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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頁 宋思樵 雙目失明的丘斐容,雖然倉皇的帶著葉維珺為情逃到了美國,但,她每隔幾天,就會催促葉維珺幫她打電話給璩采晴,探問季慕飛的病情。 當她得悉季慕飛已經出院,並正在趕辦赴美的簽證,準備來奧克蘭找她時,她立刻找項懷安來,研擬了一份可以讓季慕飛對她徹底死心、寒心的計畫。 就在季慕飛準備起程赴美的前兩天,他和余盛仁、麥德夫、雷修奇三對夫婦,不約而同收到了丘斐容的信函,信中言明她已經在三天前和項懷安公證結婚了,並附贈了兩張親密的彩色婚照予他們存念。 憂心忡忡的余盛仁,立刻和雷修奇、璩宋晴夫婦驅車趕往季慕飛的住處,深怕他會承受不住這份突如其來的打擊。 沒想到,季慕飛的反應比他們想像中的鎮定多了。 不僅如此,他還泰然自若的請他們一塊人屋開香檳酒慶賀。 「你們都收到了斐容的信了吧!她當新娘子的樣子還真美是不是?可惜的是……我們沒能趕得上,好好鬧洞房風騷一番,錯失了惡作劇的機會,不過沒關係,在這裡開香檳慶祝也是一樣的。」 「小季,你……」璩采晴擔憂地望著他,「你怎麼還有心情說笑,我們還以為……」 季慕飛洒然地揚揚眉,「以為我會跳樓自殺,還是藉酒澆愁,No,No,No……」他神情誇張的搖搖頭,「我是風騷六君子中的風流小季耶,豈能這麼沒骨氣,為了一個……」他猛然咬牙,「鐵石心腸的女人失魂落魄,失去了花花公子的落拓和風采?」 「小季,我們都是相知甚深的老朋友,你又何必在我們面前打腫臉充胖子呢?」余盛仁慨然歎道。 「打腫臉充胖子?」季慕飛裝瘋賣傻的衝著他咧嘴一笑,「聖人,我的臉再怎麼打,也不可能有你那種蓬勃發展的效果,我又何必東施效顰呢?」 「小季,你……你何苦在我們面前做戲呢?」璩采晴深深的望著他,「我們都知道你心中的苦啊!」 季慕飛心中一痛,他頹然的跌坐在沙發上,逸出了一絲好蒼涼、好蕭瑟的苦笑。 「我心中的苦,」他無限疲睏的搖搖頭,伸手揉揉臉上僵硬的肌肉,「我心中真正的苦是什麼,你們知道嗎?是因為……我不但失去了我一生最鍾愛的女人,更清楚的明白到一件殘酷的事實,咱們風騷六君子的聚會,再也不可能湊齊人數了,因為……」他心如刀別的閉上了眼睛,「我再也沒有勇氣去面對斐容,再也沒有了……」 室內的氣氛立即變得十分低迷哀沉,濃濃的愁霧像揮之不散的惡魔,進駐在璩采晴、余盛仁、雷修奇三人同樣糾結百轉的心頭上,久久不能消散。 星期日下午,季慕飛在他二姊季慕怡與姊夫唐駿寬的陪同下,走進了德恩育幼院。 看到他,已經懂得露出靦腆而羞澀的微笑的小妍,任夢斷心碎的季慕飛將她抱在懷中,滿臉壓抑地對她擠出僵硬的笑容說道: 「小妍,季叔叔要向你說聲對不起,季叔叔已經盡了最大的心力,還是沒能說服丘阿姨嫁給我,和我們一塊編織快樂家庭的美夢,可是……」他語音梗塞的頓了頓,「季叔叔不會讓你待在這裡做孤兒的,季叔叔做不成你的爸爸,可以做你的舅舅,繼續愛你,照顧你,好不好?」 小妍只是靜靜地望著他,沒有說話。 「小妍,你會怪事叔叔嗎?」季慕飛淚光閃爍的眼中充滿了祈諒。 小妍輕輕抬起手,像以前一樣,很溫柔、很溫柔地為他擦拭眼角的淚痕。「不要哭,季叔叔,你……你還有小妍……」 季慕飛心頭一慟,緊緊地摟住了惹人憐愛的小妍,熱淚盈眶的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了。 這是一棟坐落在奧克蘭山區,造型獨特、充滿了古典風味的鄉間別墅。 轉眼,丘斐容和葉維珺搬到這裡已經整整兩個多月了。 丘斐容雖然瞎了,但,她對葉維珺的生活卻做了一套極為完整的安排。除了每天早上的語文課,她還請了住在附近的一位大學生抽空為葉維珺補習,以便她在春季班開學時,能順利進入當地的一所私立高中就讀。 而她自己也在一、三、五下午進盲啞學校學習點字,和生活訓練的相關課程。 但,她一點也不快樂,葉維珺看得出來,她就像一株失去生命光彩的矢車草,柔弱纖細的縮在陰暗的小天地中,過著無歡無趣、無光無熱的歲月。 