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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煓梓 「甄姑娘——」 「張大人——」 張居正方想跟甄相思請教,沒想到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同時開口,惹來滿屋子的笑聲。 「您先請。」甄相思難得大方的讓出發問的權利,只見張居正面帶微笑的先開口。 「其實也沒什麼,老夫只是好奇甄姑娘為何來到米脂,如此而已。」 「還不是因為尋找龍袍!」說到這個,她就有氣,眼睛忍不住瞟向一旁的賈懷念。 「龍袍!」張居正想了一下。「甄姑娘說的可是皇上前些日子掉的那件龍袍!」這事他也略有所聞,當時他曾勸過皇上毋需為一件龍袍勞師動眾,丟掉就算了,可不知道為什麼,皇上執意一定要找到,並發誓一定要殺了夜賊。 「就是那件。」她越想越恨。「都是賈懷念這個混小子,說什麼為了引我出金陵,所以只好……」 接下來她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跟張居正報告。只見她一會兒生氣、一會兒憋住笑的斜瞪賈懷念,聽到最後,連張居正都想發笑。 「賈公子你,咳咳!」張居正忍不住嘴角抽動。「賈公子你……真的留下字條說皇上的……某個地方很難看!」難怪皇上信誓旦旦非殺他不可,被人說……屁股難看,實在有傷龍顏。 「因為確實難看。」真人面前不說假話,賈懷念爽快的認罪。 「這麼說來,龍袍現在在你手裡!」張居正不得不欽佩賈懷念的膽大妄為和高超的武藝,能在皇宮裡來去自如,莫怪乎也能擊退那些黑衣人。 「是的。」賈懷念點頭。 聞言,張居正深深歎了口氣。沒想到思念的力量可以大到這個地步,偷龍袍傳倩。看樣子他真的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腳步。 「對了,甄姑娘,剛才你好像有事想問老夫!」頂著老朽的腦袋,張居正忽地掉頭說道。 「啊?」她都快忘了這事。「哦,我只是想問張大人知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誰,又為什麼要追殺您。」結果扯到賈懷念身上去了。 「唉,老夫猜想應該是那些不滿我施政、或是被老夫裁撤的那些官員的爪牙。」張居正搖頭。「近年來老夫大力推行清丈田地,又裁撤掉不少冗官,因此得罪了許多仕紳和既得利益的官員,幾乎每一個人都想除掉老夫。」其實他們這麼做是多此一舉,他已年邁,近來身體頗感不適,又能再為國家效幾年犬馬! 「這麼說來,那些黑衣人都是他們派來的嘍!」甄相思聞言憤憤不平,張大人為國盡忠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沒有他雷厲風行的推動多項改革,哪來今日的安定生活,那些人真是太可惡了。 「但之前我和那些黑衣人打鬥的時候,無意間扯掉一個人的面罩,那人是個女的,而且還是個尼姑。」沉默在旁的賈懷念這時發出了驚人之語,大夥兒的眼光一下子集中在他身上。 「尼姑!」甄相思的眼睛張得老大,腦子裡不由自主浮現出先前的可怕記憶。 「不會吧!」她哀嚎。「又是尼姑庵,怎麼那些尼姑這麼不守本分,老是跟政治扯上關係?」 大約一年多以前,她的結拜大姊桑綺羅,因舉狀揭發一件驛站弊案而遭人誣陷,證據就藏在南昌附近的尼姑庵裡。為了找尋證據為她大姊洗刷冤屈,她特地削髮為尼,混入尼姑庵,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至今她仍記憶猶新。 「經賈公於這麼一提醒,老夫倒是記起,老夫的政敵中有一個人跟那些僧尼走得很近,時常借用他們的力量,做一些苟且之事。」張居正不免有所感慨,他費盡心力從事改革,結果只是引來一堆政敵。 「張大人對這政敵平時交往的僧尼可有印象!」甄相思問。 「不怎麼有印象。」張居正低頭沈吟。「老夫素來只關心政事,無暇理會身邊的雜事……啊,老夫想起來了!老夫曾在宮中看見政敵帶著一名僧尼,說是進宮為太后祈根,此僧尼的法號叫慧心,是太原『靈明庵』的住持,左眼上方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那個被我撤掉面罩的女尼,也有張大人說的疤痕。」賈懷念低聲說道。 這就對了!