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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湍梓 「呸,」段雁舞毫不淑女的吐口水。「我才不信,我爹才不會幹這種事。」這種慘無人道的事,她老爹只會用在別人身上,不會「施恩」給她的,她一點都不信秋飛的話。 「不相信段老會這麼做?」秋飛露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把信拿去看啊,免得說我騙你、耍——你。」他最後那兩個字故意拖得長長的,提醒段雁舞自個兒說過的話。 「拿來!我正想向你要呢!」段雁舞一把搶過段一豪的親筆信,卻發現到一件可怕的事實,即使她是他的女兒,仍然看不懂她老爹寫的是什麼東西,他的毛筆字實在是太恐怖了,更何況……她根本認不得幾個大字,可是眼前死牢頭那張臉彷彿在嘲笑著他早料到她不可能看得懂。真氣人,老爹這寫的是什麼字嘛! 「你看了老半天,到底是看懂了沒有啊?」秋飛口氣淡然地損她,一臉的悠然神情。 「當……當然看懂了。」打死她也不會承認她根本看不懂信上頭寫的是什麼。 「真的?」這小魔頭真是死鴨子嘴硬。「那麼,剛剛我提到的那一段交代是寫在哪兒呀?」秋飛雙手抱胸,一臉的促狹。 「啊?」慘了!她低頭看著那一大片歪七扭八的黑墨字,心中忍不住哀號。別說是要她找出段落,她連哪兒是開頭、哪兒是結尾都搞不清楚,她老爹根本將所有的字連在一塊兒寫,這要教她怎麼指認得出來? 「到底在哪兒?」秋飛簡直快樂歪了,他真佩服自個兒突生的機智。 「我……我認不出來。」段雁舞棄械投降,老老實實的做個不說謊的乖寶寶。 「早點說不就好了嗎?何必逞強呢?」秋飛露出一副體恤的表情,眼中閃動的光彩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教段雁舞氣得牙癢癢的。「其實你也不必太過沮喪,你要是認得字,段老也不會硬要你來跟我學字。」秋飛邊說邊將白米飯推到她眼前。「你要是懂得適度的禮儀,段老也不會交代我要教會你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現在,吃飯。」 他那副模樣彷彿賞碗飯給她吃就是天大的恩惠。段雁舞幾乎想當場打爛他那張俊臉。 她段雁舞的志氣比天高,豈會因為這碗白米飯而折腰? 「秋飛哥,」不得不拉下臉與他虛偽一番。「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樣才配稱為『真正的女人』?」 呦,小魔頭轉性了,居然會主動問他如何做一個「真正的女人」?不乘這個機會好好教教她可就浪費了。 「那,真正的女人要像這樣,」他接著擺出一個端正的坐姿。「坐要有坐相,不可以蹺著二郎腿。」 段雁舞循著他的目光看下去,發現自己正不折不扣的「蹺著二郎腿」,她趕緊放下右腿,有樣學樣的端正坐好。 「更不可以滿嘴髒話。」他露出警告的瞪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給我聽清楚;從此以後不准再坐在男人的身上!」只除了我。他自私地補上一句。 坐在一個男人身上有什麼大不了的?怎麼死牢頭老提這個? 「不可以坐在涯葛身上?」她想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當然不行!」 「也不可以坐在老爹身上?」她每次耍賴都來這套。 「姑娘,你已經十七歲了,早過了賴在父親身上的年齡。不行!從此以後你不准再賴在段老……身上。」 「那……禹宣呢?」這可是她最後的依靠了。他是她的救命帖,每次她一搞砸事情,總是跳到他身上要他幫忙收拾殘局。 「他更不行!」秋飛狂吼。這小魔頭居然敢跟那混小子相依相偎。他的眼睛快被憤怒沖脹得充血了。 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能,究竟她還有誰可賴? 「那誰行?」她乾脆直接問。「你連續否認了三個人,我問你,我還有哪一個人可以賴?」 我!他幾乎衝口而出。隨即想到,這樣莫名其妙的表白只會使她原本就少根筋的腦子更加混亂而已。罷了,時間是他僅有的籌碼,他必須好好利用它。 「你自己想。」他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瞇著一雙秋水般的眼睛勾引她。 自己想?有沒有搞錯啊!自個兒想得出來的話又何必問他?