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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宋思樵    


  沈丹霓臉色灰白的倒抽了一口氣,「原來……你從頭到尾都只是在愚弄我?」

  顧頤庭毫無愧疚的聳聳肩,「一個巴掌拍不響,沒有你熱情的配合,這場遊戲還玩不成呢!再說……」他大言不慚的涎笑著,「我不是替你甩脫了姓余的那頭大笨牛嗎?」

  沈丹霓全身的血液都衝到了腦門,這一刻的屈辱和難堪,讓她深深洞悉到了自己的愚昧和殘酷,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面子和虛榮,她竟然一手毀了自己的幸福,也傷害了純情穩重的余盛仁……

  天啊!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而今噩夢臨頭,報應不爽的她,除了深刻的自責外,又能怨誰呢?

  一個巴掌拍不響,顧頤庭的話雖然刺耳難聽,卻十分真實,直實到她無力為自己的盲目(missing)停頓了一下,看了余盛仁那張凝肅而毫無緩和跡象的臉孔一眼,心頭微微抽搐了一下,差點喪失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她垂下眼瞼,望著自己緊絞在一塊的手,暗暗吸了一口氣,重新凝聚力量,試著一古腦兒把話說完。

  「正因為我無法坦然地面對別人的指指點點,所以,我對我們結婚的熱度及興趣也跟著逐日下降,再加上……除了你,我活到二十六歲,從未交過其它男朋友,就這麼平淡的嫁給你,我實在有點不甘心,而……顧頤庭的出現和追求,不啻是滿足了我從未飽漲過的虛榮心,也讓我一時意亂情迷,犯下了一生中最不可饒恕的罪過……」說著,她不禁淚灑衣襟,悔從中來地低泣著。

  什麼都不怕,就怕女人下雨的余盛仁,只好遞上了一方紙巾給沈丹霓「稀釋」一番,然後,他又悶不吭聲的坐了回去,表情還是酷酷的,令人捉摸不定的。

  沈丹霓狼狽地擦了擦淚痕,神情黯淡的知道她已經失去任何優勢,也無力為自己的錯誤「漂白」,失去了余盛仁,是她這一生最大的錯誤,最嚴厲的懲罰,她必須甘之如飴地背負著這副感情的十字架,活在永無休止的憾恨中,自我撻伐。

  於是,她面色蒼白地對余盛仁擠出贏弱而顯得有些可憐兮兮的微笑,把那兩盒滷味食品遞到余盛仁面前,「我不敢企求你會原諒我,這是我特地為你買的雞翅膀和鴨脖子,算是我對你的……最後一點心意……」

  余盛仁猶豫了一下,方才收了下來,並將之隨手擱在茶几上。然後,似笑非笑地望著神色淒然而不失忐忑的沈丹霓說:

  「雞翅膀,鴨脖子,都是我最愛吃的,你不怕我這個遠看像座山,近看像頭豬的未婚夫,成了一座更為壯闊龐大的喜馬拉雅山嗎?」

  心情沉重而幾乎絕望的沈丹霓,足足愣了一分鐘,才有所反應地張大了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珠子,「未婚夫?聖人,你……」

  余盛仁聳聳肩,慢條斯理的撇了撇唇,「沒辦法,誰教我的綽號叫「聖人」呢?總不能讓你們白叫嘛,所以……」他半真半假的幽了自己一默,「只好聖吾聖以及人之聖,扮演一次網開一面,心胸寬大的超級聖人囉!」

  沈丹霓立即轉涕為笑,不勝欣悅,不勝感激的蹦進了余盛仁「真的有夠寬大」的懷抱裡,熱情洋溢的吻了他一下,「謝謝你,聖人,我會一輩子好好愛你,不再嫌你胖了,不再……」

  「真的?」余盛仁受寵若驚的打斷了她,「那我可要不客氣了?」說著,他已動作伶俐地打開了其中一個紙盒,津津有味的撕啃起來了,那副不勝陶醉的模樣,讓沈丹霓不覺莞爾,也毫不客氣的加入了飽嚼美食的陣營中,和余盛仁在冰釋前嫌的歡愉中,做對「夫饞婦隨」的妙冤家!

  而被余盛仁關進陽台狗籠中的「糖球」,在香味飄送的誘惑下,也不甘寂寞的蹬著腿,狂吠了好幾聲,終於引起了余盛仁和沈丹霓的注意,大方慷慨地賞了它一隻又肥又酥的類翅膀。

  心滿意足的搖搖尾巴,糖球乖乖地趴俯在狗籠中,靜靜的享受著它的美食,那副狼吞虎嚥的吃相,和余盛仁相對照還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哩!

