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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宋語桐(宋雨桐)    


  他騙她!

  他不只來了雲雨樓,還親熱的樓著一個姑娘,溫柔的笑眼比桃花盛開時還要迷人,早知道他俊美非凡,然而今日看他摟著一個比自己還美艷萬分的姑娘,她才突然覺得他離自己真的好遠好遠……

  卓以風一進門就感受到不遠處有一道灼熱的視線緊緊烙印在自己身上,讓他全身不自在,不以為然的眉一揚,一個不該出現在此時此地的人兒卻映現在他的眼底,閃亮的白突然間耀眼得令他睜不開眼。

  她知道他看見她了,沒有躲,直勾勾地瞅著他瞧。

  「怎麼了?」蘭雨兒敏感的感覺到擱在肩上的那隻手有些僵硬,溫柔的仰起小臉望向卓以風。

  「沒事。」他低頭挑釁似的親吻上她的唇瓣;輕輕掃過,卻刻意的在那片嫣紅上頭停留許久。

  這一吻,讓蘭雨兒一愕,卻讓坐在不遠處的路思瑤落下了淚。

  淚水滴在桌面上的酒杯裡,咚咚咚地泛開一圈一圈的漣漪,路思瑤看著、氣著,拿起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熱辣辣的液體誕著食管而下燒灼著她的胃,她倒覺得快意非常,一杯一杯地斟,一杯一杯地飲。

  「這個人瘋了嗎?這酒哪能這般飲的?」

  「是啊,真是糟蹋啊!」

  「是糟蹋人啊還是糟蹋酒啊!」此言一出,聽見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不是我說啊,這位公子,這裡的酒可不能這麼喝,喝多了上火,折騰個大半夜都甭睡了,下回沒有一個姑娘敢陪你!」

  「這位老兄說得是,這位公子啊,瞧你年紀輕輕地,這兒的酒淺嘗即可,喝太多傷身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路思瑤全沒聽進耳裡。

  該說話的人一句話都沒說……她就算喝醉了,他也不會管她吧?

  她真的恨他!恨死他了!為了他一句話,她等了他八年,結果呢?他輕易的違背了他的承諾,腳一踏離紹興,心裡就再也沒有她了。

  這算什麼呢?他甚至把她當成陌路,住她傷心流淚卻一個字也不願意解釋嗎?就算是謊言,他也不願意對她多說一個字?

  路思瑤心痛難當,氣苦難平,淚撲簌簌地流,砰一聲,她的頭驀地撞上桌面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好疼!卻沒有她的心來得痛……

  她究竟在幹什麼?,卓以風被她這一撞撞亂了心,狠狠地瞪著她,猶豫著要不要現在走過去。

  她的酒量是打小練出來的,三兩杯酒根本醉不倒她,可瞧瞧她現在的模樣……

  他還要任她去嗎!該死!本想好好懲罰她一番她,誰叫她不信任他親自跑到這兒來找他呢?

  他氣呵!氣她這樣頂著柔弱的身子跑到蘇州,還女扮男裝地上了雲雨樓,她想證明什麼?

  見到他的眼裡有心疼有氣悶,還有不住的掙扎,蘭雨兒不由地順著卓以風的視線望去,看見了一個狂飲的白衣公子——那個令身邊的男人一進門便心緒不寧的主角。

  心幽幽一擰,蘭雨兒出聲了,「那位……公子是你的朋友?」

  「不是。」卓以風別開眼眸,往二樓走去。

  見他走,蘭雨兒只好跟上, 「你不過去看看他嗎?他看起來不太好。」

  「我說過不認識她。」

  蘭雨兒不理,繼續道:「他再這麼喝下去一定很快會醉倒地,何況——」

  「那一丁點酒醉不倒她。」步伐沒有停,卓以風要自己別再去理會她。

  沒有他這個觀眾,她便會走了吧?

  果然是相熟的人……

  蘭雨兒也不點破,自顧自地又道:「那可是胡兒酒,男人喝上整整一杯就夠讓姑娘們欲仙欲死了,何況是那樣的喝法呢?」

  胡兒酒?卓以風瞬間停住腳步。

  「女人喝了又如何?」他幾乎是咬著牙問。

  「慾火焚身……以這位公子喝下的量而言要是給姑娘家喝了,可能好些天都離不開男人的床。」蘭雨兒故意說得誇張了些,媚眼若有所思的勾向他。

  卓以風旋風似的下樓上把將淚流滿面的路思瑤抱起,在眾人的喧嘩聲中二話不說的衝出了雲雨樓。

  「果然,這位公子是個女兒身。」冬兒第一次見到卓以風顯得氣急敗壞的模樣,有些傻眼。

  「何以見得?」香兒有些擔憂的望向二樓的蘭雨兒,真不知雨兒姐姐為何故意這麼說?讓卓以風為了一名女子離開她,她真的無所謂嗎?

