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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湍梓    


  「所以我隨時可以任性、撒嬌?」她的抗拒心慢慢融化,不明白為何在他面前,自己總是表現出最糟的一面。

  「只要是在合理範圍內。」他糾正道,明白他又戰勝了一回。

  喻希柔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哭,她何其有幸遇上一個懂她、包容她的男人;又何其不幸遇上一個知道該怎麼治她的男人。

  這就是命吧,她苦笑。上天賜給她一項特殊才藝,教她必須因此才藝而背負著沉重的擔子,然後又賜給她一個不想要的婚約,卻又在陰錯陽差之下找到終身的依靠。

  「跟我回京城吧,你會喜歡掄莊的。」

  看著她未來夫婿自信且堅定的臉龐,她不禁將身子偎進他懷裡。

  「嗯,回京城吧。」緊摟著她的身軀綻放出安定的力量,使她不再害怕未知的明天。

  他們將離開洛陽,朝京城前進。

  第八章

  沒有,什麼都沒有!

  江玄明捺不住心頭的怒火,詛咒連連。他已經搜了一整個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現到。喻希柔那賤人究竟將繡圖藏在什麼地方?他記得她曾說過她將腦中所想到的繪成一張張圖案,並串成好幾冊,對他來說那些圖冊意味著金錢與名聲。

  他不得不承喻希柔的確天資過人,即使他已盡力模仿她的繡法,卻仍繡不出她的一半水準。

  該死!他必須盡快拿到繡圖及繡法才行,他到處兜售的繡品全是以「喻希柔」的名義賣出去的,外行人根本看不出他繡的東西和她的有什麼不同,只要亮出她的大名就可以賣得好價錢。

  但他的「六色重疊繡法」騙騙外行人還可以,一旦遇上同道中人,立刻就會穿幫。偏偏最近的買主愈來愈精,不但要講價錢,還要找行家驗貨,嚇得他立刻大喊改日再賣。

  真混蛋極了!他禁不住又是一陣詛咒。原以為毒死喻希柔以後就可以將她的心血偷到手,沒想到會殺出個掄語劍破壞了他的計劃。

  要指望徐王府那三隻豬是不可能了,他們兄弟三人正打算明天高高興興的進駐繡坊,徹徹底底的搜刮一番。

  唯今之計只有投靠楊氏繡莊與楊雲霸合作,他相信在他的幫助下,必能逼喻希柔交出繡圖,到時他就穩坐「大唐第一繡手」的寶座,再也沒有人會看不起他,說他軟弱,不像個男人。

  對,就這麼辦!

  心意既定之後;江玄明趁著夜色離開空無一人的繡坊,徒留滿地月光。

  「在畫什麼?」

  掄語劍無聲無息的悄然走近,嚇了正藉著燭火沾墨繪圖的喻希柔一大跳。今晚他倆投宿於洛陽郊外的一家小客棧內,此刻正值就寢時分。

  「你嚇了我一跳。」幸好她這一筆尚未落下,否則整張圖案就完了。「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她有此不好意思的說,明知他已經忙了一天,還點燈吵醒他。

  「沒有你我睡不著。」像是開玩笑,又像是認真的情話從掄語劍的口中輕逸而出。

  他拉了張椅子坐下,認真的研究擱置在桌上的繡花圖樣。他一張接一張仔細地看著,發現她真的很有天分而且很細心,她不但將腦中所構思的圖形畫了出來,甚至將繡法、配色都逐條列出,並做說明。

  她的行事風格跟他很像,要做就要做最好的。只不過她這實事求是的作風極有可能為她惹來大災難,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地位——大唐第一繡手,只要是稍具野心的同行,沒有一個不想取代她的位置。

  笨希柔!

  掄語劍不禁搖頭歎息。有個妹妹是家事白癡,但滿腦子稀奇古怪的主意就已經夠糟了,未來的妻子卻又要命的專注單純,只精於刺繡。

  上天可真會捉弄他,他再一次搖頭歎息。

  「我畫得不好嗎?」喻希柔有些遲疑的問。要不然他怎麼會一下子苦笑,一下子又搖頭?

  他笑了一笑,決定逗逗她。連趕了幾天路,一路上謹慎戒備,使得他們猶如緊繃的弦,的確需要放鬆一下。

  「你確實畫得不好。瞧瞧這朵花,我都看不出你到底在畫些什麼。」他故意用手指輕敲她正繪著的牡丹圖,示意她畫得一團糟。

  「有嗎?」她懷疑的看著桌上的畫紙。牡丹可是她的絕活哪,怎麼可能畫不好。「哪兒不對啦?」她怎麼看也看不出來哪兒有錯。

  「全都不對。」掄語劍忍住笑意,裝出一臉正經的拿起那張牡丹圖,面色凝重的挑出缺點,「花形不對,葉子不對,甚至連枝椏都不對。」

  這太離譜了!

