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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唐筠    


  「說啊!」曲秉華猙獰的臉突然變成哀愁,「我到底哪裡對你不好?只因為我不能生育嗎?」

  不能生育?

  這句話著實讓羅育凌嚇得不輕,要不是曲秉華緊抓住她,她肯定跌跤。

  可是,這話怎麼說?他真的是在作夢嗎?還是酒後吐真言?

  「育凌……我愛你……」

  前後的落差太大,令羅育凌陷入迷惘,她不知道他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是夢話了。

  宿醉的頭痛,令曲秉華感覺腦袋有快要迸裂開的錯覺,喝酒絕對不是一件好事,酗酒更是糟糕。

  他發現自己除了頭痛之外,並沒有忘記想要忘記的事實,所以借酒澆愁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不牢靠的說法,醒了,一切仍舊沒有消失,該面對的,依然還是得要去面對。

  「喝杯醒酒茶。」羅育凌在他坐起時遞上一杯熱茶給他。

  「你……我怎麼在這裡?」接過那杯熱茶,曲秉華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睡在客房而不是自己的房間。

  她淡然解釋,「昨晚你喝醉了,李大哥送你回來,我們一起把你扶進這裡來。」

  「喔。」

  「你不能生育嗎?」

  正要啜一口醒酒茶,羅育凌的問題卻讓他差點把含在口裡的茶給噴了出去。

  「不用那麼吃驚,是你喝醉時說的話,我想要弄清楚真假罷了。」她始終表現得非常平靜,表情沒有太大的不同,讓人不免要認為她是隨口問問的。

  曲秉華用了最短的時間恢復自己的自若神色,反問!「若是真的,你會有什麼說法?」

  「什麼說法?我不懂你的意思。」羅育凌張著大眼等他回應。

  「你懷孕了,不是嗎?」他繼續以引導的方式詢問問題。

  羅育凌照著他的問題回答,「是,醫生是這樣說的。」

  「你有沒有想過,你懷孕了,可是我卻不孕,這意味著什麼呢?」他冷冷的眼直視著她,似乎想要透視她的心。

  當然他無法辦到,沒有誰有能力可以透視另一個人的想法,就算神也不見得有那麼神通廣大。「你這在影射什麼?」她開始感到不悅,因為他的問題間接的懷疑到她的人格與貞節,女人最不能夠容忍的,就是丈夫懷疑自己的貞操。

  「我沒有影射,只是假設。」

  「這不是假設,你的神情與態度,還有最近的反應,都在在的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面對現實?」羅育凌句句一針見血,打算讓他無所遁形。

  她,不喜歡曖昧不清的答案,不喜歡拖泥帶水的狀況。

  「你要知道什麼?」他無意說破真相,繼續拖延。

  「你知道我要知道什麼。」她目不轉睛地告訴他。

  「那只是酒醉所說的話。」

  「酒後吐真言,不是嗎?」咄咄逼人也許不是很好的方式,但是曲秉華的態度讓她別無選擇。

  「我要去洗澡,今天公司還有會議要等我去主持。」曲秉華起身準備走開,但是羅育凌卻擋住他的去向,「你這是幹麼?」

  「我才要問你幹麼?逃避嗎?那太不像你會做的事情。」她語氣尖銳得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刃,意在挑起他戰鬥的意志。

  她如願了,手臂被他粗魯的抓起,「你不要試圖惹火我。」

  「我只是要知道事實的真相,沒有意圖做任何事情。」她真的只是單純的想要知道他的想法,這也錯了嗎?

  他放開她,冷哼著氣說:「真相對你沒有好處。」

  「就算沒有好處,我也有權知道。」

  「不要逼我!」他的耐性瀕臨瓦解邊緣。

  沒有男人可以忍受被妻子背叛,每每想到羅育凌肚子裡有著另一個男人的種,他的心就好像有千萬支針在紮著他,痛苦難堪。

  而看在羅育凌眼中,那個溫柔體貼的鄰家大哥變了,現在的曲秉華是她所不認識的一個陌生男人。

  「你還是我的丈夫嗎?」她哀怨的望著他問。

  他撇開臉,故意不看她,「這問題不要問我,要就問你自己,或者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你以為一句話就可以一筆勾消嗎?當一個女人被她的丈夫懷疑,你想她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嗎?」那是不可能的,傷害已經造成了,怎麼可能假裝根本就沒有傷口,那是謊言。

  「是懷疑,還是事實?」曲秉華終於按捺不住,「你口口聲聲說我懷疑你,那麼請你告訴我,你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我的嗎?」

  一記巴掌甩在他的臉上,感覺熱辣刺痛的同時,他看見羅育凌滿臉淚痕。

  「我終於知道,什麼是二十五年如一日的愛情。」羅育凌悲傷的神情似乎寫著,我倆完了!

