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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蘇浣兒    


  「不能走,你們誰都不准走!」丁紫楓站起身,手裡忽然又多出一把槍。

  康哲緒皺起眉頭,「紫楓,你不能一錯再錯!」

  「我已經全盤皆輸,哪顧得了那麼多?我要程式,我要你把程式給我!」丁紫楓低吼著。

  康哲緒搖頭,冷冷拒絕她的要求。

  「就算我給了你,你也無法離開這裡,而且你拿走一個,我就不能再寫新的嗎?」

  「我……」淚水一顆顆滴落在臉上,丁紫楓無法抑止地痛哭失聲。「難道我就真的什麼也沒有嗎?」

  「茱莉,你還有我!」路易斯不知何時走近她,悄悄拿下她手中的槍。

  「路易斯,你……」她淚眼朦朧地看著路易斯,幾乎無法相信這時候竟然還有人肯對她伸出援手。

  「我愛你,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嗎?」

  「可是我……」

  「別可是,我會等你,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路易斯堅定地說著。

  丁紫楓咬著唇,終於哭倒在路易斯懷中。

  康哲緒看了他們倆一眼,和席浩並肩離去。

  ☆    ☆   ☆

  寧靜的醫院走廊,一名高大的東方男子來來回回的踱步,只見他穿著合身的緞質黑衣,濃密捲曲頭髮長及衣領,鼻樑挺直、嘴唇性感飽滿,可惜那對漂亮黑眸所射出的冷漠,教人看了直想打顫。

  男子停下來看了手錶,又探頭往病房裡瞧,直到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他緊繃的臉終於露出一絲笑意。

  康哲緒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中卻流露出濃濃的憂愁與疲憊,「阿浩,她怎麼樣了?」

  席浩聳聳肩,偏過頭指著病房門,「鴻他們說除了嚴重脫水和曬傷外倒沒什麼,只是她好像受了相當大的驚嚇,從醒過來到現在,都沒有開口說話。」

  康哲緒原本皺著的眉頭,如今更是舒展不開。「鴻和牧呢?」

  「先走了。」席浩簡短的答道。

  不再說一句話,康哲緒沉著臉打開病房門。病房內安安靜靜的,病床旁並有一束盛開的玫瑰花,上頭署名班傑明,他就是那個救了席愛的地質學家?

  他視線轉向端坐著的席愛,她一手放在棉被外面打點滴,臉上看得出明顯的曬傷脫皮,連手臂上也是如此,而且他發現席浩少講一樣,脖子!她脖子上有著一圈勒痕,從勒痕所呈現的瘀青,他可以想見丁紫楓是如何強烈的想置她於死地。

  「小不點,小不點?」他拉過椅子坐下,輕聲呼喚著,但席愛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彷彿沒聽見。

  「小愛!」這次他改口,並坐到席愛身旁,雙手捧住她的臉低呼:「小愛!」

  席愛愣愣地瞪著他,好半天才凝聚起渙散的焦距,「你是誰?」

  「我是哲緒,是你的未婚夫康哲緒。」

  席愛搖搖頭,身子略略往後退,「我不認識你,你走開?」 

  康哲緒整個人呆住,老天,他的席愛竟然不認識他。「小愛,是我,我是臭香蕉,是那個老是惹你生氣的臭香蕉啊!」以前,他每每聽到席愛喊他「臭香蕉」,總想狠狠打她屁股,但現在他卻渴望著她能想起這個名,能記起他們所曾擁有的一切。

  「臭香蕉?」席愛無意識地呢喃著,看著他的眼神依然是陌生、遙遠的。

  「丁紫楓,你該死,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康哲緒低咒一聲。如果丁紫楓現在站在他跟前,只怕會當場被他給碎屍萬段,而非輕易地任她被警察帶走。他不懂,她為何可以對一個無辜的人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小愛,你到底遇到什麼事了?為什麼你會不認得我?」他心痛不已地將席愛擁入懷中,情緒激動到連席浩打開門進來的聲音都沒有聽見。

  「她不認得人.對吧?」席浩低聲問道。

  輕撫著席愛被曬傷的臉龐,他抬頭問席浩:「她的腦部曾經受過重擊嗎?否則怎麼可能不認得我們?」

  「醫生在她頭上找到傷口,但不是很嚴重,應該不至於造成這種狀況,除非……」席浩言詞閃爍,眼神透著一絲奇異。

  「除非什麼?」

  「除非她根本就不想記得你!」

  「不想見我?你是說小不點她……」

  「她選擇性失憶,把那些曾經傷害她的記憶自動消除。」

  康哲緒不相信,低吼道:「不會的,我並沒有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她怎麼可能故意忘記我?」

