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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唐紫    


  公孫修仁憤怒到極點的神色讓南宮照影心中暗暗叫苦。

  公孫修仁勒緊馬纏,努力調勻呼吸。

  她沒事,她平安無事!這個事實讓公孫修仁鬆了一口氣。但伴隨放鬆而來的,卻是他無法壓抑的怒火。

  想起這個可惡的丫頭居然敢不告而別,當他回到文心園時,面對她的失蹤,又是如何的幾乎瘋狂。

  南宮照影的不告而別使他幾乎失去理智,他沒命地策馬尋找,她受到挾持、傷害或欺陵的畫面一次又一次的糾扯著他的心,讓他恐懼。

  沒想到南宮照影對他產生這樣大的影響。

  五儒生之中最老練沉穩的公孫修仁,居然被一名柔弱的女子逼得如此脆弱。

  只因見不著她的人影,心中就湧起各種可怕的假設,因為害怕失去她的發狂。

  堂堂的男子漢,名滿洛陽的公孫修仁,竟會如此在乎一名女子。公孫修仁不禁對無法阻止自己陷入癡狂的泥淖中感到些許惱怒。

  但他的惱怒在看見南宮照影身旁那具染滿鮮血的屍體時,全拋到九霄雲外。

  他迅速下馬,大步向南宮照影走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刻意壓抑,掩不住他的擔心。

  公孫修仁來勢洶洶,南宮照影本能地後退一步。

  「沒……」她顫聲回答,眸中盈滿驚恐與淚水。

  「不許騙我!」公孫修仁用力將她摟入懷中,彷彿她是一個失而復得的珍寶。

  南宮照影被他強而有力的臂膀緊緊的抱在懷中,吸入他汗水的氣味,無法動彈。在他懷裡,方才經歷的一切恐怖遭遇登時都煙消雲散了。

  他有力的臂膀、溫暖的胸膛是她的避風港,只要在他身邊,她什麼也毋需擔心,什麼也不必害怕。

  「我沒有騙你。」南宮照影埋首在他的懷中,低聲暱喃,「方纔我見到他時,他就已經...啊!」南宮照影活未說完,忽然被公孫修仁抱著躍開數步。

  南宮照影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疑惑地從公孫修仁懷中抬起頭,才發現不知何時這裡多了一名黑衣人。

  這名黑衣劍客正是方才和南宮照影有一面之緣的陸青海。

  陸青海人未到,劍氣先至,公孫修仁敏銳的感官已然察覺,於是抱著南宮照影躍開數步。他冷冷地打量著這名素未謀面的黑衣劍客。

  「留下你身邊的姑娘。」陸青海冷峻地開口。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名身穿白衣的王面公子並非等閒之輩。

  「想要屬於公孫修仁的人,恐怕閣下得多費點心力了。」公孫修仁冷冷地一挑劍眉,對這名黑衣劍客語氣中明顯的高傲與挑釁相當惱怒。

  空氣中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讓南宮照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公孫修仁察覺到她的不安,將她護在身旁,低頭在她耳畔輕語,「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南宮照影仰起頭望著他,迎上公孫修仁兩汪帶笑而深邃的黑眸後,她不再憂心。

  她明白,眼前這個看來斯文英俊的男子,他的能耐足以抵擋千軍萬馬,而他會用生命來保護她。

  「那只好得罪了。」陸青海長劍一晃,向公孫修仁挺去。

  公孫修仁護著南宮照影一個旋身,以金扇掠開他的攻勢。

  公孫修仁因為顧及南宮照影的安危,怕一個不小心,刀劍無眼傷了她,所以在陸青海採取下一招攻勢時,公孫修仁借抵擋之勢,將對方的攻勢化為助力,凌空而起,兩人穩穩地落在駿馬上。

  公孫修仁緊緊圈住南宮照影的纖腰,將她牢牢鎖在胸前,臉上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向陸青海道:「功夫不差,只可惜腦子不夠靈活。喝!」公孫修仁一勒韁繩,黑馬長嘶一聲,揚足飛奔而去。

