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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湍梓 「放心,我們要去的是一個平和的地方,再也不會像昨天那麼吵。」她早看穿了屈之介憎恨噪音。 「快九點半了,我們該出發了。」織敏邊說邊拉著他走向一輛藍色的小型廂型車。 「我們要開這種車出門?」屈之介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斑斑剝剝的藍色烤漆。這太過分了,他屈之介是何等身份,怎麼可以用這種低級車侮辱他。 「是啊。」他幹嘛這樣大驚小怪,亂沒常識。「這是我向經商的朋友借來的,很不容易哦!他很注重保養。」 注重保養?屈之介看著那幾乎掉成世界地圖的烤漆,不禁懷疑織敏的眼睛有沒有問題。 「保送得可真好,你那位朋友什麼不乾脆把剩下的藍漆刮下夾算了,要炫就炫個徹底。」炫!又是個新新人類的新名詞,這也是他昨夜惡補的成果之一。 這個勢利鬼!織敏抬起一雙大眼惡狠狠地瞪著他。「對不起,當我沒說。」屈之介從善如流,馬上聰明地閉上嘴。 「你有空批評我朋友的車子,不如閉嘴幫我搬東西。」織敏沒好氣地朝車子旁邊的箱子點點頭,邊點邊挪動身體。 「搬東西?」他這輩子沒拿過比公文包還重的東西,那一箱箱的瓦楞紙箱,看起來挺重的。 「幹活啊?」織敏諷刺道。「有抱女人的力氣卻沒有搬箱子的力道?」 白色的手套翩然落下,屈之介不檢都不行。他只得脫下西裝外套,捲起他那昂貴的法國名牌襯衫的袖子,幫忙搬箱子。 「我會讓你知道,無論是抱女人或搬東西我都在行,」他邊說邊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 「要不要試試,就今晚?」 「再說,」織敏也回給他一個輕佻的微笑。「等你搬完這一箱又一箱的東西,我會給你打個分數,用以評定你可能的『表現』。」 沒想到他的慾望能否得到紓解還得依靠這一箱箱的物品。搬就搬吧!就當做是運動好了。他小心翼翼的彎下身搬起一個裝滿物品箱子。 「好重。」他驚呼。「這異面裝的是什麼?石頭嗎?」 「差不多,是黏土。」為了節省空間,她把幾小箱的黏土全裝入屈之介正搬著的大箱子中。 「黏土?」他有不好的預感,娃娃臉要去的地方可能是一個怪異的場所。 「別廢話了。」織敏甜甜一笑,打開車廂後門讓屈之介將那一大箱黏土塞進車子。 「還有很多,你慢慢搬吧!」 「你的意思是—要我一個人搬完這十幾箱東西?」這太過分了。 「沒錯啊!」織敏勾起一個惡作劇式的微笑。「男士為女士服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 「是嗎?」屈之介火大兼心疼的看著他那雙意大利制的皮鞋受盡折磨。 「我記得前不久還看見一大票女人站在立法院門口高舉著抗議牌大聲疾呼。 「男女平等,我們要和男性擁有相同的工作權和待遇。」 「遺憾得很,」織敏才不上當。「我是守舊派女性,習慣男性的全程服務。」 好口才,屈之介挑眉。這小妮子唸書時八成是辯論社的一員。腕上的手錶顯示出九點五十分,再抬槓下去,不知要耗到幾時。真嘔人,他一輩子也沒碰過這麼難纏的女人,他一定會連本帶利要回來。 顧不得足上裡的意大利制皮鞋的抗議,屈之介捺著性子,將一箱又一箱的東西搬上車。真不知道她上哪兒弄來這些鬼玩意兒,一箱比一箱重。 等他搬完十幾個箱子早已汗流浹背,累得半死了。 「搬完了?」織敏嗲聲嗲氣的問道,惹來他極端不悅的眼神。 哇!翻臉了。織敏倍感同情的看著他滿頭的香汗、濕透的襯衫和那雙多了幾條紋路的意大利皮鞋。嘖、嘖、嘖!屈大少擺明了缺乏運動,她得多給他一些運動身體的機會才行。 「可以走了。」織敏關上車廂,由牛仔褲口袋中取出貨車鎢匙。 「去哪兒?」由織敏異常興奮的表情看來,屈之介不得不懷疑她是打算賣掉他。「一個令人渾身舒暢的地方。」織敏的笑容又甜又美,還帶著暖意,就像是冬日裡的陽光。屈之介不禁被她吸引。 兩個鐘頭後,他終於得知織敏所謂的「今人渾身舒暢的地方」指的是哪裡。天!當他看見滿院子跑的小鬼頭時,不禁流下敬畏的冷汗,這哪是她口中的天堂,根本是座小型的地獄,他不玩了! 