  那一刻,曲秉華真的情願自己什麼都沒有說過。

  第十章

  二十五年如一日的愛情,是多少人羨煞的啊,可是,這兩人如今卻形同陌生人,同在一個屋簷下,卻可以視而不見,見而不語,好像對方不存在。

  沒有離婚,但是也沒有同睡一張床,曲秉華依然早出晚歸,羅育凌則以沙發椅為床榻,從她知道曲秉華懷疑她開始,她就不曾再睡過那張雙人大床。

  她怕父母擔心,所以只好謊稱說曲秉華太忙,所以才會沒在家吃飯,而每天忙得昏天暗地,為的是要給孩子一個美好的未來。

  天知道她每天都以淚洗臉,一顆心受著痛苦煎熬。

  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張月容還是嗅聞出兩人不太對勁,「育凌,你最近都沒睡好嗎?怎麼眼睛常常紅紅的呢?」

  「嗯,最近比較不好睡。」說睡不好是最好的借口,不然眼睛紅紅的可能性不多,除了發炎、睡不好,剩下就是哭了,哭最容易讓眼睛紅腫得不像話。

  「騙我,你根本就是沒睡。」張月容很瞭解自己的女兒,「你不是說謊的料,如果連你媽我都看不出你有心事,那還有誰看得出來呢?」

  「媽……」

  「說,有什麼原因讓你天天哭得眼睛紅腫?」張月容嚴厲的追問。

  羅育凌被逼得幾乎無所遁形,「媽,你可不可以不要問啊?」

  「不可以!」

  「我真的沒事。」

  「沒事就不會哭。」

  「我沒有哭,你硬要說我哭了,那我怎麼說呢?」賴不過只好用拗的。

  「你不肯說,我就去問秉華,他總會跟我說實話吧?」張月容舉步往外,羅育凌慌忙上前攔人。

  這些日子,她和曲秉華兩人既不同床亦不同夢,她醒來看不見人,睡時他還沒回家,媽媽去問他,只有徒增尷尬。

  「你懷孕了,還讓你這樣子一直瘦下去,我要去問問秉華,他到底是怎麼當丈夫的?」沒有母親不心疼女兒的,張月容當然也不例外。

  「我的事情不要問他!」羅育凌按捺不住大叫。

  「為什麼?」張月容不懂女兒何以反應那麼激烈?

  「以後我的事情我自己處理,關於孩子的事情也不要問秉華。」羅育凌不給理由,只是這樣交代,「我要去作產檢。」

  「等一下,你還沒有把話說清楚呢!」張月容在後頭直追。

  如果要說,羅育凌早就說了,可是,這種事情她怎麼說呢?說了只會讓兩邊的長輩都難過罷了。「沒事,我發神經亂說話啦!」

  張月容不認為自己的女兒會因為情緒失控就亂說話,但是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不禁憂心起來。「晚餐我不回來吃了。」羅育凌回曲家拿皮包後走出庭院。

  張月客仍不肯死心的追著她問:「你一定有心事,告訴媽好不好?」

  「沒事。」她仍舊是這一句話。

  看來,她是打算當閉嘴的蛤蜊,張月容決定要轉移目標,找另一個人問個清楚。

  心碎得太沒有道理,曲秉華開始覺得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想起羅育凌看著他時那悲傷的神情,他越發覺得自己可能誤會她了。

  就如她說,二十五年如一日的感情,難道就這樣?那麼禁不起一點風吹草動?

  他的感情不是膚淺的,而他曾經很信任羅育凌,他們的感情,是建立在信任上頭,他深信這一點。

  但是,為什麼在緊要關頭,他卻禁不起考驗呢?

  他很後悔自己沒有沉住氣,找出問題的癥結點,現在,他們夫妻就像陌生人,各過各的生活,雖然同住一個屋簷下,彼此卻好像不存在對方的世界一般。

  他受不了她那冷漠的眼神,受不了她不對他笑,更受不了她把他當一個陌生人看待。

  「慶文,這裡先交給你,我有事情得先離開。」

  「早等你開口了。」李慶文一直就覺得他有事情要說,等他好半晌他就是不開口,害得他也渾身不自在。

  「全權交給你。」

  「萬一對方死不肯接受我們開出的價錢呢?」

  「那就讓他知道,這塊地除了我不會有人能出更高的價錢了。」曲秉華眼神相當銳利,像是已經鎖定獵物的鷹,一旦鎖定目標,絕對不放棄。

  當他執著於某個物品,那時候的眼神,連李慶文都覺得寒冷入骨。

  「慶幸我不是你的敵人。」

  「你確實該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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