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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宋思樵    


  丘斐容聽得心情更加沉重而憂慮難解了。「那……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辦?」

  項懷安目光閃了閃,「跟我密切配合,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

  丘斐容卻輕咬著唇,一臉茫然恍惚的模樣。

  「怎麼了,你在猶豫什麼?還是害怕什麼?」項懷安細細梭巡著她那籠罩著淡淡愁霧的臉,輕聲問道。

  「我在想……我是不是應該跟你回台灣,回去之後……」丘斐容神思飄緲地抱住了一塊墨綠色的抱枕,彷彿溺水的人緊抓著浮木一般,「我該不該去見那些……風騷朋友們?」

  項懷安靜靜地望著她,「他們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嗎?」

  丘斐容沒由來的瑟縮了一下,「可是……我……」

  項懷安搖搖頭,在心底發出一聲低歎,「可是,你怕見到那個讓你既思念又怕受傷害的季慕飛,對不對?」

  「我……」丘斐容又不能自己的打了個輕顫,抓著抱枕的手緊得連指關節都泛白了。「我真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我想他,念他,命令自己忘了他,卻又總是無能為力……」

  項懷安輕輕伸手接住她的肩膀,「那就去見他,大大方方的去見他,我陪你一塊去。」

  「你?」丘斐容將信且疑的揚起一對秀眉。

  「我會保護你,和你一塊分擔一切的愁苦,你忘了嗎?」項懷安淡淡一笑,聲音低沉而溫柔,一種有別於他冷酷外表下的細緻溫柔。

  有項懷安這樣集堅強剛毅、溫柔細心於一身的守護神,回台灣的路,似乎不再那麼崎嶇而令她舉步維艱了。

  這是上蒼賜予她諸多的磨難之後,另一種的精神補償嗎?

  一個兩小無猜的童年玩伴,在各奔西東二十年之後,居然在她最落魄無助的時刻霍然出現,並成為了她不得不依賴的精神支柱,人世間悲喜莫測的風雲變化,還真是讓她有種「驀然回首,往事如煙」的深刻感懷……

  想著,想著,她的一顆心又情不自禁地擺脫了理智的束縛,飄到了地球的另一端,飄到了總是神采奕奕,灑脫自若的季慕飛身上,隔著千山萬水,和他在地球上的兩端,各自承受迴腸百轉,不想相思卻總是相思的情慾之苦。

  第六章

  石濤園茶坊。

  這是一間佈置得非常古樸而雅逸自然的茶藝店。

  茶和陶的結合,讓上門品茗的顧客,在茶香四溢的氤氳中,深深感受到一分「石上流清泉茶俊逸飄香,濤白浮沸海禪定品自高」的禪逸之氣。

  在這品茶聊天是一種別具意境的享受,也是一種解放心靈的休閒管道。

  可惜的是,七點鐘就準時赴會的季慕飛,卻絲毫領受不到這裡的靜定之氣,反而不斷地看表,或坐或立的來回走動,像個跟時間賽跑,又沉不住氣的毛躁小子。

  自從接到汪碧薇的電話,獲知丘斐容已經回國,並準備出席這次風騷六君子定期舉辦的聚會後,他的心就沒一刻平靜過,渴望早些見到斐容的衝動,就像如影隨行的鞭子不斷地鞭苔著他,讓他的心飽受著眠思夢想的煎熬。

  七點零五分,余盛仁挽著仍是一臉淘氣相的沈丹霓駕到了,隨後,雷修奇和璩采晴亦手拉著手一塊到來。

  七點二十分,來得最遲的麥德夫和汪碧薇也雙雙出現,只有那個他渴塵萬觓,情實難已的丘斐容仍不見芳蹤。

  當他無奈心煩地又再次看了腕表時,坐在靠牆一隅,嗑著瓜子,神情悠哉的沈丹霓,已久蟄思動地打開了她的話匣子:

  「小季,我知道你自從接了我的捧花,就心癢難搔的想把自己傾銷出去,但,你也別猴急成這個樣子嘛,反正……等斐容姊來之後,我們會負責在一旁幫你敲鑼打鼓,助陣一番,你呀,就稍安勿躁吧!」