  第五章

  季慕飛從未見過像雷修奇這樣熱中於育嬰工作的「超級奶爸」。

  從沖奶粉、餵奶、包尿布到洗澡,他都搶著做,一副興高采烈又手忙腳亂的模樣。

  抱著出生四個月的小兒子,他像個樂透了而愛不釋手的父親,對於這份相濡以沫的愛,有著宣洩不完的爸爸經。

  對於季慕飛半真半假的笑謔,他只是滿不在意的笑了笑,逕自淫浸在和小兒子「擠眉弄眼」的樂趣中。直到帥小子睡著了,他才依依不捨的將他放進搖籃裡,和季慕飛捻熄燈火,走出了育嬰室。

  然後,在茶香縈繞中,他若有所思的告訴季慕飛,六年前,他因為車禍喪失了記憶力,進而錯失了大女兒盼盼的嬰兒期,也連帶了失去陪孩子學爬、學走路、學說話的重要經歷,進而在扮演父親的角色中,留下了一段無法抹滅的遺憾。

  而雷可傑的降生,彌補了這份遺憾,也讓他對父親的職責扮演,有了一份更真實而深刻的體認及感動。

  「我還以為你有垂男輕女的落伍觀念,原來是……」季慕飛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光芒,「補償心理的作祟,不過,你還是得留心一下自己的態度,免得小盼盼吃味,認為你偏袒小弟弟,那可就不好玩了。」

  雷修奇雙眼亮熠熠的笑了,「這點,我倒是不擔心,因為盼盼比我還疼小傑,總是守在他的搖籃邊,撈撈叨叨說著沒完沒了的童話故事,給她的小弟弟聽,一副模範小姊姊的模樣!」

  季慕飛恍然大悟地揚眉笑了,「怪不得小盼盼見了我這個乾爸爸,沒像以前那樣熱情黏人,原來是……移情別戀了,莫怪乎……」他尚未說完,小盼盼已抱著她最心愛的芭比娃娃離開了育嬰室,活潑亂跳地跳進了季慕飛的雙腿上,細聲細語的嚷道:

  「考考你,季爸爸。」

  「考考我?」季慕飛困惑不解地睜大了眼,「考我什麼?」

  「不對啦!」小盼盼怏然不快的嘟起小嘴巴,「你要說「儘管考」才對!」

  「哦!好,儘管考!」季慕飛雖不明所以,卻十分溫馴地在雷修奇微妙的笑眼旁觀下,擺出大乘寶寶的姿態。

  「晴天要穿很多很多的衣服,」小盼盼歪著頭,轉動著一雙圓亮清澈的眼珠子,「下雨天卻不用穿衣服的是什麼?」

  季慕飛弄了半天,才驀然領悟到——原來小盼盼是在和他玩腦筋急轉彎的機智遊戲。

  他斂著眉峰想了好一會,才沮喪的搖搖頭,「對不起,季爸爸猜不出來。」

  「笨!」小盼盼輕罵了一聲,「是竹竿啊!」

  季慕飛輕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對啊!我怎麼都沒想到呢?還是盼盼聰明,季爸爸輸得心服口服!」

  小盼盼不勝得意的笑了滿懷,跟著又乘勝追擊地出題「拷」問著季慕飛。「考考你!」

  「儘管考!」

  「太陽公公一出來就不見的人,是什麼人?」

  「是雪人。」季慕飛不暇思索的答道。

  小盼盼不高興的嘟起了小嘴巴,「再考考你!」

  「儘管考!」

  「不能當茶喝的茶是什麼茶?」

  季慕飛轉轉眼睛想了一下,「是「找碴」!」

  連續賓果的他,讓鬥志高昂又不服輸的小盼盼嘴噘得半天高,挺不服氣地又流轉著一雙靈活慧黠的大眼睛,思索著艱難的題目,準備扳倒季慕飛。

  「考考你!可以吃卻不可以爬的山是什麼山?」

  「元本山。」季慕飛又輕易地贏得了一局,弄得小盼盼極不甘心地又纏著他問下去。

  「考考你,什麼東西明明很高,卻……」

  「盼盼,你玩夠了沒有,」璩采睛端著一盤什錦水果走出了廚房,板著臉輕聲斥喝著小盼盼,「你再這麼不乖,纏著季爸爸不放,媽咪以後不准你看「一休和尚」囉!」

  小盼盼小嘴一扁,老大不開心的爬下了季慕飛的腿,一臉委屈的抱著芭比娃娃,怏怏然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大門,盯著貼滿五彩繽紛卡通圖案的牆壁,開始嘟著嘴生起悶氣了。

  「我去看看她好了。」季慕飛不放心的正欲起身前往安撫小盼盼。

  「別管她!」璩采晴輕聲阻止他,「她就是這個拗脾氣,一會兒就好,你要是愈理她,她就會愈搞怪拿喬,沒個分寸!」放下水果切盤後,一嘴媽媽經的她,也跟著笑語盈盈地坐在雷修奇身旁。

  雷修奇望著季慕飛臉上的那抹不豫之色,輕輕揚嘴一笑,「小季,別把盼盼放在心上,她呀!正值最歡喜和父母鬧瞥扭的叛逆期,每天都要使使小性子,跟我們玩個十來分鐘的悶騷遊戲,然後,又雨過天青地纏著我們跟她玩動動腦的機智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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