「這就是你口中的『令人渾身舒暢的地方』?」屈之介強忍著怒氣,還得裝出笑臉應付那些扒著他褲子的心惡魔們,MaMaMia!單是這件深藍灰色的西裝褲就得花掉三萬五千塊呢!這些小鬼沒長眼睛嗎? 織敏看著他皮笑肉不笑的硬撐表情,不禁給予同情的一瞥。「你不覺得這些小天使們很可愛嗎?」至少她一向這麼認為。 「天使?」屈之介低著看向那一群幾乎要將他的西裝褲扯破的小鬼們,怎麼也無法贊同織敏的話。「天堂裡的天使都長著黑色的翅膀嗎?你沒瞧見這群小鬼頭上的角?」又長又刺人,其中一位還不甘心的向上攀爬,將他的腳當成旗桿。「喂喂喂,你別流口水啊!」完了,三萬五千元的米蘭制西裝褲就在小惡魔的「酸雨」攻勢下報銷了。 「抱他啊!小傑很喜歡有人抱他。」織敏滿臉春風的看著屈之介的窘樣。 三十年來他大概頭一遭被一個小男孩以口水洗褲。 「抱?」他從沒想過自己有抱著陌生小孩的一天。但再不快想想辦法,他那條昂貴的西裝褲恐怕要成為腳下小鬼的午餐了。 他只得一把抱起那位名叫小傑的小惡魔,以免三萬五千元不翼而飛。小惡魔自地下撈起以後,隨即不勝感激地再接再厲以舌頭幫他洗臉。 「這小鬼添我!」屈之升躲也不是,閃也不好的睜大眼睛任手中的小傑添個夠,聲聲的嘖嘖聲,今織敏差點沒笑岔了氣! 「我忘了警告你——小傑喜歡添人!」就像小狗一樣。 「你——」他瞇起了雙眼,騰出右手一把將她勾近,危險地看著她。「是故意的,對不對?」 「你不要亂來!」織敏躲避屈之介迫近的俊臉,他看起來大有當眾吻她之勢。「這裡全是小孩。」 「你以為我會在乎?」 滿院子的小孩連同被抱著的小傑全都張大著眼碃看著他們奇怪的動作,而深陷於其中的兩人卻早已忘了呼吸,更不在乎他們是在育幼院。 「咳、咳。」育幼院院長滿是尷尬的提醒熱情中的男女。 「啊!黃院長。」織敏的臉幾乎要紅透了,都是這個色膽包天的登徒子害的。 「秦小姐,很高興又見到你。」年約六十歲的女人露出慈祥的笑容看見織敏,織敏是這家育幼院的長期贊助人。 「這是——」「敝姓屈,」屈之介連忙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屈之介。」 「是屈先生啊!久仰、久仰。」黃院長對於屈之介的來頭全然不知!全想既是織敏的朋友必定也是個善心人士。 「不敢。」屈之介還沒見過哪個長者有這位育幼院長的眼神,溫暖而真摯,看得出是真心喜愛她的工作,而非斂財之人。 「院長,我帶來了一些東西,就在我的車子裡面。」織敏邊說邊交給黃院長貨車的鑰匙。 「謝謝你,秦小姐。」黃院長接過鑰匙,用充滿感激的眼神看著她。「每回總讓你破費,真是不好意思。」 織敏聞言後反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她實在不習慣聽見別人的讚美。 「只是一點小錢,您就甭提了。」 看著織敏害羞的臉,屈之介不禁迷惑於她的多變。大膽調笑的織敏;伶牙俐齒的織敏和善良謙虛的織敏,在在都困惑了他的神經,打亂了他的思維,教他弄不清到底哪張臉才是她的真實面目。 為什麼連他的心也跟著彷徨起來了呢?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想探索身旁的小女人,想知道她的思維,想知道她所有行下所代表的意義。 「屈先生,你瞧,秦小姐就是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她贊助我們育幼院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不但捐錢還出力。」黃院長深深的歎口氣。「現在資金的募集是越來越困難了,我們只是間小小的育幼院,更是募不到經費,我真怕有一天我們會走向們會走向關閉的命運。」這是她一生的心血,實在不忍心見它付諸流水。 「我想短期內您用不著擔心,黃院長。」老人眼中的感歎光芒令他做了決定。「我決定捐助育幼院兩百萬,不知道這是否足夠育幼院撐列明年春天?」 黃院長鷘訝到合不攏嘴,這……「我並不是要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