  喻希柔忿忿的奪下他手中的牡丹圖,倏地換上一張白紙,推至掄語劍的面前。

  「我可不覺得我哪裡畫錯了。你行的話,畫一張來瞧瞧,別光會挑毛病。」而且挑得還是連瞎子都摸不出來的毛病,簡直莫名其妙。

  「好。」掄語劍當真拿起毛筆沾墨,往白紙上勾了幾筆。

  「這是什麼?」怎麼畫得圓圓的,像是一個肉包子?

  「別急,再瞧瞧。」說著他又再添了幾筆,登時一個小嬰兒的可愛小臉便躍然紙上。

  「咦?這是一個小寶寶啊!」喻希柔一臉迷惑的望著他,不明白這和她畫的牡丹花有啥關係。

  「沒錯,而且這個小寶寶是我們的寶寶。」掄語劍笑看著她迷糊的臉。從她的表情看來,恐怕她還不懂得他的暗示,他索性將她一把抱起,穩穩當當地往自己的大腿一放,讓她舒適的靠在他的胸膛。

  喻希柔仰起頭望著他,看見他帶笑的眼眸,頓時覺得自己好幸福。

  「也許咱們的寶寶已經悄然成長也說不定。」他的雙手撫上她的腹部,彷彿她真的已經懷孕。

  寶寶?!他在說什麼?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掄語劍巨大的雙掌彷彿一個搖籃,緊貼著她的腹部,載滿了承諾與保護。

  她真的覺得好安心,他就像一把大傘,張開巨大的傘面,將一切暴風雨擋在外面,不教纖細瘦弱的她受到任何傷害。

  她曾討厭過他、恨過他,希望他能回京城去,給她自由的空間。可是現在她一點也不這麼想,相反的,她慶幸他並沒有被她的畏縮嚇到,仍堅持陪在她的身邊。

  寶寶啊,……她不禁也跟著幻想起來,一個有著清明大眼的男嬰倏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她不禁柔柔地笑了,彷彿酷似掄語劍長相的小男孩就站在她眼前,緊捉住她的手喊娘。

  「我想你肚子裡的孩子一定是個女的。」他的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為什麼?」她不服氣的反駁,方才腦中的影像明明告訴她寶寶是個男的。

  「我喜歡女孩。」掄語劍答得理所當然,搞得她一頭霧水。

  「為什麼你喜歡女孩?一般男人都希望擁有兒子。」喻希柔不懂的看著他,為何他的想法與別人不同?

  「因為我不是一般男人。」

  這倒是。喻希柔只得投降,她差點忘了她未來的夫婿是個怪胎。他若是一般男人的話,早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抗拒給氣跑了,哪還能由得她撒嬌。

  但她還是不懂,當女人有什麼好?瞧她,不就是因為生為女兒身而備受壓迫?

  「我倒希望寶寶是個男的。生活在這個社會的女人沒有任何地位,出生只是多受苦罷了。」

  她並沒有說錯,因為這是個鐵一般的事實。

  掄語劍明白諸多的禮教規範對女性極不公平,就連他自己,有時也會無法免俗的對女性加以限制——比如語蘭。

  世界上原本就充斥著許多不公平,光憑他一人之力根本無力改變。他能做到的,只有盡全力保護家人,護衛他生命中的一切。

  「或許你說得對,但我不認為一個人的價值有你說的那麼廉價。不管是男是女,都不該否定自身的價值。」天生我材必有所用,這是他的一貫想法。

  「那是你的想法。」喻希柔並不同意他的說法,就她親眼所見,生活在這個社會中的女人沒一個幸福。「你生來養尊處優,根本無法體會我們的感覺。」

  偏激的小妮子。掄語劍笑著輕輕地放下她,倒了一杯茶給她,等著她繼續發表高論。

  「也許你會覺得我這麼說太武斷了,但你能否認這不是個男尊女卑的社會嗎?」

  他搖搖頭,「不能。」她說得沒錯,世風確是如此。

  「我們女人在家辛苦得半死,做一大難雜務,可是你們男人呢?花天酒地也就罷了,一有個挫折只會怨天尤人,甚至還責怪我們跟你們八字不合。」這是最嘔人的地方。

  「說得好。」掄語劍附和道。就是有這種怪天、怪地,唯獨不會怪自己的男人。

  「所以……咦,你不生氣?」喻希柔停下她的長篇大論,奇怪的看著坐在她身旁啜茶的掄語劍。

  「我幹嘛生氣?」他還認為她說的有道理呢。

  「因為你是男人啊。」他真是個怪人,被說成那樣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是男人就該為男人辯解嗎?」掄語劍不疾不徐的放下茶杯,「還是你認為所有男人都聽不下女人說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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