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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湍梓 她敢發誓,她是全世界最忙碌的人之一。 自從三年前母親倒下之後,她就一直維持在這種衝鋒陷陣的生活步調中。沒辦法,誰教 她是家裡唯一能掙錢的人呢。 其實這種說法也不怎麼正確,至少她目前正就讀於高二的小妹就自願休學工作以分擔家 計,但硬是被她惡狠狠的瞪回去。她再怎麼辛苦、再怎麼累,也一定會撐到妹妹念完大學為 止。開玩笑,她小妹可是全校第一名的優等生地,拾家的希望都在她身上,她怎麼可以休學? 她,拾浣芷,芳齡二十三,正是花樣年華。按理說,此刻她應是跟著同事逛街或是上餐 館才對,可惜拾大小姐的運氣不佳,她正騎著那輛中古摩托車,以不要命的速度穿梭於台北 市區,企圖趕上八點打卡的小夜班。 還好今兒個老天還真幫忙,不但沿路的交通號志奇跡似的一律閃爍著綠色的光芒,就連 礙眼的交通警察也放假吃晚餐去了。拾浣芷看看腕上的手錶---一百九十九元的卡通表---上 頭的指針正停留在七點四十分的地方。 「咻--」她吹了一聲口哨。沒想到今天還有點時間先填飽肚子。吃什麼才好呢?嗯,就 鹽酥雞好了,她已經近一個月沒吃過如此昂貴的食物了。 拾家原本並不窮,她和小妹浣翎生長在一個小康之家,父親是保險公司的經理,母親則 是典型的家庭主婦。她和浣翎原本有個正常、快樂又和諧的家庭,可是三年前的一場車禍政 變了這一切。 當這個噩耗傳來的時候,她正在課堂中聽課。她還記得當時她的心彷彿被狠狠地自胸腔 中抽離。當她趕到醫院,卻在手術房外見到幾乎暈厥的母親對著她搖頭。父親去了,而她甚 至來不及見他最後一面。最糟的還不止如此,幾乎在同一時間,母親也跟著倒下了。面對著 突來的家變,從未吃過苦的她不得不在一瞬間搖身一變,變成家中唯一能處理大事的「一家 之主」。 幸好父親生前有投保,保險金扣除掉喪葬費用之後剩下來的錢,剛好用來支付母親的醫 藥費。令她倍感不解的是,身為保險公司經理的父親卻未幫母親買保險,這一點對她日後的 生活造成了難以言喻的衝擊。畢竟誰也想不到母親會罹患腦瘤,而這個聽起來就很嚇人的醫 學名詞,讓拾家所剩無幾的保險金,悉數投注在手術費及日後的醫療費用上。 面對著躺在病床上的母親和年僅十七歲的小妹,浣芷做了一個壯士斷腕的決定,休學工 作以養家活口。白天,她在一家通訊公司擔任外勤助理,晚上則到一家外籍人士常去的Pub 打工至凌晨兩點。三年下來,她都快吃不消了,但一想起品學兼優的小妹及等著錢延續生命 的母親,所有的疲累感瞬間消失。 她是拾家的長女,必須負起一切責任。她表面上雖不願承認,但生活的重擔的確快將她 的肩膀壓垮了。 望著近在咫尺的鹽酥雞攤子,地快步走向前。 同樣快被責任壓垮肩膀的秦仲文,在半個鐘頭前決定結束工作,好好找個地方輕鬆一 下。在連續壓迫腦細胞半個月後,他決定該是讓自己放鬆的時候。 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台北市的夜色是如此閃爍迷人,可惜他的心情一點也迷人不 起來--原因就出在他最新一任的情婦上。 秦仲文勾起一個陰鬱的笑容。相處太久了,女人就會變得貪婪。當初他怎麼會覺得采薇 迷人?瞧她現在一副以秦家大媳婦自居的同樣,那樣子說有多笨就有多笨。唉,女人一旦變 傻,就如同一個碎裂的花瓶,一點都不可愛。 該換了。再相處下去,他沒有把握自己會不曾動手撕碎她那張愚笨的臉。 這次維持了多久?三個月?采薇算是一隻聰明的小狐狸,可惜火候還不夠,不懂得隱藏 妒意。真是個傻女人啊,他秦仲文何時只摘一朵花過?對他而言,每個女人都是美麗的花 朵,種類不同,卻各顯芬芳。 但他卻不是一個三流的採花賊。他從不採花,而是買花。他沒興趣,也沒閒工夫去追求 女人,光憑他的家世及人品,就有滿山的女人任他挑選。 為了不造成日後甩人的麻煩,他選擇交易用錢買女人,以避免她們死纏著他,要他負責。 他瞭解他的名聲並不光彩,但那又如何呢?