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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湍梓    


  「我回來了。」她再笑一次,冷靜的聲音和身後間斷的啜泣聲恰成強烈的對比,在沉重的空氣中更顯刺耳。

  「妳再哭!」劉宇剛這回不丟檔案了,直接跨出去的腳步比檔案更嚇人。

  「救命啊!」七號代理秘書趕緊掐住雨楠背後的襯衫且開喉嚨大叫,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鬧兇殺案了,怪恐怖的。

  「莊小姐,你冷靜點,總裁只是跟你開玩笑。」雨楠低聲安慰。躲在她背後的小綿羊則是哭得柔腸寸斷,一副快站不住腳的模樣。

  這就是台北市赫赫有名的超級公司,人稱「巴士底」的恐怖辦公大樓。

  雨楠不禁聯想起古法國的「巴士底監獄」,那兒可曾住有一位媲美秦始皇的凶殘典獄長?值得研究!她決定回去翻書研究研究,不過當下之急是先將小綿羊救離大野狼的魔掌。她再哭下去!恐怕得捲鋪蓋回家。

  「莊小姐,你何不先下樓去?檔案我來整理就行了。」雨楠好心的建議,暗示她快趁勢退場。

  七號代理秘書立刻聽話的點點頭,趁典獄長澴沒改變心意決定殺人前落跑。

  又救了一個!雨楠悄悄在心中刻下一痕。自她當上劉宇剛的秘書以來,這是她救過的第五個代理秘書,她都快不敢請假了。

  他到底在氣什麼?這假可是他自已批准的,而且她又提早一天銷假回公司上班。

  事實上,連劉宇剛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氣什麼。他只知道,一天沒看見她就覺得很煩。雨楠就像他的鎮靜劑,總能不費吹毫之力鎮定他毛躁的情緒,這是除了前一任秘書之外,就沒人能做到的事,而他的前一任秘書高齡六十,年紀幾乎是他的兩倍,這也是他們能相處愉快的另一個原因。他最不需要的就是等著寵幸的女秘書,所以他從不用年齡低於五十的女秘書。他寧願天天看白髮,也不想哪天發現有個自願跳脫衣舞的妙齡女郎,橫躺在他的辦公室對他招手。

  不碰自己的員工是他獵艷手冊中唯一的戒律,因此想釣他的女人都知道最好別傻到利用進「宇剛」的機會接近他,那只會白費力氣而已。

  但最近他發現這條戒律越來越難遵守了,他對他冷靜的秘書慾望越趨強烈,再加上她那位媲美八爪章魚的男朋友三不五時便會出場攪局,更是一再挑戰他的耐性。

  或許該是改變戒律的時候了。為什麼不呢?認識他的人都建議他這麼做,事實上他能忍這麼久早已遠遠超過周道好友對他的期望,就連他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問題,否則一向號稱「無影手」的掠奪專家,怎麼會一反常態的裹足不前?

  他的英文名字叫霍克--Hawk,就是老鷹的意思,而且是鷹族中最快、最勇猛的一支。可笑的是,他這只鷹對誰都下得了手,唯獨對他清純可人的秘書振不了翅。

  他該讓她知道她的老闆想吃了她嗎?他不認為她會樂於聽到這個消息。那麼,換個方式表白如何?比如說:趕走她身邊的蒼蠅?

  他不得不承認她那該遭天譴的男朋友真是有耐心極了,連他的密集炮火也轟不走。不過他又怎能責怪別人的遲鈍?畢竟只扣留人加班而不曾表現出熱情實在不像他劉宇剛會做的事。

  該是扭轉整個狀況的時候了。屈之介說得對,再不採取行動就等著收喜帖。他雖對名列於喜帖上沒多大興趣,但也絕不想收到雨楠的喜帖--尤其上頭印的新郎不是他的情況下。

  問題是:他該怎麼做?

  劉宇剛默默打量著眼前的雨楠,從她鵝蛋形的輪廓到她均勻修長的小腿,無一不入他的眼。她長得很漂亮,他承認。但所有跟他上過床的女人都長得很美,她並不是唯一漂亮的那一個,既然如此,為何他會對她戀戀不捨,甚至希望每一個和他在床上打滾的女人都生有一張和她相同的面孔?

