意低吼,「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喜歡得都快要瘋掉了!」

  耿凌掩著唇,酡紅了臉,半天才意會過來自個兒告白了什麼,她向來是個直剌剌的心性,沒有女孩兒慣有的矜持與忌諱,但話已出口,她忽然鬆口氣,毫無悔意,原來,她早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眼前這個桀驁不馴的男人,莫怪乎,她心緒轉變,莫怪乎,她見不得別的女人碰他!

  在胤佑兀自呆立著身子之際,耿凌踮起腳尖抵近他,雙臂勾緊他僵硬頸項,目光燦亮,她生硬而毫無技巧可言地送上了自個兒的櫻唇黏觸著他冰冷的唇。

  這會兒的她,除了想將一腔灼烈情意傳達給他之外,什麼念頭都沒了。

  起初一瞬間,胤佑是想抗拒的,卻在觸著那軟嫩甜蜜的柔唇及嗅著她身上一股獨屬於她,特殊的淡淡誘人甜香時,全然失控,順從自己的渴望,他用力攬緊她,貪婪而困頓無助地猛力吸吮著屬於她的甜蜜。

  他們的吻,恍若穿透了生生世世的阻隔,絕望地向對方需索著。

  該是坦白的時候了!

  耿凌轉著心思,即便因此讓爹惹上麻煩,也在所不顧了!

  枉這男人自詡聰明,卻被她騙了這麼久,一想到當他知道她是女兒身時會有的驚喜表情,耿凌就忍不住想笑,但這會兒還不能說,她要等著用最美的模樣讓他將她鐫刻在心底。

  一輩子都割捨不下!

  「明日未時,我在十里坡候君亭等你。」她氣喘吁吁萬般不捨推開他,眼神漾滿甜蜜的溫柔,「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她甜甜一笑離他而去。

  胤佑無言睇緊她的背影,俊朗面容上,潮紅激情褪去,卻是,陰霾盡現——

  第五章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閒引鴛鴦香徑裡,

  手揉紅杏蕊。

  斗鴨闌干獨倚,

  碧玉搔頭斜墜。

  終日望君君不至,

  舉頭聞鵲喜。」

  十里坡上,候君亭裡,一個嬌柔纖秀的絕代佳人端坐著等候。

  亭上石柱被人用刀刻上了這首馮延巳的謁金門,不僅刻詩,兩旁還刻了幾個「恨」字,想來該是久候不到思慕人兒才會在這裡借題發揮的吧!

  少女輕巧巧甜笑著,那些女子都是遇人不淑才會得此憾恨,她卻不同,她知道他對她有多好,兩人相見前,他就已夢她千回,一世裡執意地認定了她。

  這樣的情緣,該是前世就已然結下的吧!

  昨晚她睡在鄒嬤嬤房裡,一早起來便拉著她到城裡選胭脂挑衣裳,旗人裝扮她不習慣,想了半天還是央著嬤嬤給她挑了套漢人姑娘的衣飾。

  穿上小短襖,搭上月華裙,裙上還跟著時興的花樣裝飾了個飄帶,裙幅底下繫上小鈴,裙下端繡滿著水紋,端雅而秀麗,耿凌對著長鏡憨憨傻笑,這樣嬌美的姑娘,她當真陌生得緊。

  長這麼大,生平第一次,她以女兒身自傲。

  鄒嬤嬤雖不常伺候姑娘,但手還是巧得很,一個個時下最花俏的「叉子頭」、「燕尾式」、「羅漢鬟」、「八面觀音」依次在她頭上換過花樣,但都叫耿凌搖搖頭否決了,不是不好看,只是怕頂著個頭髮在上頭,她連路都不會走了,最後還是一個簡單利落的「雙飛燕」了事。

  可就這樣一個簡單輕巧的髮髻,更襯得她纖小的臉蛋兒細柔柔地誘人至極。

  至於胭脂水粉,鄒嬤嬤心裡有數,她這小姐天生麗質,過多的粉飾反會遮住了她原本就纖柔水嫩的肌膚,是以只淡淡在她唇上點了些許亮油,再輕掃淡眉,更添艷意。

  其實,鄒嬤嬤心底一歎,小姐臉上遮也遮不住的春意才是最最有效的修飾,她對那男人灼灼的情意才是使得她模樣兒既美且嬌的源由。

  年輕真好!

  鄒嬤嬤邊梳著小姐的頭髮,邊聽著她哼唱著不知名的小調,原本已然蒼老的心房,管不住地一再竄回她生命中曾有過獨屬於她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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