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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綠痕 「別擋路,我的芙蓉豆腐禁不起耽擱,它要涼了!」頻頻被擋路到後來,心急如鍋上蟻的南宮徹運劍的速度也愈來愈快,火冒三丈地在心底計算著時間。 沒料到他攻勢會在轉瞬間變得難以招架的眾人,正齊心一致地上前圍住他,打算合力留下他的腳步時,南宮徹卻忽然停止了動作,焦急地打開餐籃其中一格,以指探試裡頭菜餚的溫度。當他再抬起頭來時,已不復見方才臉上所有焦慮的神色,改而換上的卻是難以抑止的滔天怒火,只因為…… 萊,涼了。 他雙目含冰地瞪向他們,「你們……」 被他一雙眼瞪得全身涼颼颼的罪人,還來不及反應,飛快放下餐籃的南宮徹,已揚著劍來到他們的面前,傚法誇父追日的長劍,散發出太陽般的金羽流光,在擊碎他們手中長刀和劃破雙腕時,如四散的流火星源。 「想要解藥是不是?」南宮徹大掌緊捉住吳一虎的後頸,將藏在抽中的小藥丸子硬塞進他的嘴裡,「吞,都給我吞下去!」 「你……你讓我吞了什麼?」被塞得滿臉漲紅的吳一虎,在他惱怒的去找其他人塞藥時,恐慌地撫著頸間問。 他冷睨一眼,「會讓你變成魚飼料的東西。」敢進他的湖來壞事,他們都不打聽一下他已經把湖裡的魚兒們餓多久了嗎? 「奇怪……」也被塞下藥的吳二虎,驟感不對地以雙手上上下下的撫著四肢。 「燙!」知道自已又中毒太晚的吳一虎,燥熱難安地自地上跳起,「我的身體好燙!」 南宮徹很好心的向他們建議,「覺得燙就下水清涼一下啊。」 撲通撲通數聲,一個個來訪的客人們,在南宮徹的建議下,轉眼間全都跳下水以解身上毒性所帶來的熱意。 「忘了告訴你們。」他蹲在岸邊壞壞地朝他們咧著笑,「我養的魚兒們可都是很凶的。」 「哇啊!」 被湖心另一邊熱鬧的人聲吵得受不了的飛鳥,放下手中正在研磨的藥缽,走至門邊,打開門想一探究竟時,首先映入她眼簾的,即是南宮徹臉色鐵青的臉龐。 「你有客人?」臉色這麼臭,又有人不識字的去招意他了? 「一群糟蹋我心血的傢伙。」南宮徹踩著重重的步伐踱進她屋內,氣悶地將餐籃擺在她桌上。 飛鳥動作輕緩地合上門扉,繞過一身戾氣未消的他,伸手採向他帶來的餐籃,想在撫平他滿肚的怒火之前,先安撫一下她快餓扁的肚皮。 他迅捷地按住她的小手,「別吃。」 「為什麼?」他一早就把自己關在廚房裡特地做的菜,不吃豈不是太對不起他的辛勞? 「都涼了。」食物一但涼了,也就走味了,這種東西他不能送到她的口中,他要讓她嘗的,是最好的美味,而不是這種已變成次級品的東西。 飛鳥輕輕挪開他的大掌,「不管是熱是涼,都是要下腹的。」對於食物,她看得很開,不像他這位美食大師那般挑剔。 「味道會不好。」為了她不在乎的模樣,在他心底暗燃已久的心火,又緩緩地燃燒了起來。 「沒關係。」她沒注意到他的異樣,依舊是伸手去揭籃。 南宮徹猛力捉住她的手,將它緊緊接壓在桌面上。 沒關係、沒關係,她對什麼都沒差別、沒關係。 為什麼她就不能對藥材以外的東西在乎一點?她那直線思考的小腦袋裡,可不可以有些差別比較?能不能試著多去瞭解一下他的用心?能不能不要把一切都視為沒什麼不同? 然而,他更想說的是,她可不可以,好好看他一眼? 這些年來,他多想能讓她分一點心思給他,或者她能暫時放下她心愛的藥材和醫書,真正用心看看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看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來為她做任何事,看他是用什麼樣的眼神來等待她的笑容,看他那些藏在心底不說出口的愛意。 他不求能夠佔據她的整顆芳心,也不想改變她什麼,只要她能覺得自由自在,即使是無視於他的陪伴、他的存在也無妨;只要她能夠在她的心房裡挪出一隅,讓他存在,讓他進駐,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只要她那雙美麗的杏眸能夠真正收留他一次,將他深深看進心底,這樣就足夠。 