這死牢頭的眼睛真是好看得過分,彷彿集滿了全天下的水。當他用那雙眼睛盯著她瞧時,不知怎麼搞的,她就會渾身不自在。她想起那日午後的接觸,臉上不自覺的泛起一股紅暈。不行,再不快走人,週遭的奇異氣氛遲早會悶死她。 「你他媽的欺侮人啊,老子要是想得出來又何必問你!」她祭出最後的寶典——髒字訣。 「你這沒教養的小混蛋,又罵髒話。」秋飛不知不覺也跟著吼出髒話來。 「我沒教養?你聽聽你自個兒現在說的是什麼?」殺千刀的死牢頭,淨會教訓人,也不想想自個兒的行為。 秋飛聞言愣了一下。「小混蛋」這個粗魯的形容詞以前好像也用過一次,也是同樣用來罵她。 「我……」這下可慘了,為人師表竟然出言不遜,他還能剩多少尊嚴? 「你去死吧,我最討厭你了!」段雁舞大吼,一面還拿起桌上的白米飯,給結實實的給秋飛的俊臉來個免費大烙印。 「你——」 秋飛還來不及拿下死巴在他臉上的大碗,只聽見段雁舞充滿哽咽的嘶吼聲自他耳際傳來—— 「我要離開!我再也受不了這座該死的山寨了!」她負氣的狂吼,帶著滿腹的委屈奔出門外。 而那時,秋飛還在和滿臉的飯粒搏鬥。 ※ ※ ※ 「該死!」秋飛的鐵拳毫不客氣的打在飯桌上。膳堂裡眾兄弟全都噤聲不敢說話。 坐在首位的襲人則是挑高眉頭,高深莫測的盯著秋飛的方向看。從小到大他可沒聽秋飛罵過幾次髒話,段雁舞那小妮子可真行,竟能讓秋飛髒話連連,究竟他自個兒有沒有發覺到這一點? 「用膳時刻到了,小舞還沒回來?」錢雅蓉憂心如焚的盯著門口瞧,期盼能見到段雁舞的身影。 「用不著緊張,還有一個人比你更擔心。他都不採取行動了,你急個什麼勁兒?」襲人用下顎點了點秋飛的方向,嘴角跟著浮現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我真搞不懂你們男人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明明擔心人家卻裝做一臉的滿不在乎。」錢雅蓉歎了一口氣,算是對男人的愚蠢完全投降。 「這是戀愛中男女的專利,你忘了我們也曾那樣嗎?」襲人提醒她過去那段充滿了苦澀、酸甜的戀愛時光。 「那倒是。」錢雅蓉會心的微笑。「你說咱們該怎麼幫他們?」她不忍心見秋飛和段雁舞浪費時光。 「不能幫。」襲人斷然否定。 「為什麼?」 「別忘了咱們的賭約。」 經他這一提醒,錢雅蓉倒是想起了他們的約定。 「可是,難道要任他們這樣賭氣下去?」約定歸約定,忙還是應該要幫。 「依我對秋飛的瞭解,他賭氣不了多久的。更何況賭氣就像一帖良方,有時帶有催化作用,咱們旁人不宜介入。」襲人邊說邊執起錢雅蓉的玉手,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 「我希望事情像你所說的那麼順利。」在她夫婿強力的凝硯之下,任何的反對宣言全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放心。再過一會兒,秋飛就會出去找人。」 果然,他的說才說完,秋飛就開口了—— 「我出去找她。」秋飛鐵青著一張臉,隱藏不住憂心的向眾人告退。 錢雅蓉不可思議的看著秋飛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佩服起襲人的神機妙算。 「你猜得真準耶。」錢雅蓉的眼中閃動著崇拜的光彩。 「當然。」襲人得意的答道。他才不會讓他妻子知道,那是因為他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緣故,如已知彼嘛。 「你說,他們會不會有事發生?」錢雅蓉意味深長的看著夫婿,彼此都想起從前的事。 「會,一定會的。」襲人肯定的回答,同時伸手擁住妻子。一年多以前的往事湧上心頭,若不是因為她的逃走,他們倆也不會那麼快確定彼此的心意。 「我打賭小舞不會那麼快投降。」錢雅蓉想起他們的賭約。 「才怪,」襲人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要我說,她今晚就會變成秋飛的女人。」 「什麼叫秋飛的女人?」錢雅蓉也回捏他一下。「小舞絕對不會栽在秋飛的手裡。」至少不是在今晚,她有這個信心。 「她一定會。」襲人再捏她一下,這次改在臉頰。 「我不相信,再賭!」錢雅蓉發誓自已一定要打下夫婿那張得意的笑臉。 「你真是賭性堅強。」襲人也跟著認真起來,憑他同樣身為男人的直覺,他敢發誓,秋飛今晚一定會有所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