  陸青海沒料到公孫修仁會將他的攻擊化為助力,擺脫他的纏鬥,臨走前又對他奚落一聲,不由得讓他惱恨。

  「可惡!」陸青海施展輕功要追去。

  「不用追了。」

  陸青海急忙收勢,必恭必敬的向來人一揖。「是。」

  形姿俊朗的元浩雲緩步而來。

  元浩雲的父親是當今皇上的舅舅,世號寶鹹王爺。母親綾夷郡主也出身世家大族。

  元浩雲是王府的小王爺,和當今皇上是表親,身份尊貴顯赫。

  元浩雲淡淡地道:「那匹駿馬無比神速,你是追不上的,就算追上了,你也未必勝得了他。」

  「屬下無能。」陸青海感到十分沮喪,這是他第一次無法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務。

  「那人並非等閒之輩,你毋需自責。」元浩雲微笑道。「你立刻去查明那姑娘的姓名來歷、落腳何處,以及那名男子是何許人也。」

  「是。」陸青海領命,立刻離去。

  元浩雲仍在原地沉思。

  他的思緒不斷翻騰。

  十八年了!沒想到他可以再次看到那塊玉珮。

  叫塊鎖片形的美玉,上頭刻了四個——金玉良緣。

  這塊寶玉是十八年前先皇賜給寶鹹王府裡甫出生的小郡主,元浩雲的妹妹元良玉的。

  只是,金枝玉葉的小郡主卻在一個夜裡莫名其妙的失蹤了。他們十八年來苦苦尋覓卻仍毫無消息,他的父母幾度痛斷了肝腸。

  不料今日他湊巧在洛陽城裡有此驚鴻一瞥。

  難道那名小姑娘的身上與他流著相同的血液,是他元浩雲唯一的手足?

  無論如何,這件事必須告知遠在京城的父母親。

  元浩雲決定立刻回到龍風客棧,修書一封,遣人送達京城。

  就在元浩雲離去之後,巷子裡緩緩出現兩道人影。

  兩名模樣清麗的妙齡女子,一個手上握把長劍,一人手中持著洞簫,簫身隱隱泛著青碧的色澤。

  持劍的女子蹲下身子,在地上那具染滿血跡的屍體身上一陣搜索。

  「該死!不在他身上。」

  「我猜是被那個姑娘拿走了。」持簫的女子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自然是先砍下這人的首級回去向樓主解釋交差了。」

  「啊?這……」持簫女子的麗顏倏然湧起驚懼和不忍。「人已經死了,我們還要砍下他的首級?」

  「喔,我倒忘了。」持劍女子揚起冷冷的嘲諷笑容,「還月樓裡誰不知道你西門紫陽是最善良的,要你砍下他的首級,你下不了手,是不是?」

  「我……」西門紫陽無奈地歎口氣。「千秋,你說得對,我是下不了手,我們可不可以……」

  「哼!樓主的命令你敢不遵辦嗎?她要我們帶回那四分之一的機械圖和盜圖者的項上人頭,我們找不到那張圖,若連這個人的首級都帶不回去,我倆會有什麼下場,你心裡應該很清楚。」

  「這……」

  「你若下不了手,就讓我來吧。」千秋冷然道:「不過,你必須設法拿回那名姑娘身上的那幅圖。」

  「是。」西門紫陽無奈地應允。

  第八章

  公孫修仁將黑馬奔雷交給小廝後,怒氣沖沖地將南宮照影拖進梅軒。

  他一點也不溫柔地將南宮照影往房內一推,再將腳用力一踢,「砰」的一聲關上房門,雙手抱胸,橫眉豎目地瞪著她。

  南宮照影心虛地覬他一眼,登時一股冷意從心底冒起來。

  天啊,他好生氣喔,比上次見到她騎馬闖禍時更加憤怒。

  那兩道糾結的眉毛讓她不寒而慄,他對她怒目而視的模樣讓南宮照影膽怯地垂下頭。

  公孫修仁可不放過她。

  他含怒地托起她的下巴,卻在望進一雙楚楚可憐的淚眸中時,原本難以壓抑的怒氣居然登時化為烏有,全都煙消雲散。

  不行,他絕不能心軟,這可惡的丫頭膽敢想要離開,他絕對不能原諒她。

  縱然她看來多麼柔弱委屈,他也要好好教訓她一頓。

  「你該死的為什麼要離開儒杜?」公孫修仁覺得自己的語氣好複雜,有心疼、有焦急,也有惱怒,還有一股想將眼前這個脆弱的水晶娃娃擁入懷中的衝動,只能勉強裝出十分嚴厲的模樣。

  「我……」南宮照影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公孫修仁的問題和惱怒的口吻又勾起她傷心的回憶。

  明明是他三心兩意,和歐陽紹琪一同騎馬出遊,把她丟在一旁,現在他憑什麼惡聲惡氣的對她怒吼?

  他難道也用這樣無情的口吻對歐陽紹琪說話嗎?

  南宮照影愈想愈恨,心中的傷痛頓時全變成一股怨氣。

  「回答我。」公孫修仁用力地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冷酷地望著她。

  「是你逼我的!」南宮照影的怨怒之氣瞬間爆發,她一把推開公孫修仁,雙眼冒火地對他怒目相視。

  「我逼你?」公孫修仁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眸,怒火更熾。

  這丫頭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對,就是你!你這用情不專、三心兩意的壞傢伙!」南宮照影的淚水忍不住傾洩而下。

  她覺得自己無辜到極點,也窩囊到極點。想來她在他心中終究是個玩物,和歐陽紹琪根本沒有什麼不同,任他這個花心的臭男人逗弄。

  可是她居然連慧劍斷情絲的自由都沒有。她要離開文心園,離開這無情無義的花心大少,被他粗魯野蠻的抓回來,還對她凶巴巴地大吼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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