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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唐瑄 他的逃避讓好不容易忍住笑的藍虎,又爆笑出聲。這回,他過分興奮的笑聲,終於吵醒了沉睡的谷映黎。 「你是誰?」她孩子氣地揉揉眼睛,不適應過亮的手術燈,連眨了好幾下眼睛,像個沉睡千年、一朝甦醒的公主,直覺地問著旁邊的陌生人。 「藍虎。」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漂亮的女孩。藍虎診視她腫脹的腳踝時,不斷地想著。 黑豹滯留在窗邊,不肯接近她。 籃虎!她怎麼會忘記這張精明的臉孔呢! 「你好,我是谷映黎。黑豹呢?」她左右張望,莫名地想找尋他。她那急切的模樣猶如初生嬰兒對睜眼後第一個熟識的人所產生不可磨滅的依賴感,僅憑著氣息、感覺便知道誰是可以信任的人。目前對她而言,只有黑豹能安她的心。 藍虎感興趣地看著她在瞄到黑豹後綻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她和黑豹?黑豹對她?有趣,也該是時候了。 「你很眼熟。」他坐在病床上端睨起她。 「白浩庭是我表哥。」她以為他問的是這個。 「不,我是說你的臉,我好像在哪裡看過。」藍虎認真地回想。他當然知道谷映黎和老大的關係。 「哦?」她一時會意不過來。 「你的笑容我好像看過。」這種熱情的笑容他確實在哪裡看過。 他說的大概是那張海報,谷映黎幾乎為他只忙著印證自己的記憶力未退化,不急著醫她腳的優閒態度好笑。 「道館外面那張『卡門』就是我。」她輕快地點明。 藍虎恍然大悟,「難怪我覺得你眼熟。」原來是那個惹火女郎啊!嘖嘖嘖,冰遇火果然得乖乖融化。 「藍虎,她到底怎麼樣了?」黑豹打破沉寂,走向病床,冷淡地瞥視那張自以為是的笑容。 「這傢伙就是這麼掃興。」藍虎朝黑豹搖搖頭。 「頗有同感。」谷映黎亦歎道。 藍虎聞言,隨著錯愕而來約叉是一陣大笑。老天,谷映黎是個相當有意思的女孩子,開朗、坦率,莫怪乎黑豹對她另眼相待,這個女孩散發著天真自然的魔力,讓人無法抗拒她臣服在她美麗的臉龐外,也為她的率性深深吸引。 黑豹不為所動地凝視他們,寒霜似的黑眸依舊冰冷,漠視他們蓄意的訕笑。 「她的腳怎麼樣?」他幾乎有些不耐煩了。 煩躁,嗯,這又是另一項創舉。藍虎在心裡驚歎谷映黎對黑豹的影響力,他們以往想達到的目標都被她輕而易舉地做到了,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但是這個熱情俏女郎似乎還沒發現到這點。 「初步研判是骨頭裂開了。」他摸了摸谷映黎紅腫的腳,面對兄弟的冷臉不敢再打哈哈。 「得休養多久?」希望不會太久,谷映黎有些擔心。她蹙眉、憂愁的模樣全落入黑豹冷漠的黑眸裡。 「可能得休養三、四個月才能走動。」藍虎在心裡笑著。 「三、四個月?」麗莎已經來台灣了,不能走動,要她怎樣看著美寶? 黑豹的全副精神都放在谷映黎慘淡的小臉和萬分驚慌的呼聲上,根本無心去留意藍虎詭譎的神情。 「這是保守估計,如果你不小心碰到或跌倒的話,可就得大半年才會好哦。」這種畫蛇添足的話若不是谷映黎心不在焉,黑豹又只留意她的舉動的話,一定會發現蹊蹺。 「大半年?」如今她的耳朵就只能聽到這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其它的一慨不知。「完了!」現在的問題不僅在麗莎身上,連丹尼都得算上一筆,她肯定丹尼會因而殺了她的。 「怎麼了,有困難嗎?」為了兄弟千年難得的幸褔,他只好加重病情了。他知道以黑豹目前心腸突然大弧度轉好來看,絕不會丟著谷映黎不理不睬。谷映黎可真幸運,難得黑豹能分出心來關心她。 「可能有。」她是不是該感謝上蒼的安排?這種額外的假期不是她渴求許久的嗎?唉!用這種方法得來的假期,恐怕也不好過,至少是別想安靜了。 「什麼困難?」藍虎熱心地問道。 「沒人能幫得了我的。」走秀和拍廣告他們幫不上她的忙,再說麗莎和美寶的恩怨又不是旁人所能瞭解的,這種家醜還是別外揚得好。 