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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煓梓 「我想這就是為什麼你初夜未落紅的原因。」血都在那時流光了,現在當然不會有血。 經他這麼一提,她倒是想起的確有這一回事。想當初她還嚇得不敢動,以為她會流血過多致死,沒想到最後它自己停了,她才拖著摔疼的身子回家……不過,這是她個人的秘密,連她爹都不曉得,他是怎麼知道的? 「不對啊,你怎麼知道我十五歲那年曾落馬?」兩手不客氣的勒住他的領子,甄相思美麗的明眸幾乎要生吞他。 「那是……」慘了,說溜了嘴。 「你給我老實說!」再用祖傳的秘技鎖住他的喉頭,這回他不招都不行。 「是是,我招、我招!」面對如此激烈的逼供,他只得投降。 「我知道這件事,是因為我曾溜回去看你,剛好被我看見,所以 「你曾回來金陵看我?」她太驚訝了,以致忘了繼續壓住他喉頭,讓他僥倖逃過一劫。 「嗯。」他不好意思的清清喉嚨。「事實上每一年我都會固定回金陵,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甄相思原先凶悍的臉,反倒因他靦腆的表白而柔和了下來,甚至手足無措的支支吾吾。 「那、那個……」討厭,該怎麼說?「你、你怎麼都不通知我,我也好為你洗塵。」反正人都回來了,好歹也該跟她說一聲。 「我不敢通知你。」她一番好意,他卻搖頭。「沒做到你對我的要求之前,我跟自己說好,我不會現身。」他也想見她,沒人比他更能體會思念之苦,可是他就是有辦法忍住。 相對於他的信守諾言,甄相思相反地顯得輕忽許多。事實上,她早忘了和他的賭約。過去那些年她的日子過得太快,也太匆忙,老早忘了她曾如此刁難過一個蒼白、瘦弱的男孩,更想不到那個男孩會緊緊守住這個承諾,直到他認為他有這個能力實現這個承諾,才敢出現在她面前。 「老實說,這些年來我不曾想起你。」除了這些日子反覆上演的夢境,她幾乎忘了他這個人。 「我一點也不意外。」他莞爾。這就是她可愛的地方,夠坦白。「如果你還記得我的話,我也不必費心遊人皇宮盜取龍袍引你過來。」 「你潛入皇宮只是為了我?」雖然他已經說過他是為了她才這麼大膽,但還是很難相信。 「是啊。」他笑得很開心。「這是我傳達相思的方法。」 用偷取龍袍傳達相思?好奇怪的做法。不過仔細回想,他們兩個本來就怪,否則不會一見面就打得你死我活,又即刻在床上滾得火熱。 「對了,皇宮好不好玩?」受新鮮的話題吸引,甄相思腦中的思緒一溜煙的轉向,把原先的想法拋到九霄雲外。 「不怎麼有趣。」他歪頭想了一下。「我只記得到處都是門和廣場,還有跳也跳不完的屋頂,要不是我的輕功夠好,早跳下護城河洗澡了。」 原來皇宮這麼無聊。 聽完賈懷念敘述後,甄相思有些失望,她還以為皇宮會很好玩呢!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挺有意思的。」 賈懷念這聲喃喃自語,火速將她的興趣勾回來。 「哪一件事?」她的眼裡充滿期待的光芒。 「皇帝老爺的屁股。」 他將當夜的所見所聞,照本宣科重新複習一次,聽得她頻頻點頭,眼珠子勝得快掉出來。 「你是說……」甄相思的嘴巴張成圓形。 「沒錯。」他照實點頭。「皇帝老爺的屁股很難看,而且我也很誠實的留了紙條告訴他這件事,希望他不會介意。」 話畢,他哈哈大笑。而她確信皇帝一定會很生氣,畢竟像他這麼囂張的夜賊全天下找不出幾個,真敗給他了。 她又好笑又好氣的看著他,忍不住也加人大笑的行列,頃刻忘了她身為捕快的責任。 一直到笑聲完全歇止,她才憶起自己的責任,不過卻是另一個方向。 「像你這麼好的身手,如果肯出來為國家效力,那該有多好。」她有感而發的歎氣,多少有技不如人的感慨。 賈懷念馬上機警的豎起耳朵。他不介意地承認失敗,就怕她心血來潮來個岳母教子。 果然,他還來不及移轉話題,岳母就帶著針在他背後刺字。 「我覺得你應該投效朝廷。」岳母這針磨得又利又響,兼帶發出刺眼的閃光。 「我不幹。」岳飛拒絕。「你不要想在我背後刺上『盡忠報國』四個大字,我沒那麼偉大。」他只是個小老百姓,無心插手政治的事。 「不管偉不偉大,你都在浪費人才。」她還想說服他。「你有這麼好的身手,為什麼就不肯出來為百姓做事,一展壯志?」 