那女尼一定是那個政敵派來的殺手,搞不好她手上還握有不利於敵人的證據。 「張大人,我有個提議。」咬緊牙根,甄相思豁出去了。 「甄姑娘但說無妨。」她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我想假扮成尼姑混入張大人說的那座尼姑庵,為張大人收集證據。」她痛苦得幾乎把舌根咬斷。 「甄姑娘!」張居正很意外,也很感動,沒想到她居然肯為他這麼做。 大家都很意外,但最意外的當屬賈懷念。甄相思的話才說完,但見他拉下瞼,硬把她抱走。 「借一步說話。」 甄相思就這麼莫名其妙被拉到一邊,面對賈懷念壞到不能再壞的臉色。 「幹嘛拉著我,很痛耶……」 「你要去當尼姑!」他劈頭就來上這麼一句,搞得她更莫名其妙。 「不是去當尼姑,而是去假扮尼姑。」她解釋,這兩者可有很大不同哦。 「都一樣。」他看不出有什麼不同,一樣都是看不見她。 「我不同意,我絕不答應你去冒險。」除了想留她在身邊的私心外,他最擔心的還是她的安危。 「誰要你同意!」神經病。「我自己的安危,我自己會負責,不勞你操心。」多事。 「可是你別忘了,你答應和我成親,夫妻不能分開。」他捨不得離開她,這才是主因。 「那你不會也假扮成尼姑和我一道混進去,這樣就不會分開了。」就怕他粗壯的身材會一下子洩底,反而礙事。 「相思!」 「你自己不肯出來為國效力,也不讓我效力,算什麼英雄好漢!」就光會吼。「還有,你說天下已經夠富足,不需要你我,可張大人這件事該怎麼說!他竭盡心力,為天下黎民謀福祉,卻遭受如此待遇。難道身為百姓的我們就不該幫忙!就只能放任他陷於危險之中?」 若說他們沒有能力就算了,一旦有這份力氣,就不該推辭。起碼,她不會推辭。 甄相思面露堅決之色,倔強的表情讓賈懷念知道再怎麼說都沒有用,只能依她。 「我只是怕你危險。」說謊,他根本是怕自己按捺不住,睡不著覺。自從擄獲她之後,已養成一定要黏著她才睡得著的壞習慣,再也改不了。 「我答應你可以來看我,不過一定要小心,不能被人發現。」老實說,她也擔心只有她一個鬥不過那麼多人,有他潛伏在四周,多少安心一些。 「甄姑娘——」 「就這麼說定,張大人,您等著聽我的好消息吧!」 甄相思用輕快的口氣掃除張居正的疑慮,並且說服張居正,她去當「尼姑」的期間,最好暫時先留在山寨避避風頭。 張居正點點頭從為這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一切安排看起來都十分完美,只除了她又要上尼姑庵報到。 「不准把頭髮剪掉,聽見了沒有?」 這是賈懷念對她唯一的要求。至於她呢!聽是聽見了,但可不保證一定做到。 她聳肩。 ************************** 自明太祖創建明朝以來,整個大明皇朝就信奉佛教。不單上層社會如此,一般百姓普遍也都信奉佛教,因此明朝的佛寺、庵院特別多。單單金陵一帶,就有三百多所,這還不包括私下偷偷建立的小寺院、小庵院。若再加上其他地區,整個大明朝寺庵院的數目簡直超乎想像,至少甄相思那可憐的腦袋,就計算不出來。 低下頭,跪在大殿上做早課,甄相思強忍住頻頻升起的呵欠,小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往下點。 要命。 她差點打呵欠。 整個「尼姑生涯」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一刻,寅時就得起來,起床後什麼都不能吃,必須先做完早課才能吃飯,害她肚子餓得嘰哩咕嚕叫,卻還得敲該死的木魚。 「喀喀喀喀……」 佛堂中的每一位僧尼都敲得很起勁,將她們手中的木魚敲得又急又響,再配上口中的誦經,整個早課真是完美極了 「南無阿彌陀佛……哈啊……南元阿彌陀佛……哈啊……南無阿彌陀佛……」 奇怪,她們唸經的速度如此一致,為什麼會有人跟不上,而且誦經聲中好像還夾雜著打呵欠的聲音?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焦點全轉移到發出雜音的人身上。 「哈啊——啊、啊、啊、啊……」 甄相思的呵欠正打得起勁呢,不期然瞄見一對對不以為然的眼睛,全部的人都在看她。 「啊、啊、啊——早晨的空氣真好啊!喀喀喀。」不得已,她只好硬著頭皮棒起木魚猛敲,拚命微笑示好,眾人終於掉頭繼續再做早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