織敏前陣子才嫁的小子也一樣是個聲名狼籍 的花花公子,最後還不是照樣栽在秦大小姐的手中。所以,秦家人向來只有打勝仗的份,從 不懂得敗戰是什麼滋味。 想起唯一的小妹,秦仲文的眉頭不覺蹙起。那小妮子什麼人不好嫁,偏選上國內排名第 二名的花花公子。幸好屈之介的人品及財勢在台灣也算是名列前茅,否則別說是老爸,第一 個出拳反對的人就是他。 說起國內頭號花花公子---劉宇剛,秦仲文不禁笑了。這傢伙搶人女友的功夫跟他吞併 他人產業的速度一樣出名。為了這項特殊「技藝」,他不知道跟多少人結下樑子。雖然如 此,卻沒人敢惹他,只因他恰好是國內最大的企業宇剛集團的頭子,跟他作對等於簽下自己 的死亡證明書,哪一天要被暗殺都不知道。 沒有人想死得不明不白的,秦仲文也一樣。他倒不是怕劉宇剛---他都喚他霍克---而是 沒這個必要。霍克跟他的默契好得很,他們絕不曾看上同一個女人。 女人對他們而言只是遊戲,犯不著為一個沒有意義的遊戲而勞民傷財,壞了彼此的和 氣,這是他們的共識。 又下雨了。秦仲文不耐煩的看著車窗外。到底台北市民有什麼對不起老天爺的地方,怎 麼老是恩賜雨水個沒完沒了? 坐在一旁的方紹凱,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一臉煩躁的上司。他向來是個好秘書,只要是秦 仲文下的指令,他絕對會像電腦般,正確而無誤的執行。 當然,這些指令也包含了幫他處理掉一些小麻煩,譬如說女人。由他的上司最近對江采 薇小姐的不耐態度推測,他有把握,最遲明天他就會接到指示---解除她的情婦身份。而這 是自他擔任秦仲文的秘書以來,第八次幫他收拾善後。 江小姐的運氣還不錯,維持了三個月,這是他所處理過為時最長的關係。不知道繼任者 能不能破這個紀錄? 秦仲文向來不是個能按捺得住寂寞的人,最遲一個禮拜內,他就會找到新的志願者。這 是方紹凱的另一個把握。 「停車。」 秦仲文突然發出這道命令,司機一接到指示,馬上打起燈號向路旁停去。 「秦總?」方紹凱不禁發出質疑。 「我想吃那玩意見。」他指向一個賣鹽酥雞的路邊攤。 方紹凱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不禁蹙起眉頭。「秦總,那些東西不衛生。」 「是嗎?」秦仲文揚起一個有趣的笑容。「我想那些東西應該吃不死人才對,我那天才 小妹就特別愛吃。」 方紹凱點點頭。的確,秦總唯一的妹妹是個怪胎,明明身為奏家的大小姐,集所有尊貴 榮顯於一身,但她卻一點也不將它放在眼裡,淨與一般的小老百姓混在一起,甚至還喜歡吃 些垃圾食物,穿牛仔褲和T恤。更誇張的是,她竟然還是個羅曼史作家。 產業在台灣排名第二大的秦氏出了這麼個特立獨行的大小姐,也真夠教秦家的大家長-- -秦孝軒感到汗顏。而這些駭人聽聞的內幕也唯有熟悉秦氏一切的人例如他---才有幸得知。 然而做眼前的狀況看來,秦小姐特立獨行的作風恐怕感染到秦總身上了。向來自視甚高 的秦仲文竟然想吃不衛生的路邊攤?情況嚴重。 「我下車去替你買。」雖很不以為然,方紹凱仍然善盡秘書之責。 「不用了。」秦仲文出聲制止。「我自己去就行了,順便活動活動筋骨。」他邊說邊打 開車門。「你留在車上。」 方紹凱只得依言行事。在他的觀念裡,命令就是命令。 秦仲文跨著慵懶的步伐,兩手插進西裝褲袋中,毫不在意飄落的綿綿細雨,信步向攤子 走去。 七點三十八分。他伸出左手,腕間的世界級名表正透露出時間還早的訊息。很顯然他今 晚是煩到最高點,否則地也不曾突發奇想的想吃這些玩意見。 他走到小攤子前,看著一排一排的食物,還有幾樣看起來很便宜的蔬菜,他不知道該選 些什麼,乾脆每樣都挑一點。 就在老闆慶幸來了一個有錢的凱子時,一陣噗噗的引擎聲霎時在攤子前消失, 自那輛看起來「操勞過度」的摩托車上滑下來的是一位年輕秀麗的女子,她正以旋風般 的速度挑了幾樣食物丟進小籃子中。只見她逕自將挑好的食物搶先一步塞給老闆,開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