「我會幫你。」黑豹突然冷淡地插話。她看起來是那麼的苦惱。 他那低冷的話聲一出,谷映黎和藍虎皆愕然地望向他。 「什麼?」她有沒有聽錯? 「他說他會負責你的後半輩子。」藍虎笑瞇了眼,加油添醋。 「不是。」 「不要。」谷映黎和黑豹同時喊出聲。 黑豹先望向她,惡狠狠地瞪著她。她剛剛拒絕他生平頭一次向女人伸出的援手,她說「不要」。可惡!她居然說她不要他。怒火從腹中延燒而上,他莫名其妙地感到憤怒。 「黑豹,你的手臂又流血了,我先幫你包紮。」藍虎拉著他,試圖軟化他的怒氣。喔哦!黑豹先生動怒了,谷映黎小姐又締造了另外一項金氏紀錄,了不起。 「不用。」黑豹甩開他,大步地走了出去。他那又僵又直的腳步很容易讓人知道他此時心情惡劣,想長命百歲的人最好別去惹他。 「他到底在氣什麼啊?」谷映黎傻楞楞地問道。不過不想麻煩他而已,他到底在氣什麼嘛!莫名其妙的男人,是他自己要她別纏著他的。 「他叫仇昊。」藍虎準備幫她照X光片時,忽然插進一句話。 「什麼?」谷映黎發現自己快被「五色組」這些特異分子搞瘋了。 「把這個名字記著,它將會影響你一生。」他鐵口直斷。 藍虎誤會了!「我們絕非你想的那樣。」她漫開笑容,篤定地否決了他可能有的想法。 「要不要賭一賭?」他沉穩地回笑。 「敬謝不敏。」中國人果然賭性堅強。谷映黎不敢領教地想起另一位賭性堅強的奇女子。 第五章 好重!光是小腿肚這塊石膏就佔去她一半的重量。 一早醒來,想到自己即將三、四個月無法晨溜後,谷映黎難過得差點想撞牆。既然不能晨溜,她這麼早醒來幹什麼,不如多睡一會。翻來覆去好半晌,谷映黎頭痛地發現良好的生活作習害她連賴床的慾望都失去了。 現在才五點半,她起來幹什麼?做晨操?不行;晨泳?甭想;發呆?唉……好像還可以。坐起來靠在牆壁發呆的她,絞盡腦汁想做些有益身心,又不會損及傷口的運動,思忖了個把鐘頭,她頹喪著臉投降了。行動不便真痛苦,谷映黎伸手勾著昨晚黑豹去而復返後,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枴杖,決定出去散散步。 身穿一件及膝的淡藍色T恤和吊帶短裙,她照例紮起馬尾,拄著從沒使用過的枴杖,艱辛、搖搖擺擺地移出房間。好累,才五步路耶!她就虛弱的像全身的力量被剝削殆盡。谷映黎沮喪地倚著廊柱,被前所未有的脆弱、無助擊得差點放聲尖叫。 「你要去哪裡?」來無影、去無蹤的黑豹,悄悄地出現在她身邊。 谷映黎脆弱的心,被這突來的聲音駭得猛抽了一下,並再度對他輕巧的足音佩服得五體投地。 「散步。」她很努力地漾出笑容,沒有把郁氣牽怒到他人身上的習慣,不料眼中那抹挫敗的鬱悶駐足不去。 「起來。」他看出了她的煩悶,卻沒有伸出援手,只是淡淡地說。 「不要。」她搖搖頭垮下笑臉,難忍沮喪地看著腳上笨重的石膏。「你去忙你的,我心情不好,想好好調適一下。」好想大叫哦! 黑豹緘默地看著她低垂的臉龐,為她懊惱的樣子升起了異樣的感受,沒有移動半步。 谷映黎不理會他的擬視,乾脆坐著發愁。 時間在他們競相不語的沉默中,悄然滑逝。 「黑豹,我沒事的,你別擔心。」她瞪著他的鞋尖,有氣無力地率先打破沉默。黑豹到底是有心人,明明是獨來獨往的獨行俠,現在卻被她限制住了。谷映黎淡淡她笑著,苦悶漸離漸遠。自己不論怎麼悶、怎樣難過,也比不上他被束縛住的困獸感! 「想去哪裡散步?」他不理會它的話,一把抱起她,眼神冷幽、空茫地望向遠方。 「你要抱著我散步?」谷映黎微揚起秀眉,輕柔她笑開了。「不用了。」他那不快的模樣,像是被獵人追趕、不得已受困在樹上的花豹。她可不敢將己身的痛苦加諸在他身上。 黑豹聽不進她的話,依然抱著她走進美輪美奐的庭園裡,管不得僕人詫異的投視,步履輕鬆自在,毫無臂上多了個人該有的沉重。 「你從來不聽別人的話,對不對?」她安然地窩在他懷裡,既然不能拒絕,只有享受了。唉!誰教她現在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弱質女子! 黑豹微攏著眉宇,終於調回遠眺的眸光,冷厲地盯著她,「只要管好自己,我的事你可以不必理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