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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頁 蘇緹(夏雨寒) 他低沉輕柔的聲音不斷地在她耳畔喟歎,「憐兒呀憐兒,原來你同他們一般,是這麼俗見的人。」 不,她不是! 她哭著睜開雙眼。 眼前有個男人的身影,但不是日月。張勁坐在床頭,雙眼裡盛滿了同情,但她不需要同情。 「討厭的傢伙,你怎麼賴在這裡?」她轉過身背對他,飛快的推去淚水。 張勁歎氣,「看你這樣子,我走得開嗎?」 「我不用你管,你儘管走好了,我死不了的。」遠揚固執的道。 他又歎了一口氣,「你是我兄弟的妻子。」 她哼了一聲,「我是你兄弟的連續拋棄兩次的女人,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走,是因為他在乎你。」 「我傻瓜還當組不夠久嗎?」她不願相信。 「他是個美麗的男人,卻美麗得不適合當男人,更不能當你引以為傲的夫婿。」 這些她都明白,「所以我變成男人,就是為了配合他。」 「但你是真的喜歡扮男人嗎?他不喜歡你勉強自己。」 「我沒有。」她霍然坐起,大聲抗議,卻引來一陣昏眩,只好又無力的躺了下來,「算了,反正他已經跑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 「但你們之間斷得不乾淨,這才是最麻煩的。」張勁傷透了腦筋,「不過,這也是你自找的,我是該罵你還是恭喜你?」 她聽不懂,「你昏頭了。」 張勁長長的歎口氣,「遠揚,你是要當爹,還是當娘?」 她笑,少了日月,她能當爹、能當娘嗎? 「我不當爹,也不當娘,我要開一家全國最大的妓院,把你們男人統統一網打盡,呵,呵,呵!」 張勁看著她,暗想,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瘋的,幸虧日月臨走前留了個「禮物」給她。 「遠揚,你肚子裡有娃娃了。」 「哈!哈!哈!」她笑得更大聲,「你以為我會笨到相信你的話嗎?」 張勁的神情非常嚴肅,「我是認真的,你是要吃墮胎藥,還是補胎藥?」 她笑聲漸歇,看著他的臉,心裡的不確定愈來意濃——有那個可能嗎? 她手指按在自己的脈上,但只感覺到「撲通!撲通!」的一團亂。 不行,她太緊張了,探不出來,「是誰告訴你這事的?」如果是大夫的話,那可能性就大了。 「你昏了以後,阿順請了大夫來看診,是大夫說的。」 「哦?」她的嘴角上揚。有了這孩子,她跟日月之間的關係就斷不了,日後再次相會,她拉住他的繩索就更堅固了。 「不過一個男人大著肚子實在太奇怪,你還是當娘吧,可是,做個未出閣的姑娘,生孩子會引人非議的。」張勁的眉頭糾結在一起。 她望著他傻笑,心裡甜孜孜的,覺得生命終於又有了希望及意義「我看,你嫁給我好了。」張勁提出建議,有個名正言順的父親比沒有好吧! 她的笑容更艷了,「張勁呀張勁,你真是個爛好人。」 第六章 五年後在漠北繞了一圈後,張勁還是蟄回了江南,而聖上托他找的人,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唉!這個任務花了他將近十五年的歲月,真是有夠漫長的。 他疲憊的將馬交給店小二去照料,走進店裡點了幾盤小萊及一壺燒酒,獨自酌欽了起來。他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覺得有些悲涼,飄泊了大半輩子,也還是光棍一個。 或許不該這麼說,他也曾經有個「美女」老婆陪伴他闖蕩了九年,可惜他無福消受,只能看卻不能動。 突然,隔壁桌傳來的交談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聽說了嗎?東村那個樵夫老陳,在鳳棲山上看到一個仙女。」 「鳳棲山不是一座深山嗎?老陳怎麼會去那兒?」 「深山才有好木頭呀!」 「老陳說那仙女美得很,比他見過的娘兒們還美上好幾十倍,一身淡紫色的衣服,就像鳳凰的羽毛般漂亮呢!」 張勁記得日月也喜歡淡紫色的衣服,而且也的確是美若天仙,但他不應該會在這兒呀!這兒離雷風堡又不遠,日月既然要離開,就會離得遠遠的,免得被遠揚找到。 「那仙女冷冷的命令老陳離開,還說那裡不是他該去的地方,但老陳死也不肯成開,硬是纏著仙女,要她救他生病多年的妻子。」 「那後來呢?」「仙女終於答應了,問了老陳幾個問題之後,就在他衣服上用泥巴寫下了藥方。」 