可是…… 為什麼愛一個人,會這麼寂寞,那麼折磨?此情,為何偏偏又無計可消除? 雖然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但要到何時,他才能夠走至她的心底,不再是永遠也到達不了她心梢的彼岸? 放任他沉默的飛鳥,文風不動地保持著姿勢,緊咬著牙關不讓手掌傳來的疼痛逸出聲。 回過神來的南宮徹放開大掌深吸了口氣,以手抹了抹臉恢復一貫的神色,並從餐籃裡的一格中取出一盤胡餅擱放在桌上。 他放軟了聲音交代,「你先吃點胡餅墊墊胃,這些萊我回去重新再做過。」 「不必……」原想婉拒的飛鳥,在雙眼一接觸到他那溫柔的臉龐後,她又飛快地改口,「好吧,你慢慢來。」 收拾好餐籃往外走的南宮徹,走沒兩步,又回過頭來,慢吞吞的步向她。 她不明所以的看著地古怪的舉動,「怎麼了?」 「剛才……」南宮徹內疚地放口,望著她的雙眼寫滿擔憂,「有沒有弄痛你?」一時克制不住而手勁太大,就不知不會喊疼又一身冰肌玉膚的她有沒有很疼。 「沒有。」飛鳥在回答他時,不著痕跡地掩住被他按紅的小手。 他的眼神,久久停留在她遮掩的雙手上不動。 「我餓了。」她趕緊在他看出個所以然之前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等等,我這就回去做飯。」把她的需要擺第一的南宮徹,果然立刻上當。 在南宮徹匆匆離去後,飛鳥不作聲地將紅腫的手掌放進桌上盥手的水盆裡,讓清涼的冷意鎮定下手掌的痛感,也讓涼意透上心稍。 在水盆的倒影裡,她看見自己,也回想起方才南宮徹臉上那一閃而逝的深沉失落。 她將眼眸轉至桌上那壺南宮撤去山裡取來的甘泉,仔細倒了一杯,將杯緣湊近唇邊,感覺潤涼的泉水滑進她的齒間,通過她的咽喉,她再取來他千辛萬苦弄到手的楓露糖蜜,打開瓶身以指沾了沾,也將它放進唇裡。 飛鳥不禁微微皺緊了眉心,遠比南宮徹來得更深更不見底的失落,儲存在她不輕易流洩出來的眼眉之間。 到底,在她口中的哪一個東西,哪個是甘潤的?哪個又是甜得膩不開的? 不自覺地,絲絲的血滲出她的指間,但忘了鬆口和放手的飛鳥,卻渾然未知在她口中充滿了的,是血腥的味道。 ***** 「找到了……」 靳旋璣站在滿是翠柳的湖岸旁,緊握著手上的地圖,不勝感激地看著眼前蔚藍如天色的湖面,和湖面上的兩座小島。 真好,他終於不必再拜佛和撞鐘了。 自嵩山展開尋親之旅的靳旋璣,分別在東北西三岳各認到一位失散已久的親弟後,在與他辦完認親手續的西門烈口中,得知在南嶽這裡還有一個可能是他親人的人後,他便在西門烈完成大婚後的數日,起程來此尋親。 可是由西嶽華山一路走至這裡,卻足足花了他兩個月的時間。他會花那麼久的時間,不是這兩岳距離太過遙遠的緣故,而是在一個月前他一抵達衡山山腳下後,他就開始陷入頌經撞鐘的噩夢中,拖拖拉拉了一個月,才有機會走至這個尋親地點。 衡山這座美麗的山嶽,不僅以古木參天,流泉飛瀑,風景締麗而聞名,山上更是名勝古跡群多廟宇遍佈,尤其廟宇的數目,幾乎可在五嶽中居冠,三五步便可看到一處香火鼎盛的大廟小寺,每當晨昏山上廟宇集體撞鐘時,無論是身處於衡山的哪一處,都可以聽到那震耳欲聾的鐘聲,聲聲傳腦。 根據西門烈給他的地圖,他所要找的南嶽盟主南宮徹就住在衡山七十二峰的某一峰腳下,可是壞就壞在西門烈不知是忘了,還是故意要整他,地圖上硬是沒標明哪一峰才住有那個南嶽盟主,讓他還沒來得及在七十二峰裡找出南宮徹到底住在哪一峰前,才兩腳一踏入這座衡山,當他是來參佛的和尚們或是滿腹經綸的佛性大師,就一把將他給拖進佛院裡悟佛和參佛。 在佛前,無論他是哪一岳的盟主,或是江湖上甚有威名的蓋世大俠,他都不得不低頭,當然也不能說一聲不,於是,噩夢便接踵而來。 早課頌經、白日裡拜佛、晚課又頒經,早晚還得分別各撞鐘一百零八下。鍾撞多了,他那原本就不太清楚的腦子,變得更加不清楚,腦海裡全都是嗡嗡嗡的鐘聲,豆腐吃多了,他的腦袋也愈來愈像方方正正的豆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