  「是啊!那麼多日子都熬過去了,還差這一時半刻嗎?」余盛仁也笑嘻嘻地跟著阿丹一塊唱和。「你就喝口茶,嗑嗑瓜子,耐心等候吧!」

  季慕飛仍一副焦心苦慮,坐立難安的模樣。「碧薇,斐容真的在奧克蘭打過電話給你,說她這幾天會回國,並參加我們今晚的聚會嗎?」

  汪碧薇點點頭,「是啊!她是這麼跟我說的,我問她是哪一天的班機,要不要我跟德夫去接機,她又說不用,有人會陪她一塊回來。」

  不知怎地,跂予望之的季慕飛聽了這番話,非但不能平息心中那份起伏不定的焦切之情,反而更為惶恐不安,如坐針氈了。

  魂不守舍的他,恍恍惚惚的接過麥德夫遞給他的一杯香茗,還未及就口啜飲,丘斐容已帶著一臉沉靜的笑容翩然現身了,身邊還站著一位高大挺拔,渾身酷勁的偉岸男子。

  撫今追昔,這幕令人意想不到的畫面,和一年前季慕飛帶方詠婷出場一般,有著讓人瞠目結舌的消音效果。

  氣氛僵滯了約一分鐘,在座的所有人都恢復了正常的應對能力,除了無端挨了一記悶棍,心情跌到谷底的季慕飛。

  在雷修奇的主動招呼下,項懷安和丘斐容宛如一對璧人似的,雙雙坐在季慕飛和余盛仁、沈丹霓的對面。

  季慕飛百味雜陳的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面對著這令人跌破眼鏡的一幕情景,幾近痛苦的打量著雖清瘦不少,卻出落得更為楚楚動人的丘斐容。

  一股尖銳的刺痛由胸口直竄到腦部,再蔓延到全身上下每一根僨張的汗毛上,戳絞得他渾身劇痛又柔腸寸斷。

  斐容,這就是你所謂的「昇華」嗎?你真的已經把我們的感情成功得昇華為純粹的友誼了嗎?

  季慕飛滿心酸苦的在心底發出如斯痛切無奈的吶喊與詰問。

  麥德夫為項懷安和丘斐容送上了兩杯剛沏好的鐵觀音,正待自我介紹時,外型冷峻深沉卻同樣充滿男性魅力的項懷安卻對他露出了微笑。

  「看你一派斯文儒雅的模樣,想必就是風騷六君子中以書法著稱的麥德夫,綽號「賣豆腐」對不對?」

  麥德夫震懾地看著他,「閣下好利的法眼啊!你怎麼知道我們風騷六君於的事?」

  「笨!」沈丹霓笑罵了一聲,一副想當然爾的模樣。「用膝蓋想也知道是誰告訴他的。」

  項懷安淡然地揚眉一笑,「一個男人對於自己心儀女人,難免會有種愛屋及烏的心境,我當然也不例外了。」說著,他還別具溫柔地看了雙頰微暈的丘斐容一眼,一副兩情繾綣的模樣。「何況,斐容還是我的未婚妻。」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番話又把所有人弄得目瞪口呆,而心情已經夠陰鬱的季慕飛,更是聽得宛如電殛、血色盡褪。

  他不勝傷痛的望著丘斐客滿含羞澀地接受眾人的道賀,惡狠狠地為自己灌了一杯清茶,強迫自己繼續坐在原位,戴著風度的假面具,忍受著醋意和怒意熊熊燃燒的痛苦。

  接受完雷修奇等人牽強的祝福之後,心緒同樣雜沓紛擾的丘斐容,緩緩從手提袋中拿出了幾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物,分贈給雷修奇和麥德夫的小baby,以及結婚兩個多月還在蜜月期的余盛仁與沈丹霓。

  項懷安精神奕奕地和雷修奇夫婦打完招呼後,又轉向了余盛仁與沈舟霓,「原來你們才結婚不久,真可惜,我和斐容回來得晚了些,否則我們一定聯袂參加你們的婚禮!」

  「沒關係,等你和斐容婚期定了,我們去參加你們的婚禮,意義也是一樣的。」余盛仁不太自然的笑著說。

  唉,可憐的季慕飛,這下又有啃不完的香蕉皮大餐了。心情滯重的余盛仁,幾乎沒有勇氣去看小季那張白裡泛青的臉,對於他出奇靜默的反常表現,他有著感同身受的落寞情懷。

  但,感情的事,再好的朋友也難以插手置喙啊!

  何況,項懷安也不是個徒具其表的泛泛之輩,論外型、論氣度、談吐,他都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對象,更是一個和丘斐容十分登對的傑出男子,讓他們實在找不出任何理由「雞蛋裡挑骨頭」啊!

  唉,余盛仁在心底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也許,小季真的和丘斐容無緣吧!

  爾今看來,這段曲折迂迴了十年的感情,還是要埋葬在愛情的迷宮中,成為一塚不堪憑弔的廢墟了。

  項懷安彬彬有禮地和眾人寒暄問候之後,終於,把矛頭轉向了陰沉不語的季慕飛,不徐不疾的淡笑道:

  「想必你就是那位彈得一手好吉他,也很會對女孩子唱情歌的季慕飛了。」

  季慕飛在一陣近乎麻痺的痛苦過後,反而滋生出一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力量,這份來得猛烈強悍的反彈力,讓他能瀟然自若地伸手和項懷安相握著:

  「你太過獎了,項先生,其實我不是只會對女孩子唱情歌,必要時,我也會對男人唱軍歌!」

  「哦?哪首軍歌?」項懷安微微瞇起了眼睛,半帶興味的笑問道。

  季慕飛輕輕抽回手,「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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