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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陶陶    


  索冀禮沒應聲,臉色雖未和緩下來,不過怒氣已消了些。她說得不無道理,他沒理由為了鳳翎公主氣壞自己。

  「這些天您都沒來,可想死奴家了。」她轉個話題。「只怕您是有了新人,便忘了舊人。」

  「什麼新人?」他冷哼一聲,再次想起鳳翎公主不可一世的模樣。

  他有家妓又如何?朝中官員誰沒家妓?思及此,他不由得再次疑惑,鳳翎公主怎會知道縈璇的名字呢?

  淺微見他氣又上來,連忙安撫道:「別說這些了,讓妾身先為將軍彈支曲子解憂吧!」她起身。

  「等會兒。」他扣住她的柳腰。「公主可曾私底下見過你們?」

  淺微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咱們是什麼身份,公主哪會見我們這等低賤之人?將軍怎麼會這麼問?」她一臉的好奇。

  索冀禮攏緊眉心,忽然道:「叫縈璇來見我。」

  淺微微愕。「這……哦!縈璇今兒個身子不適,所以已……已歇息了。」她小心翼翼地說。

  若是讓將軍瞧見縈璇的模樣,只怕會立刻露餡兒,到時後果不堪設想,說不定連她們這些不相干的人也要遭到池魚之殃。

  「身子不適?」他沉下臉。

  「是啊……將軍今兒個大喜,咱姐妹們沒一個不難過的。」

  她說得合情合理,可索冀禮心裡仍是存著疙瘩,因為鳳翎公主的話已經無形中在他的心底種下懷疑的種子。

  「叫她過來。」他放開她。

  「將軍,縈璇已睡了——」

  「那就叫她起來。」淺微猶疑的態度讓他不悅,臉色整個沉下。

  「妾身這就去。」淺微見他已有些不耐煩,便無法再推三阻四,只得去叫人。

  她出去的當口,奴婢們正好端了酒菜進屋,索冀禮右手支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當奴婢們擺好酒筵正欲退下時,索冀禮開了口。

  「司欄。」

  一名二十上下,穿著淺綠短衫、鵝黃懦裙的奴婢上前欠一欠身。「將軍。」她的聲音清脆婉轉,面貌姣好,身材玲瓏有致。

  「我要你給她們吃的下胎藥可有按時煎煮?」他的聲音平緩,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司欄心頭一驚,撲通地跪下地。「奴婢……奴婢……」