  「真的?那麼美麗的女間諜丁紫楓是怎麼回事?她為何要置小愛於死地?」

  「我和紫楓的事你最清楚,又何必以言語相讓?」康哲緒苦苦一笑。

  「話是沒錯,但小愛心裡恐怕不這麼想,你曾經對地解釋過丁紫楓的事嗎?」

  「沒有,我對她的感情不需要言語上的證明。」

  豈知席浩聞言哈哈大笑,「哲緒,你是太久沒有和女人來往,還是變笨了?你難道不知道女人是情感和聽覺動物嗎?甜言蜜語有時是很重要的,小愛是個心眼特多的小搗蛋,如果你不對她解釋清楚,任憑她亂猜,或是由丁紫楓口中得知經過,我怕你會吃不了兜著走。」說完還頻頻擠眉弄眼。

  康哲緒靜靜消化著席浩的一番話,難道她根本就沒有失去記憶,只是因為生自己的氣所以故意懲罰他?想到此,他忽地托起席愛的臉,果真在席愛澄亮的明眸中看到絲絲憤怒。

  「你是騙子!」席愛低聲指責,眼睛都快冒火了。

  「你沒有失去記憶?」康哲緒又驚又喜。

  「你是愛情騙子、感情殺手!」席愛不理他繼續罵著。

  「你沒事?太好了!」他大大鬆口氣。臉上表情也輕鬆起來。

  席愛推開他,凶凶地說:「別碰我,我不認識你!」

  哲緒一怔:「怎麼啦?」他絲毫不知道她為何生氣。

  「我不認識你,從現在開始,我席愛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不是我的未婚夫,我們之間投有任何婚約存在。」

  康哲緒莫名其妙地瞅著她,怎麼她一恢復正常竟然就說要「休夫」?難道紫楓對她說了什麼?

  「紫楓跟你說什麼?」

  席愛轉過頭瞪他,「她說……你們曾經像夫妻一樣生活在一起,她還曾為你墮胎,而你居然說從沒碰過她?」

  「我真的沒有碰過她!」

  「那她為什麼說曾為你墮胎呢?」

  「她希望你恨我!」康哲緒直截了當地說出答案。

  席愛恨恨瞪他一眼,「她成功了,在我幾乎被她勒死時,我真的好恨你,恨我為什麼會對一個男人下這麼深的感情;可是直到快死了,我的腦袋裡想的還是你!我恨你!」

  看著席愛生氣的模樣,康哲緒是又愛又憐,他緊緊擁她入懷,「沒關係,只要我愛你就好了!」

  「你愛我該不是為了報恩吧?」

  「你又知道什麼了?」愛情可以和報恩相提並論嗎?康哲緒無奈地想,如果那時被丁紫楓一槍打死,是不是就無需面對這個刁鑽古怪的小東西?

  「我知道你為了報恩才接受這件婚事的。」

  「沒有人可以勉強我做任何事!」

  「你是說沒有報恩這件事?」席愛不放鬆的逼問他。

  「有!但那不是我愛你的原因。」

  「我想知道。」

  「好吧!事到如今,我只好把我知道的全告訴你。」康哲緒輕歎了口氣,緩緩說出兩家決定婚事的經過。

  原來這件事得從康哲緒的祖父說起。哲緒的祖父年輕時拋家棄子,遠從大陸唐山到舊金山採礦,因當時美國政府對黃種人的諸多限制而抑鬱得志,只能在中國城開設洗衣店,勉強度日餬口。

  有一天,幾名白人藉機到店裡滋事,人單勢薄的康家老爺子哪是這些身強體壯的年輕人的對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辛苦經營的店被砸、洗好的衣服被弄髒,幸好席愛的爺爺路見不平,出面趕走了鬧事的人。

  「我們的爺爺就這樣成為好朋友,那時候他們約定,要讓康、席兩家的兒女結為親家,可惜我祖母和你祖母都生男孩,於是他們又約定……」 

  「將來康、席兩家的孫子輩,如果出現一男一女,就要結為夫妻對吧?」席愛問道。

  一旁的席浩也開口補充說道:「沒錯,不過因為這項約定沒有什麼法律約束力,所以那時候爸爸和康伯伯又說,萬一你有了男朋友,或者哲緒有了想結婚的對象,這件婚事就作罷,他們不願意因為一個口頭上的約定而危害到子女的終生幸福。」

  「那我住到你家又算什麼?」席愛瞪著康哲緒,似乎開始不高興了。

  「讓你看看未來的夫婿長得什麼樣子啊,免得你抱怨我們把你嫁給一個江洋大盜,外加斜視,眼睛脫窗的醜八怪!」席浩打趣道,把席愛在台灣時講的話全數搬出來。

  康哲緒好笑地睨著她,「我是醜八怪?那你是什麼?潑辣的小麻煩?」

  「嫌我麻煩,你可以退婚!」席愛賭氣地背過身子不看他。

  「不管你是小麻煩還是小搗蛋,我這輩子愛定你了!」康哲緒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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