她真的不忍心,真的不忍心見她唯一的姊姊漸漸萎縮,漸漸凋零在只能靠著黑暗,摸索往事的淒寥日子。 於是,她在項懷安二度造訪,又準備離開的前夕,將他約到山下一間佈置得十分溫馨可愛的小咖啡屋密商大事。 「老鳥,」她很客氣的拿掉了一個「臭」字,「你應該知道我姊姊愛的人是季慕飛,她不會假戲真做的嫁給你,對不對?」 項懷安表情深奧的笑了笑,「你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不必繞圈子。」 「你果然很上道。」葉維珺毫不吝借地奉送一句難得的恭維話,然後,她清清喉嚨,直接切入正題。「我想,我不能再繼續忍受、坐視我姊姊生活在沒有希望、沒有愛、沒有活力的日子裡,而且,我相信季慕飛不會嫌棄我姊姊是個雙目失明的人,所以……」 「如何?」項懷安揚揚濃眉,「你想充當不聽話的紅娘,撮合他們?」 「對,而且,我需要你的合作。」葉維珺直截了當的說。 「說來聽聽。」項懷安淡淡地擺出了洗耳恭聽的神態。 於是,葉維珺比手劃腳,嘰嘰咕咕地俯好身子,貼向項懷安的耳畔,說出了她醞釀了好幾天的絕妙好計。 「怎麼樣?你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項懷安沉吟了好一會,方才點點頭,「我同意,不過不是為了幫你,而是為了你姊姊。」 葉維珺凝神看了他好一會,突然露出了一抹犀利洞燭的笑容。「老鳥,你是真的愛上我姊姊對不對?」 項懷安不置可否的撇撇唇,「這個答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姊姊愛的是季慕飛。」 葉維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真是看不出來,原來你是個心胸寬闊的大情聖,如果我們相識的時機,不是在那種你追我逃的緊張情勢下,我可能不會那麼討厭你,甚至,早就跟你化敵為友,和平相處了。」 「謝謝,我真是受寵若驚。」項懷安半帶調侃的笑道。 「喂!」葉維珺十分海派豪放的拍拍他的肩頭,「為了感謝你的合作,彌補你失戀的損失,我跟你打一個契約,一個保證你絕對不吃虧的契約。」 項懷安不疾不徐的喝了口咖啡,「什麼契約?」 「呃……如果你五年之後,還沒有人願意幫你擺脫王老王的身份,」葉維珺俏皮的轉轉眼珠子,以一副犧牲小我的口吻說道:「我可以考慮把我自己送給你,帶回家當一輩子的紀念品!」 項懷安聞言,差點沒把入口的咖啡如數噴出來,「小鬼,」他嗆了好幾口,然後起身揉揉葉維珺的頭顱,像對待一個淘氣的小妹妹一般,「別亂吃一個老男人的豆腐,小心,他會當真的!」說罷,他拿起帳單,一派灑脫的走到櫃檯付帳,渾然沒注意到葉維珺那雙無比晶亮而充滿了崇拜的眼眸! 擬訂了計畫,達成了協議,葉維珺和項懷安便分工合作,一個負責向丘斐容謊報消息,說季慕飛因心情低落,神思恍惚,巡察工地時,不小心從鷹架上摔了下來,傷勢嚴重,昏迷不醒。 一個則負責帶了一本日記,搭機返回台灣專程去拜訪季慕飛。 當季慕飛見到項懷安的那一瞬,頭一個反應是當著他的面摔上大門,但項懷安及時出口的話阻止了他的衝動。 「如果你不想真的失去斐容,你最好保持你的風度,讓我這個寬宏大量的情敵進屋去。」 季慕飛心頭一震,他目光如炬地瞪著項懷安,「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準備做個失禮的主人,讓我站在門口接受你無禮的質詢和盤問嗎?」項懷安要笑不笑的望著他說。 季慕飛臉色陰晴不定地猶豫了一分鐘,才慢慢退開身子讓項懷安進來,並倒了一杯溫開水給他。 「我喜歡在冬天裡喝冰啤酒,如果你能做個更稱職的主人,我想,等你和斐容結婚之後,十打的冰啤酒都不足以做為謝禮。」項懷安語帶玄機的淡笑道。 「我和斐容結婚?」季慕飛臉色猝變了,他寒光迸射的刺向項懷安,「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存心上門來戲弄我這個手下敗將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