偏要躲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當土匪,根本搞不懂。 「我就是不想一展壯志。」搞不懂的人是她。「我這一生最大的志願,就是達到你的要求,娶你為妻,剩下的事我一律不管,也不想管。」 他這個人生平無大志,最大的志願是實現小時候的夢想,而且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甄相思氣呼呼的凝視賈懷念倔強的表情,他的志願基本上沒什麼不妥,不妥的是她的心情,她才不要留在這雞都不肯拉屎的地方當押寨夫人。 「既然如此,那再見。」話不投機半句多,還是走了吧。「你我的理想不同,我們不如就此分道揚鑣,誰也不必管誰。」雖然她曾一時為他的身體……不,是為情迷惑,可她畢竟是受過訓練的人,自然能說走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慢走,不留了。」她掉頭得瀟灑,被拋棄的人乾脆程度卻也不下於她。 「你想走也罷,只是可惜了這壺酒,原本我還想拿來與你共飲……唉!」看樣子只有倒掉…… 甄相思瀟灑的假象,當場被陣陣撲鼻而來的酒香擊成碎片,腳丫子在原地踏步,眼淚直流。 賈懷念這卑鄙的小人,居然不知打哪兒找來一壺好酒,擊中她的要害。 她一面轉身、一面流淚的瞪著賈懷念臉上的笑容,和他手中的那一壺酒。活該地天生得了個怪病,只要一聞到好酒,雙腳便會不由自主地朝飄來的酒香走去,她自己也控制不住。 熟知她這壞毛病的賈懷念,邪邪地勾起嘴角,倒了滿滿一杯酒給她。 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看樣子他又贏了這回合啦! 不好意思啊,呵。 ************************ 眼見為憑,甄相思這回總算相信賈懷念所說的話。 走在人群熙攘的米脂城,城裡到處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這裡由於地勢較高,不若度關平坦,交易的種類也不同,但是一樣熱鬧。 陝西是一個頗為奇妙的省分。以秦嶺為界,區分出南北兩種截然不同的天氣,也造就了完全不同的景觀。以米脂為例,南邊因為是一大片高山林地,所以盛產木材,西北方地勢較平,因此出產玉米。東邊靠近河流沿岸地區則生產稻米,至於廣大的高原地區畜牧業興盛,適合畜養牛羊等等。這些行業全集中在米脂進行交易,儼然是北方的一處大城。 還沒有親眼目睹米脂的繁榮以前,甄相思對米脂的印象只有它很遠,位於陝北高原。一直到快被人聲鼎沸的交易聲淹沒,她才知道,過去的印象錯得有多離譜。 賈懷念的手下為什麼這麼聒噪? 「二二二三三三五五五七七七……」 瞬間只見他的手下,亦就是那群山賊,嘴裡操著濃重的口音,用快到不能再快的嘴形和手勢,跟四周減價的買家討價還價。沒三兩下,就把二樁買賣搞定,很快又換下一批。 「三三三六六六八八八……」 他們根本不是專業的山賊,而是買賣上的快嘴嘛!瞧瞧他們那張嘴,簡直快得像無敵旋風嘴,完全看不見嘴形。 在旁觀看牛只拍賣的甄相思這回算是大開眼界,對他們能夠如此靈活運用嘴形,只能用歎為觀止來形容。 然而讓她感到驚訝的可不只這些呢?不只牛只拍賣市場如此,玉米交易市場的情形也差不多,一樣讓她大開眼界。 「你那些手下的嘴都好厲害哦,他們都不會累嗎?」吱吱喳喳地喳呼一個早上,要她早就掛了。 「習慣了。」賈懷念笑開。「市場交易就是這樣,一定要用的。」只不過他們的交易量比別人大,算是大批發。 「你的生意好像做得很大。」她有點不自在的看看四周,發現別人都在看她,眼神充滿好奇,尤其是那些未嫁的姑娘。 「其實也還好。」他沒發現她的異狀,繼續往下說:「除了牛只和玉米交易之外,還有木材交易,這才是我最大的經濟來源。」 他侃侃而談日後想怎麼擴大生意的範圍,以及其他涉及的買賣種類,一直到快講完了,才發現她越來越沉默。 「這些東西都是我外公留給我的,不是我自己掙來的。」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他連忙改口,換來她尷尬的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