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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湍梓 然而琉音並不準備這麼輕易認輸,她有自救的方法。沉下一張俏麗蒼白的臉,黑玉似的美眸異常的平靜。她直直地盯著吉蘭的傷口,腦中不斷回想在二十世紀所學到的一切。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她想起曾經看過的某個電視頻道,其中的一個節目曾介紹過眼前士兵所患的疾病,一種叫「安東尼奧聖火」的皮膚病。這種疾病是由一種叫麥角菌的細菌所引起的,被寄生的麥子會變黑,吃下這種麥子的人很快就會發病,若來不及醬治,只有死路一條,最好的下場是截肢。唯一的醫治方法是青微素,青微素若不是經過培養則必須取自於「落葉樹」的新生樹葉才行,別無他法。 老天助她,前幾天她才在西邊樹林見到這種植物,沒想到立刻就派上用場。 她深吸一口氣,趁著大伙喧嘩的空檔,提高音量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若是我能醫好你的腳呢?」她對著哀號的吉蘭說話。「那是不是就能證明我不是女巫?」 清脆的聲音一落下,眾人皆嘩然。他們沒想到琉音居然會使出這一招,只有發呆的份。「如果你能醫好我的腳,當然就能證明你不是女巫。」吉蘭很快地接話,不放棄任何一個治癒的機會,他不想死,更不想截肢。 「好。」琉音沉穩的回答。雖沒十分把握,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先度過這一次危機再說。 「我請求大人派人到西邊的林子去摘落葉樹回來。記住,要摘新生的葉子才有用,摘到以後將它們搗碎磨成汁直接敷在傷口上便可痊癒。」 「所請照準。」亞蒙暗暗的鬆了口氣,原本放在腰際上的右手也跟著收回。「亨利,立刻找幾個人去把落葉樹摘回來。」他的小貂果然好膽量,一般女子恐怕早嚇昏了吧。 就這樣,琉音暫時逃過一劫,但事情還沒完,所有人的眼睛都睜得大大的,等著看琉音的方法能否奏效。幸好她的記憶並未背叛她,青微素的確可以從落葉樹裡提煉出來。吉蘭獲救了,其它人也是。 隨著吉蘭奇跡式的痊癒,總算阻擋住可怕的流言。亞蒙摟著琉音看向窗外暗沉的天色,慶幸琉音劫後餘生,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竟有更可怕強大的力量朝他們湧來,朝城堡一步步適進。 「總算可以放下心。」琉音依偎在亞蒙的身側,透過玻璃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的忙碌景色,堡內的一切活動又恢復正常,再也沒有人提起她是女巫這事,教她安心不少。 「是啊。」亞蒙若有所思的看著中庭內的士兵。他們表面上還是維持忠貞,實際上早已動搖。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懂得落葉樹能治病的事?」她憋不住的問,他對她的過分冷漠已嚴重傷害她的心。或許她曾給他一種疏離的印象,但那都過去了呀,現在他們的關係已經大大不同,他如何還能再像這樣不聞不問? 亞蒙只是微笑,他不是不明白她的心境變化,但此刻有更令他煩惱的事等著他解決,毒麥事件只是開端,敵人絕不會輕易罷休,勃艮地從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很顯然地,他是非要到雷芳堡不可,無數次的失敗使他耐性全失,這次他終於捉住他的弱點——小貂。 他歎口氣看向天際,暗沉的烏雲浮在遙遠的天空上層,看樣子還不會下雨,卻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好像即將有事發生一般。 「你不要老是——」她最恨他刻意的沉默和微笑,剛想開口抗議的時候耳際竟又傳來她最不想聽到的聲音——琉音! 不,我不想聽,你快消失!她摀住耳朵,抗拒突如其來的呼喚。 快回來!琉音,快! 她愈是不想聽,耳邊的呼喚聲就愈大,大到快衝破她的耳膜。 「小貂!」亞蒙猛然抱緊她發抖的身軀,單手捧起她蒼白的面頰,心疼的安慰她。「別怕,我在你身邊。」 他是在她身邊,但能多久?