  「除非卓以風有斷袖之癬,否則不可能這樣急慌慌的抱著那個公子離開,何況……那位公子喝的可是胡兒酒。」

  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大夥兒不全都心知肚明?

  胡兒酒亮晃點說是養氣補腎,說私裡一點,不就是加點春藥的害人東西?只不過加得神不知鬼不覺又理所當然罷了。

  *  *  *

  她的臉看來潮紅而誘人,幽幽的眼裡水汪汪地儘是磨人的淚,攀著他頸項間的手無力的垂掛著,不住上升的熱度讓她不時地伸手去扯衣服。

  該死!這胡兒酒擺明著是春藥,說得這般冠冕堂皇!

  「你……走開!我不要看見你!」路思瑤難過的伸手推他,他卻像山一樣動也不動。

  「你還好嗎?」他將她帶到附近的客棧,只向掌櫃要了一間房。

  這房不大卻幽靜,處在偏僻角落,少有一些閒雜人等經過,門外還有一小塊種植玫瑰的花圃。

  「你走開!」她好熱呵!都是他害的……她不要再看見他這個負心人!花花公子!表裡不一的壞蛋!

  「呆呆……」

  「別叫我!我不是你的呆呆!你的呆呆死了!已經死在落花湖裡了!聽到沒有?她已經死了!」她哭喊著,粉拳不住地揮向他的胸膛。

  寧可那日便死在落花湖裡,也好過今日親眼目睹他對另一位姑娘的好與親密,那比讓她死去還要難過上千倍萬倍呵,他知道嗎?

  「是我的錯,別再哭了。」他低聲哄著。

  「你的錯?你有錯嗎?只不過摟著一姑娘又吻了她而已——」

  「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親眼目睹!」他還想騙她?要騙,為什麼不騙得徹底一點?他可以在一看見她時就衝過來跟她解釋啊!為什麼在故意做了那麼多事氣她之後,才告訴她不是她想的那個樣子?

  「那是故意氣你的,因為你突然出現在那種不該出現的地方,因為你不信任我而親自跑到蘇州的雲雨樓來找我,我生氣。」他緊握住她激動揮舞的小手,「錯在我不知你桌上那壺是胡兒酒,任你番天胡地的喝!」

  原本是要氣她,現在氣的卻是自己了!該死!

  要不是蘭雨兒點醒他,要不是蘭雨兒告知他胡兒酒的能耐,他若真這麼頭也不回的走了,那現在這個模樣的她不就全落入別的男人的眼,甚至於連她的身子……

  該死的!別想了!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賬!

  「摟著那姑娘高高興興親親熱熱的進門……也是故意氣我的?」

  「那是逢場作戲罷了!」

  「逢場作戲?」她笑著笑著,淚又掉下,覺得體內有一把火在燒著,燒得她口乾舌燥,難受得緊。

  是酒喝多了?怎麼會呢?只不過是一壺酒而已,根本醉不倒她的,為什麼她全身不舒服,像快要被火給熔了似的痛苦……

  「逢場作戲你不懂嗎?不管你看見了什麼,就是戲而已,沒有其他了,懂了嗎?」見她又哭,他心煩氣躁又心疼,一道濃眉糾結成一團,不由得背過她站起身走開。

  對他的呆呆解釋這種事……唉,他是哪根筋出了什麼問題嗎?她根本不會懂,也不會接受他的說法,瞧,光她現在瞅著他的那種眼神就說明了他在她眼裡已變得多污穢!

  他還能為自己說什麼嗎?雖然他不認為自己進出青樓,摟著蘭雨兒遊湖賞花、聽她彈琴唱歌有什麼天大的錯,卻非常明白這件事在呆呆的眼裡、心裡會有多大的衝擊與負面評價。

  他對她說謊,是不願她那多愁的心思再為了這點小事而纏上一個又一個解不開的結,可是她會懂得他的苦心嗎?

  她當然不懂!千里迢迢找上門,親自戳破了他對她說的謊言,讓他一時之間難堪得像個傻子……他能不氣嗎?呵,他從來沒想過會在這樣的地方與她碰面,還要可笑的同她解釋什麼叫男人的逢場作戲。

  她不懂,一點都不懂,什麼叫逢場作戲呢?

  他摟著另一個女人是事實,吻著另一個女人也是事實,不管他的心究竟是愛那個女人多些還是愛她多些,他終究還是背棄了她對他的愛與兒時的諾言。

  「男人,三妻四妾根本就是家常便飯,入了贅,就像女人嫁了夫君一樣,一女不事二夫,何況再娶個三妻四妾?」

  奶奶當天的話迴盪在耳邊,對她而言卻是個她不屑一顧的下下之策,女人的悲哀。

  然,她現在才明白天下烏鴉一般黑,她的風哥哥也不是個例外……

  這些年守著的只是一個兒時純真的夢,她深信他對她的愛就如她對他的一樣,一直到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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