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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彤琤 楚烈前腳才剛踏出門,留下的兩個女孩子幾乎要歡呼出聲。 「掬兒,真有你的,你怎麼說服家裡的人讓你再上來?」雖然是親眼看著楚烈出門,但紀涵茜還是以防萬一的壓低了音量。 這簡直是世紀末最大的奇跡! 在南部,只要知道他們楚家的人,都知道這一家子寵女兒的變態程度--是沒有到喝茶怕嗆死、吃飯怕噎死的地步啦,但也相差不遠了。不說別的,光是掬兒的名字就能知道個大概了這是一個生來要掬在手心裡呵護寶貝的女兒;而現在掬兒竟能說動那保護欲過度的家人讓她來台北? 這實在是太讓人訝異了,別說是楚烈、楚焰、楚軍這三個疼妹妹疼到有點走火入魔,還因護妹過度而被封上「烈焰軍團」封號的表哥們,光是姨文那一關,恐怕就不容易。 好吧,就算姨丈疼掬兒疼得過頭,無法拒絕她的要求,但即使說服了姨丈,那三個門神一樣的表哥也不是杵著玩兒的,他們可不是一見著她的眼淚就投降的無條件溺愛,可以想見,這三個人所造成的阻力定是勝過姨丈千萬倍。 在這樣的情況下,像掬兒這種要口才沒口才、要智慧也不見得聰明到哪兒去的人竟能說服這一個人?她到底是怎麼說服這些人讓她北上的? 紀涵茜怎麼想也不明白。 「爸爸那邊比較好說話,他疼我,看不得我哭。」小心翼翼的看看門口,像是要確定沒人,楚掬兒這才開始解釋。 「姨丈的部分不用講啦,我知道他那裡只要兩滴眼淚就解決了。我是說你那三個有嚴重戀妹情結的哥哥。」紀涵苗大剌剌的打斷她的話。「快說,他們怎麼肯?上次楚烈來把你帶回去時,我還以為我們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面了。」 這是真的,先前掬兒私自蹺家跑來投奔她,而她一方面是以為沒人會想到她這邊來,一方面也是看不過去這一家人的過度保護欲,所以她收留了掬兒;但沒想到,沒多久楚烈就找上門來了。 當時,她還以為自己會因為知情不報外加收留的罪名而被「私宰」,沒想到楚烈竟放過了她,只是將掬兒帶走而已。可即使如此,她還是以為她們表姊妹再也見不到面了--至少也會被隔離好一陣子,但沒想到,不到兩個月,掬兒又來了,而且還是帶走她的楚烈親自送來的,這讓人怎能不覺得奇怪? 「他們騙我,我媽媽好好的,根本沒生病。」楚掬兒決定從頭說起。 「這我知道,我媽告訴過我了。大表哥那時候會這樣說,是為了讓你心甘情願的回去。」兩個人的母親是親姊妹,隻身在外求學的紀涵茜可不乏情報來源。 「對,所以我很生氣。他們怎麼可以騙我?!」想到被騙的事,楚掬兒到現在還有點生氣,「連我媽媽也覺得哥哥他們不對。」 「所以姨媽幫你罵他們,讓你能再來台北?」紀涵茜猜測。 「不是。」楚掬兒搖搖頭,「我媽媽是罵了他們,可是哥哥們還是堅持我應該好好待在家裡讓他們保護,不管我怎麼抗議,他們都不聽。」 有時楚掬兒也覺得累,生長在這樣一個家庭中,倍受呵護。 沒有人知道,家人匯聚的這份愛對她而言有多沉重。她已經不是三歲的小女孩,為什麼她的家人不明白這一點呢?老當她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般看顧著,就像她是個沒有行為能力的人一般……她不是洋娃娃,她是個有思想、有行為能力的人,為什麼他們總是不明白? 她耳聰目明、四肢健全,怎麼看都是個正常的女孩子,而且是個已經二十歲的女孩子,自然的,她會想要成長,想要獨立,更想像一個正常的女孩子,過著平常的生活。 交交朋友、談談戀愛,沒事時呼朋不丁伴逛逛街、喝喝茶或是看場電影……這樣的生活看似普通,可對她而言,這就像是一場難以實現的夢境。 因為家人過度的保護欲,她就像是被拘禁在塔裡的公主,雖然有優渥的生活、最濃郁的關心寵愛,但除了學校之外,她哪兒也去不了。 她一樣可以逛逛街、喝喝茶、看場電影什麼的,但問題是,陪在她身邊的永遠是她的家人;而除了逛街外,喝茶或看電影的地點也一定是在自己己家裹喝茶在院子或客廳,看電影有視廳室……這樣的生活讓她一個已二專畢業的年輕女孩怎麼受得了? 會離家出走,絕對不是沒原因的。 「他們不聽?那你……」紀涵茜不解的看著面前的表妹,嚴重懷疑她怎麼能出現在這兒。 「我生氣,哭了好幾天,我媽媽捨不得,後來她教我絕食抗議。」