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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籐萍    


  可是真秀,他總是站得那麼近,卻又感覺那麼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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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會兒,仲海、中國水、藏血都走了。真秀過來遞給她一張紙片。

  雪言接過來,突然眼神亮了一下,真秀的手輕輕落在她肩上,「害怕的時候,打電話給我。」

  「如果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真秀會喜歡我嗎,」雪言握住那張紙,突然問。

  真秀放在她肩頭的手微微用力向下按了一下,似乎是希望她的激動情緒平靜下來,然後他把手插進口袋裡,聳了聳肩,「但是雪言並不是普通的女孩子啊。」

  雪言望著他,真秀的眼神很奇怪,像轉換著種種繽紛的色彩,種種奇怪的神色從他眼底閃過,而他總是帶著那殷令人很舒服的味道,很舒服地用肩靠著背後的什麼東西站著。「我是說如果。」

  真秀的眼睛笑了一下,他轉換話題,「我是一個人偶啊,人偶,是會壞掉的。」

  「真秀不是人偶。」雪言堅持。

  真秀轉過身去對著玻璃幕牆,有些自嘲地自言自語:「你別信,我是胡扯的。」

  「可是我……我……」雪言突然站了起來,從後面抱住真秀,「有些時候,我真的感受到了真秀的關心,真秀的溫暖,為什麼真秀要說是人偶呢?」每次她害怕的時候,真秀都能給她溫暖,她不是木頭,怎麼會感受不到那些溫暖裡面,其實有一點點心動,一點點的愛戀呢,在被保護的時候,她真的感受得到真秀心裡的波動,即使是很微小的一點點,她也感受得到。

  真秀微微一震,「你太敏感了。」他輕輕推開她的手,雙手插進上衣的口袋,沒有回頭,「不要隨便抱住一個男生,那會讓你顯得很輕浮的。」

  突然之間的冷漠。雪言退了一步,她說錯什麼了?真秀。是第一次,拒絕了她的接近。從前他不會的,就算她拉著他跳,拉著他跑,靠在他身上,他都不會在乎的,但是他今天非常有禮貌地拒絕了。

  他聽見雪言退開兩步,靜了一會兒,他沒有回頭,然後雪言打開事務處的門,一個人走了出去。

  她果然是那種長期在殘酷中長大的野獸,擁有拚命保護自己的能力,所以雖然她不夠堅強,但是卻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在傷害發生之前,她就會拚命地逃走,藏血,你去警告她,是害怕到最後捨不下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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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賀顏真秀,父母都在瑞士旅遊,從十八歲開始管理伊賀顏大學的日常事務,哲學系二年級學生,成績優秀。」一張關於伊賀顏真秀的資料從打印機裡面傳了出來。

  「可靠嗎?」

  「我入侵了伊賀顏大學的學生資料,應該是沒問題的,我們來看一下。」

  有人翻了一翻關於真秀的資料,「這小子長得還不錯,看起來蠻順眼的。」

  「哇,第一學年綜合測評,90,147,果然不錯,這小子挺聰明,有前途。」

  「傻瓜!贊敵人聰明,只會顯得你自己更笨!」有人冷冷地道,「我警告你,再讓我聽見一句這樣的蠢話,你立馬給我滾回阿剎德!」

  「安靜、安靜。」一個似乎已經存在很久的人慢慢地說,「伊賀顏真秀是一個對手,不要因為他是一個孩子,就忘了他頭腦的聰慧和手段的老練。鬼面,你幫我查一查,伊賀顏真秀90,147分,是不是第一名?」

  「老大,這個很重要嗎?」

  被稱為「老大」的人微微一笑,「等鬼面查出結果,你們就會瞭解,伊賀顏真秀是什麼樣的人了,如果他和我料想的一樣的話。」

  「查到了,他不是第一名,他是第二名。」鬼面回答。

  「那麼,第一名是多少分?」老大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90,176分。」

  老大悠然轉過身,「你們明白了嗎?做第一不是最困難的事情,困難的是,不出鋒芒而又輸得十分技巧。讓你們參加射擊比賽,得獎不困難吧,但是要你們正好差一環沒有得獎,你們做得到嗎?」

  旁邊的人面面相覷,「看來要在伊賀顏裡面找那丫頭,這個伊賀顏真秀是不能不解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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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通向哲學樓的校道上,真秀深呼吸了一口氣,雙手插在口袋裡,慢慢地走。

  他今天穿著第一次見到雪言時穿的那件灰白色的球衣,背後的帽子在他慢慢走路的時候,顯得溫暖而舒適。突然間,真秀絆到了一塊石頭,踉蹌了一下,真是奇怪,以真秀的眼力和反應,居然躲不開地上一塊石頭?