能久到地老天荒,抵抗那令人窒息的呼喚嗎? 「有人在叫我。」她好累,那個人的音波好強,她快無力抵抗。「有人在呼喚我,我不知道是誰,但我好難過,難過得快要死掉。」她摀住耳朵猛哭,強忍了數月的精神緊張在這煩人的時刻決堤,她也不想如此脆弱,但她已經受不了了。 亞蒙只能抱緊她給她無言的支持。若他能代替她受罪他一定毫不猶豫,遺憾的是他不能,他的後世顯然比他更堅持,前生後世的競賽已使得他們心愛的女人心力交瘁,然而雙方都不肯放棄,只為了擁有更多一點的時間細看她的容顏。 「對不起,小貂……」他的臉貼上她的細頰,尋求她的體溫。「對不起……」他心疼不已的哽咽。他的自私已然成為她的痛苦,他還能再繼續自私下去嗎?還是已經到不得不放手的地步?他放得了手嗎? 琉音驚訝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道歉,他並未做錯任何事啊! 「亞蒙……」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碰觸她的方式彷彿他們即將分別。 「小貂,我……」原本想告訴琉音他瞭解一切的亞蒙無法將話說完,倏然湧入堡內的群眾成功地打斷他的告白,挑起前所未有的緊張。 這是怎麼回事,哪來這麼一大票村民?守衛為何沒有前來適報? 這一大串的問題隨著聚集於中庭的村民得到正解。排山倒海的暴民個個手持火把,宛若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亟欲勾走琉音的靈魂。 「殺死女巫!」 「把女巫交出來!」 「我們要求審判!」 鼓噪的人群中站著為首的禿頭,亞蒙定神一看,一點也不意外看見前任總管的臉,他後悔的是沒有殺了他。 「大人!外頭、外頭……」侍衛長這時才匆匆忙忙的闖進來,為時已晚的請求解決之道。 「我下去面對他們。」亞蒙決定面對事實,躲著也不是辦法。 「我也去!」琉音捉住他的手臂堅持道。「畢竟他們想審判的對象是我,就算我躲得了一時,也躲不過一世。」她不想做個縮頭烏龜,讓亞蒙獨自面對危險。 「不行,你——」 「求你!」她的懇求不僅寫在她的眼底,也浮在她的話語裡。亞蒙霎時心軟了,就讓她一起去吧,他相信自己一定有辦法保護她。 他帶著琉音一起下樓,走向中庭人群聚集的地方,用最威嚴的聲音開口。 「誰要求審判?」銀灰色的眸子像冰一樣地掃過眾人的臉,全部的人都低下頭,迴避他那雙奇異的眼睛。 沉默了大約一世紀,為首的保羅終於鼓起勇氣站了出來,在他的鐵血凝視下畏縮的開口。 「我們要求審判,大人。您身邊的女人很明顯是個女巫,我們要求您將她交出來處以火刑,以驅走惡魔。」保羅說得正義凜然,勾起亞蒙一陣冷笑。 「你說她是女巫,有何證據?」亞蒙反問,想從他手裡帶走小貂,那是作夢。 「她身上的匕首和項鏈就是證據。」保羅也不是省油的燈,深知物證的重要性。若不是有十足把握,他也不敢上雷芳堡來。 「匕首和項鏈?」亞蒙挑眉,眼露精光的看著對方。「你說的項鏈大概是指這一條吧。」他輕輕拉過沉默不語的琉音,給大家看她頸子上的海藍寶石項鏈,海藍色的光澤如海洋般寬闊,照炫了每一個觀看者的眼睛。 「不是這一串!」保羅急得大叫。「是另一串!是一串蛋白石項鏈,就是那串項鏈為士兵帶來噩運的,沒有它,吉蘭他們不會得到「安東尼奧之火」,也不會差點死掉。」眼看著就要敗陣,保羅連忙尋求支持者,引發眾人的跟隨。 「是啊!」 「沒錯!」現場又是一片喧嘩。 「那麼又是誰救了吉蘭他們的?」亞蒙隨便的一句問話壓得眾人當場鴉雀無聲,吉蘭被琉音所救,這是不爭的事實。 「那是……那是……」保羅急了,滿頭大汗不知該如何鬧下去的時候,一個稚幼但堅決的聲音忽地響起,引起眾人的側目。 「我也不相信!」站出來的人是麗絲,一向倉皇的小臉浮現出前所未有的堅決,絕對的支持琉音。「我才不相信夫人是女巫,她人好好!而且你也沒證據說她是女巫,你說的匕首和項鏈我見都沒見過。」麗絲見風轉舵,改弦易轍的更改計劃。她明白若掌握不到證據,亞蒙無論如何也不會踏入陷阱,更何況並不是所有士兵都相信琉音是女巫,她的解救行動為她贏回不少信任,現在動手太早了,還不成氣候。 「可是她的確是女巫!她自己下的魔咒她當然有辦法解除,這有什麼好稀奇的?」保羅又道,不甘願就此敗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