「結果呢?」 「結果真是神效呀!不到十天,老陳的老婆就已經能下床了。」 對了,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張勁恍然大悟。 誰也想不到,日月會住在離雷風堡這麼近的地方,而且還在鳥不生蛋的深山裡當「仙女」。 多虧了日月高超的醫術洩漏了行蹤,否則,他大概一輩子也找不到日月。 「真那麼厲害?我也上山找去。」 「沒用的,多少人上山去都找不到,還不如去找雷風堡的『瘋婆娘』比較快。」 「那娘兒們古里古怪的,算了吧!我可不想被整死。」 張勁笑了。這對冤家住得這麼近,名聲卻差了天南地北。 「小二,算帳。」該是時候去找「老婆」算帳了。 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張勁終於爬到了鳳棲山的山頂,上頭果然有個小木屋,蓋得東倒西歪的,像是隨時會塌下來的樣子。張動搖了搖頭,心想,日月實在不適合做粗活。 咦?有火在燒水,可是人呢?怎麼不見蹤影?莫非躲了起來,拒絕見故人? 他自顧自的坐下,倒出水壺裡的熱草茶慢慢喝,緩一緩剛才因爬山而加促的氣息,順道看著四周,「還真高明。」近得可以望見像拳頭般大小的雷風堡。 不過日月也真癡情,用這樣痛苦的方式來思念心上人,像那個「瘋婆娘」一樣的自找罪受。 「奇怪,雷風堡的外牆怎麼愈來愈綠了?遠揚就算再窮,也該找人把籐蔓清一清吧?」張勁邊說邊豎起耳朵,但卻沒聽到半點動靜,於是,他故意請了清喉嚨,「不過也難怪她打理不了這些瑣碎的小事,誰教她身邊沒個有用的人幫忙。真是命苦喔!」張勁誇張的歎息,終於瞧見樹後有截白色布料在飄揚。 張勁暗自偷笑,又繼續說道:「不過就算遠楊有那個時間,恐怕也沒有那個能力吧?蔣日月呀蔣日月,你知道自己造了什麼孽嗎?你把最心愛的遠揚給逼瘋了。」 那棵樹似乎狠狠地震動了一下,然後樹後隱藏的人兒倏地跳了出來,急急的朝張勁靠近,「張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 日月柔白的衣料伴著烏黑的秀髮隨風飄揚,水盈盈的肌膚泛著沁涼的光澤,像是迷霧山風間的仙女。 「日月,你依然是那麼美,」張勁輕聲道,「也依舊那麼傻。」 日月在他面前站定,焦急的詢問,「遠揚真的瘋了嗎?」 張勁故意顧左右而言他,「你還真會躲,躲到這鳥不生蛋的深山來修行,害我為了找你,跑遍了大江南北,日夜難眠……」 日月再也受不了他的囉唆,抓住他的肩膀,嚴肅地問:「張大哥,遠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張勁這才肯稍稍地回龐他,「她呀!簡直淒慘極了,一夕之間,從大財主變成了窮光蛋。」 日月的臉色慘白,身影搖搖晃晃的往後退,雙眼不自由主的望向遠方形小的雷風堡。 「遠揚呀遠揚!」他輕輕的歎息,難道他終究是做錯了嗎?「張大哥,你告訴我,遠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需日月開口,張勁本來就打算說的,但他突然決定不能這麼輕易地就放過日月,畢竟日月五年前的不告而別,可是大大地害苦了他。 「別急,我會告訴你的,先坐下,陪大哥我喝杯茶吧?」 日月勉強的笑了笑,強按下心中翻騰的情緒,坐了下來,「張大哥,請原諒小弟五年前的不告而別。」他接過張勁遞給他的杯子,心不在焉的慢慢啜飲著。 「哪裡、哪裡,我怎麼會怪罪你呢?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己才這麼做的。」他嘿嘿的假笑幾聲,「畢竟,你一個大男人連著數次被硬上,最後一次還是被自己最喜歡的女人給『強』走了,難怪你會羞得無地自容。」 日月的瞼陡然迸紅,「張大哥,你誤會了,我之所以會離開,並不是因為這件事。」 張勁暗暗一驚,難道是他猜錯了?「不只我這樣想,遠揚更為此後悔不已,每日每夜的責備自己……」 日月的臉色白了白,「難道遠揚是因為這樣才瘋的嗎?」 張勁聳聳肩,「我也不大清楚,難道你不知道你離開後,遠揚是怎麼過的嗎?」 日月搖了搖頭。 「你沒去打聽一下嗎?」張勁狐疑的道。 他又搖了搖頭,「既然要離開,就該斷得徹底。」 張勁搖頭歎息,指著遠處那巴掌大的雷風堡說道:「你這叫斷得徹底?根本就是自欺欺人!」見日月難堪的低下頭去,他又歎了一口氣,「算了,我就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