楚掬兒面露得意之色,「我告訴哥哥們,要是不讓我來台北過自立的生活,那我就一直不吃。」 「姨媽支持你?」紀涵茜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嗯。我跟我媽媽談了許多,她知道我想獨立……」想起那一番母女密談,楚掬兒的臉兒紅了起來。 「你該不會連谷崴的事都說了吧?」谷崴是掬兒愛慕的人,但紀涵茜不相信這對母女會開誠佈公到這地步;可看掬兒臉紅成那樣子,她不得不這樣猜。 對於這位谷崴,紀涵茜是知道的,就是先前在掬兒初上台北之時,以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讓掬兒獻上了一顆芳心的人;之後害羞的掬兒還為了他到他工作的「壞男人俱樂部」去打工。那是一家很像牛郎店的pub了,不過幸好不是;但那家店還真是有點奇怪,不說別的,光是三個老闆讓人以年齡區分成大壞老闆、壞老闆跟小壞老闆來稱呼就不是很正常了。但說起來倒也貼切,一堆壞人開的店,果真是名副其實的「壞男人俱樂部」。 「嗯,我都跟我媽媽說了。」想起心上人,楚掬兒一臉的甜蜜。 「姨媽知道你有暗戀的人還支持你?」紀涵茜嚇了一跳。 照理而言,捧在手心的寶貝有了意中人,應該是會大力的反對吧,怎麼姨媽的反應會是支持呢?紀涵茜被弄糊塗了。 「我媽媽說女孩子就該為自己的戀情奮鬥,所以她很支持我上台北來住一陣子。」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亮燦燦的,楚掬兒自自己也很意外這樣的發展。「她不但教我絕食抗議,還在哥哥他們擔心之時偷渡食物給我,以免我真的餓著了。」 「哦……」紀涵茜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就因為姨媽的支持,讓你沒挨著餓,而那些哥哥以為你快餓死了,最後不得不投降?」 「嗯,就是這樣。哥哥們最後終於答應讓我搬出來住一陣子,大哥是負責送我過來的。」楚掬兒秀淨的小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一生中難得的抗爭得到了勝利,也難怪她會這般快樂了。 「那現在呢?大表哥去哪兒?」紀涵茜可不相信楚烈會把妹妹這麼一丟就走人。 「我不知道,他說要去找朋友。」知道能光明正大的出來住一陣子,讓她興奮得沒法兒去注意太多其他的事。 「喔。那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呢?」當事人不在意,紀涵茜也不想多擔不必要的心。 「我……」想起久未見面的心上人,楚掬兒的臉又紅了起來。 「好了,你不用說了。看你的表情……我知道,你要去倒追谷崴對不對?」紀涵茜將話說得極白。 「表姊,你怎麼用這樣說?什麼追不追的,人家……人家……」楚掬兒羞得直跺腳,一臉粉嫩嫩的臉紅得不能再紅了。 「人家!人家……」紀涵茜學著她跺腳的樣子,然後很是無賴的對著她問:「人家怎麼樣?」 楚掬兒這般的溫室小花哪是紀涵茜的對手?就見被椰榆的她只能又羞又窘的瞪著損人的表姊……但說老實話,雖是一臉不情願的表情,其實她的心裡是覺得很快樂的。 一直就嚮往這樣的生活,不再是被捧在手心的易碎品,也不再是什麼也不能做的洋娃娃,她可以做她想做的、說她想說的--雖然她什麼也做不好,就連說話也沒法兒說贏人,只有被椰榆的份,但還是讓她覺得快樂。 因為她能嘗試著去做、去體會那份感覺,不再是什麼事都讓人安排得好好的,像個傀儡一樣……下意識的,楚掬兒做了個深呼吸。 自由,真好。 *** 「什麼意思?」 看著桌上的辭呈,張撼天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問。要不是半分鐘前衝進來的女人還杵在辦公桌前,這不疾不徐、彷彿平空而來的句子!幾乎會讓楚烈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要不就是張撼天染上了對空氣說話的興趣。 「很簡單,我不做了。」因為對象是張撼天,不管再怎麼樣也絕對製造不出傲視睥睨的效果,是以葉明芳雙手環胸的姿勢不是想增加自己談判的氣勢,而是想提醒自己己,千萬不要臨陣退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