  自索冀禮踏入南院開始,她就懷疑事情已東窗事發,一顆心直忐忑不安,如今聽他問及此事,便知大事不妙了。

  「為什麼吞吞吐吐?」索冀禮見她慌張的反應,便知道事有蹊蹺,凌厲的眼神掃了其他在場奴婢一眼。

  奴婢們讓他這麼一瞪,全嚇得跪倒在地。「將軍……」

  「還不老實說?」他大喝一聲,一掌重擊桌子。

  「是……」司欄慌張地開了口。「奴婢有按時……按時熬藥,可……可卻沒留心姐姐們是否真的喝了……」

  「你說什麼?」他咆哮一聲,激動地站起來。

  「將軍饒命……將軍……」司欄已嚇得全身顫抖,其他的奴婢也嚇得不敢出聲。

  「縈璇有孕一事是真的?」他怒聲問。

  「將軍饒命……」

  「該死!」他氣得一腳踢開司欄,司欄挨了一腳,整個伏趴在地上,淚水湧上眼眶。

  「將軍饒命——」其他的奴婢也全驚叫出聲,身子蜷縮在一起。

  「是不是真的?」他咆哮著。

  「是……是真的。」大夥兒囁嚅地回答。

  索冀禮暴怒地一腳踢翻圓桌,桌上的酒菜碗盤鏗鏗鏘鏘地摔落一地。

  正欲踏入房內的縈璇,心頭驚顫,知道這一劫……是躲不過了……

  第二章

  翌日。

  鳳翎一早便起,更衣梳洗後便欲向臨國公索仕鞍請安,才一走出房門,就見索仕鞍由僕人攙扶著自曲廊的另一端走來。

  她連忙上前,霜兒緊跟在後。

  「索仕鞍見……見過公主千歲。」

  「索將軍毋需如此多禮。」鳳翎急忙扶住欲作揖的公公。

  索仕鞍年約六十出頭,身子瘦削,髮絲已呈斑白,原本健壯的身子因這幾年得病而顯得瘦弱,連背都微僂了,實在很難想像當年他馳騁沙場、英姿勃發的模樣。

  「您身子欠安,怎麼起來了?」鳳翎攙著他往房裡走。「用過膳了嗎?」

  「老臣尚未用早膳,想說……先過來同公主請安。」他跨過門檻,進入屋內。

  「霜兒,去備早膳。」鳳翎立即吩咐。

  「是。」霜兒同攙著索仕鞍的奴婢一起領命而去。

  鳳翎扶著公公坐上堂內的圈椅,為他倒了杯熱茶。

  「該是我同國公請安,不該勞煩您老人家過來。」鳳翎輕蹙眉心。

  索仕鞍喝了杯水,笑道:「老臣怎能勞駕公主,再說,年紀大了,多走走也好,勞動勞動身子。」

  「國公這話就太見外了,我是索府的媳婦,自當向國公請安。」她的眉心攏緊。

  索仕鞍這才鬆了一口氣。「有公主這話,老臣……老臣就放心了,老臣知道昨晚上委屈公主了……」

  「何來委屈之說?」鳳翎淺淺一笑。

  「公主毋需替老臣打圓場,昨兒個發生那樣的事,若不是老臣一無所知,一定會當下便趕過來,也不致讓公主失了顏面;說來說去都是冀禮不對,可你要相信他並不是存心做這種荒唐事來羞辱公主的。」他歎口氣。「這要怪也只能怪我教子無方。」

  「我沒這麼小的肚量,國公毋需擔憂。」她安撫地說:「我知道現下風氣是三妻四妾不嫌少,更何況是家妓。」

  索仕鞍緩了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公主能不見怪,老臣就放心了,方纔我已差人去叫醒冀禮,一會兒他就會來向公主賠禮,至於那侍妾有孕一事,老臣也會盡快想出個法子來,定不教公主為難。」

  「什麼法子?」鳳翎翠黛微蹙。

  「自然是要她下了胎去。」他理所當然的回答。

  鳳翎搖搖頭。「毋需如此,就讓將軍娶了那個叫縈璇的侍妾吧!」

  聞言,索仕鞍不禁大驚失色。「公主這——」

  「國公不必緊張。」她安撫地說,「鳳翎說的不是反話,所以國公不用多心,既然事情已到了這樣的局面,就讓將軍娶了她作妾,也能為索府延續香火。」

  「這事萬萬不可!」索仕鞍仍是覺得惶恐不安。「索府的香火只能由公主來接續。」

  鳳翎微微一笑。「國公這話差矣,若是我不能生育呢?」

  「啊?」索仕鞍讓她的話嚇住,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接話,正思索著要怎麼回答才得體時,忽然瞧見兒子就站在門外。

  他連忙對索冀禮道:「站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進來?」索仕鞍的語氣中帶著怒氣及責備意味。

  索冀禮昂首跨步進屋,神情中有著倨傲,瞧都沒瞧公主一眼,只是向父親請安。

  「爹。」

  「嗯!」索仕鞍低哼一聲。「還不快向公主賠罪。」

  「孩兒為什麼要賠罪?」索冀禮語氣冷淡的問。

  「你做了什麼好事還要人說嗎?」索仕鞍大怒,將枴杖重重的擊上地面。

  「如果您說的是縈璇的事,孩兒已處理好了。」他不卑不亢的回答。

  鳳翎斂起眉。「什麼意思?」她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如公主的意思,胎兒已經沒了。」他仍是面無表情的說。

  「什麼?」鳳翎心中一驚,不自覺的站起身。

  索冀禮因她激動的神情而挑起眉。「這不是公主的意思嗎?」

  「誰說是我的意思了?」她怒瞠著他。「我何時說了這樣的話?」

  「這事還用說嗎?」索冀禮冷哼一聲。

  「這是你跟公主說話的態度嗎?」索仕鞍激動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孩兒——」

  「還不賠罪!」索仕鞍打斷他的話,氣得全身發抖。「你真要氣死我才甘心嗎?」

  索冀禮轉向鳳翎,忍著氣,雙拳握緊,咬緊牙關,要他道歉……他何時受過這樣的氣!

  「你不需要說些言不由衷的話。」鳳翎冷下臉。

  「你——」

  索冀禮話未說完,就見一名小廝奔跑而來,在廊廡上叫喊著,「將軍,不好了、不好了——」

  三人全望向門口,就見小廝跑到門口,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臉慘白。

  「府裡沒了規矩嗎?這樣慌慌張張的。」索冀禮的怒氣正無處發洩,這下全衝向那名小廝。

  「小的、小的……」他深吸口氣,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到底是什麼事?」索仕鞍不耐煩的喝道。

  「縈……縈璇姑娘她……懸樑自盡了。」

  ***

  第一次的自絕她讓人救了下來,卻沒能躲過第二次,鳳翎覺得自己彷彿是那道催命符。

  這樣的想法有些可笑,可她卻無法不往這方面想,聽霜兒說,縈璇是一年前進的府,舞姿曼妙,深得將軍寵愛,可沒想到今日卻走上了絕路。

  縈璇草草地被安葬,府裡的奴僕被命令不得將這事傳出,也不許私下嚼舌根討論,可外面的人終究還是知道了這事兒,甚至傳出鳳翎公主不容於縈璇,而將她私自處死的謠言。

  畢竟公主是皇室之人,縈旋如何鬥得過?即使卯上了,也無異是以卵擊石,公主要殺她,不過在彈指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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