  「劉先生,你今天不是應該出席『秦氏』的股東會議嗎?」雨楠翻了翻桌上的行事歷,提醒他下午一點還有正事待做,不該杵在秘書室瞪著她發呆。

  一定是因為她那股寧靜的氣息,他想。雨楠的眼睛總是平靜的不帶一絲色彩,黑色的湖泊上從未刮起過風暴,他懷疑是否有人能夠激起她眼中的漣漪,或許他該試試看。

  「劉先生?」

  清脆的聲音一如往昔,永遠中規中矩的提醒、詢問他該做的事以及不該忘的事,公事化得可惜。

  「快一點鐘了。」

  昂揚的問句又轉回原本沉穩的肯定句,劉宇剛幾乎痛恨起雨楠這種語調了,他想聽聽其他聲音,比如--驚慌的抽氣聲。

  他決定試試看。

  「妳好香。」毫無預警之下,劉宇剛悄悄走近雨楠,嚇了她一跳。

  「妳今天擦香水了?」一隻強壯的手臂就這麼抵在她和檔案架的旁邊,困住正收拾檔案的雨楠。

  慘了,劉先生又開始不正常了。最近一個月來他常常如此,他到底是哪條筋搭錯線?淨找她麻煩。

  「我是擦了香水。有什麼不對嗎?」雨楠盡可能的冷靜,瞄準檔案架的空格準備將檔案插進去。

  「百合香味?」劉宇剛低頭聞了聞她的頸側,豪掌巧妙的覆蓋住五指寬的空格,讓她的檔案歸不進去?

  「很適合你,雨楠。」性感低沉的音律落在雨楠的耳際,慵懶的像頭公獅。

  「你就像百合一樣,高雅不失格調,我真想聽聽你呻吟的聲音。」尤其在他身下。

  這太離譜了!劉先生到底在想什麼,這麼失禮的話也說得出來?

  「劉先生--」

  「叫我宇剛或是霍克。」他打斷雨楠的抗議。「我們已經在一起工作三年!再稱呼我為『劉先生』就太見外了。」劉宇剛接著拿走雨楠手中的檔案,順道將閒著的另一隻手臂也送上檔案架,打算徹底困死獵物。

  「我比較喜歡稱呼你為『劉先生』,以免公私不分。」雨楠送上一個微笑,彎腰低頭繞過劉宇剛的手臂,並拿回檔案將它推回原先的位置,輕鬆躲過襲擊。

  「再說我和建邦也快訂婚了,還是公事公辦得好。」雨楠再祭出交往許久的男友,拿他當擋箭牌。

  混蛋,他差點忘了她那該死的男友。

  「隨便你!」劉宇剛為之氣結,氣得大叫。「把秦仲文傳過來的會議資料列印出來,我待會兒要用!」

  砰的一聲,總裁辦公室的大門跟著合上,撼動整棟大樓。

  典獄長又發瘋了。

  雨楠搖搖頭,坐下來打開電腦尋找開會用的資料,順便撥通電話通知底下的人這個不幸的消息,要住在這棟巴士底監獄的犯人機靈點,別踩著劉宇剛的尾巴。

  天哪,真是一團糟!這一堆亂七八糟的數據,真的是現代文明做出來的東西嗎?

  雨楠再次搖頭,十分認命的搜尋檔案,動手整理電腦裡的資料。看來她不在的這幾天劉宇剛也沒放棄累死她的機會,她又得加班了。

  好不容易,她終於自一團亂的檔案中找到「秦氏」的資料,火速的將它列印出來。

  最近的劉先生就像吞了一千顆炸彈一樣火爆,脾氣一天懷過一天,她的動作最好快一點。

  這個念頭還來不及在她腦中存檔哩,總裁辦公室的大門又突然「砰」一聲打開,害她微微的震了一下。

  「還沒好嗎?」劉宇剛的聲音比南極還冰。

  「快好了。」光吼她有什麼用,她又不能叫印表機印快一點。

  「Shit!」劉宇剛一屁股坐下,不但霸佔了她的桌子還死瞪著她,瞪得雨楠一陣莫名。

  什麼風度、原刖,全都去死吧!劉宇剛下了決定。他心儀的對象都要嫁給別人了,此時不行動更待何時?為了得到雨楠,所有道德戒律統統滾到一邊去,休想和他搶人。

  「再等一分鐘。」雨楠照例露出招牌微笑,安撫她的上司,免得被瞪出洞來。

  這回劉宇剛不買帳,他有更好的主意。

  「我記得你男友是XX大學化工系的助理研究員吧?」一個卑鄙的計畫在他腦中成形。

  「是啊。」雨楠困惑不已。「劉先生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他聳聳肩。「只是化學部現在正缺一個研究員,我在想,或許可以請你的男朋友到我們公司上班。」

  這是個絕佳的提議,如果建邦在場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一口答應下來。然而很遺憾的她必須拒絕--一個人被關已經夠糟了,她可不想他們夫妻的下半生是泡在監獄裡過活,她又不是有自虐狂。

  「這不太好吧,劉先生。」她很小心的拒絕,免得被丟下頂樓。「夫妻倆在同一間公司上班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容易引起流言。」

  夫妻?她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美了,想結婚還得問他允不允許呢!

  劉宇剛表面上笑笑,裝出無謂的表情,心裡卻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的話。」他很有風度的接受她的拒絕,心中存在著另一個不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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