  踉蹌了—下,真秀本能地輕輕一個跳步,向旁邊跳開,然後平衡住自己的身體。看他這一跳,顯然他有著良好的運動神經,絕對不像會走路絆到石頭的人。

  「吃到苦頭了?」有人在前面嘲笑。

  真秀抬起眼睛,遠遠地站在醫學院大樓前的人,長長的辮子在風裡搖晃,優雅的金邊眼睛在陽光下閃光。「你不去上課?」真秀只是笑笑。

  「不要轉移話題。」藏血似笑非笑,「我特地在這裡等你,本來想問問情況的,看來不用我問,你自己也清楚。」

  真秀停下來歪著頭看著他,現在已經是上課時間,外邊只有逃課的兩個人。看了藏血一陣,真秀聳聳肩,笑了,「我可能有點感冒。」他坦白,「你想問的是這個吧?我告訴了你,你現在知道了,那又怎麼樣呢?」他微笑著看著藏血,「不是我不肯聽你的勸,而是,」他聳了聳肩,「該來的還是要來的,誰也沒有辦法。」

  藏血走過來,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我告訴過你,盡可能不要感冒,你怎麼從來不聽話?」藏血皺眉,「雖然症狀並不明顯,但是你在這個時候感冒了,實在是一個壞消息。」

  真秀懶懶地靠在背後的樹幹上,「我也不想的。」

  藏血白了他一眼。真秀自從被白蕭偉昂司狐的白光照射過之後,就患上再生障礙性貧血,是一種造血系統的疾病,骨髓裡的造血組織被替換,導致血液中全血細胞減少,最終嚴重的貧血、感染和出血而死亡。再生障礙性貧血並不一定是一種絕症,但很不幸的,真秀自從幾個月前發病開始,採用了種種的治療手段,並沒有取得任何效果。

  這就意味著,真秀除了等待死亡之外,沒有任何逃避的方法。

  司狐的預言和詛咒,超越了界限的智慧,是不被允許的。他說他們只是他貯藏的亡靈,要遵循塔羅和星辰的指引,因此真秀要為他自己的智慧和博學付出代價。

  這就是真秀的秘密,很簡單的。只不過因為他要死了,所以,不可以有太多的感情,所以日之嬡要被送去英國,因為她是不能受傷害的娃娃,如果她真的深深地愛上真秀,那麼真秀死去的時候,她是不能接受的。所以她必然要被人送走,真秀要有一個不會讓她太傷心的理由和她分手。

  然後是雪言,藏血要求雪言離開,不是為了雪言,而是為了真秀。因為真秀不能再重蹈覆轍,讓一個完全不知情的女孩愛上他,那樣不會有幸福的,愛得越深,只有越悲哀而已。真秀是灑脫的,這件事除了藏血,沒有任何人知道,他不想讓任何人擔心。擔心是沒有用的,只不過拖累了很多深愛自己的人為自己痛苦而已,不如就等到真正要離開的那一天,不得不說的時候,再說吧。那是去年九月份的事情,到現在,也差不多將近一年了。

  這就是所謂「短時間腐朽的人偶」,愛上真秀,無論真秀愛不愛她,都是不會幸福的。藏血說,越是漂亮的人偶,腐朽的時候,越是容易讓人流淚,只是在說,如果在死亡之前投入了太多感情,對於雙方來說,都是悲哀的。

  但是這件事讓中國水看穿了,他也是學醫的,雖然不太正統,但是讓他猜到了真秀的秘密。所以那一天他說,他—直有一個問題想問真秀,而真秀毫不猶豫地回答:「是的。」中國水想問的就是,「是aplasticanemia,AA嗎,」這就是他站在「ap」書架前的原因,他想找的,是關於「aplasticanemia,AA(再生障礙性貧血)」的書籍,但是由於心有所思,卻錯走到了「ag」的書架,拿錯了書。

  「是昨天和雪言又跑又跳,然後脫了外衣給她穿,結果感冒了吧?」藏血搖頭,「看來我說的話,你從來都不當真,感冒是沒有什麼,但是你別忘記你貧血,如果引發了什麼併發症,變成了感染或者肺炎,你自己說,是什麼後果?」辮子繞過頸項,藏血走過來拉出真秀的手,真秀微微一掙,但終還是沒有掙扎到底。藏血拉出他總是插在口袋裡的手,手上有好幾處淤青,「這是雪言握的?她還真不憐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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