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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宋思樵    


  賀之曛淡淡一笑,「我替你去香港、新加坡應付那些難纏刁鑽的客戶,留你在台北享福不好嗎?」

  「享福?」譚克勤嘲謔的冷哼一聲,「你乾脆叫我到台北公園去數蚊子好了!也許,那樣會比較有趣,也比較有成就感!」

  賀之曛目光閃動了一下,唇邊泛起一絲淡淡而苦澀的笑意。「如果你有興趣嘗試,我也不便反對,搞不好,你會因此成為全世界績效最卓著的滅蚊專家!」

  譚克勤犀利的緊盯著他,「看來,你不但是搶工作的高手,也是個善打太極拳的高手。」

  賀之曛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抽搐,「太極拳?我沒練過,我倒是對詠春拳比較有興趣!」

  譚克勤卻按不住了,「夠了,之曛,你要演戲給誰看?我跟你認識十幾年了,還不瞭解你心裡的苦嗎?」

  賀之曛的臉色微微泛白了.他目光凌厲的盯著譚克勤,語氣生硬的說:「我心裡舒坦得很,根本沒有痛苦,請你不要自作聰明!」

  「是嗎?」譚克勤尖銳的哼道:「你這個心裡舒坦的人,最近這一陣子為什麼怕回到寧靜山莊?為什麼又對裴斯雨敬鬼神而遠之呢?又為什麼你要用超限度的工作量來麻痺自己,並不斷想辦法出國洽公呢?」他咄咄逼人的說:「你強顏歡笑給誰看呢?」

  賀之曛的太陽穴隱隱鼓動著,他陰沉著臉,死命的瞪著譚克勤,一字一句的從齒縫中迸出話來,「你是我的業務經理.並不是我的愛情顧問,請你拿捏好權限,不要做得太過火。」

  譚克勤從容不迫的點點頭.不慍不火的說:「不錯,我是你的業務經理.但,我的工作權限都被你這個為情所困的大老闆給侵佔了,這中間的分界點已經模糊得教我不知道該如何遵守了,只好 先從你的心病下手。」

  一抹深深的痛楚扭曲了賀之曛的臉,「我沒什麼心病!」他怒氣騰騰的否認著。

  「你有!而且還很嚴重!」譚克勤無視於他的怒氣,鏗鏘有力的說:「你知道你的心病在哪裡嗎?你自卑、怯懦、輸不起!你明明很在意裴斯雨,可是你卻怕她再拒絕你,所以,你縮進了自卑自憐的龜殼裡,選擇了逃避,做個畏縮不前的愛情逃兵,可是 你又不夠灑脫,不能痛痛快快的舉慧劍,斬情絲!因此,你怕回到寧靜山莊,怕見到裴斯雨,怕……」

  「夠了,夠了!」賀之曛暴戾的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一記粗魯而石破天驚的重拳敲擊在會議桌上,霎時紙張飛揚,茶杯飛落,所有的東西都移了位置,連那張無姑且價值不菲的檜木會議桌也出現了裂痕。「你何必這樣苦苦逼人?你明知道我的痛苦和顧忌,你又何苦揭開我的瘡疤,在那汨汨淌血的傷口上抹鹽呢?」

  「我只是想告訴你,逃避和忙碌並不是解決痛苦最好的辦法,你應該提出勇氣再找裴斯雨談一談——」

  「談一談?」賀之曛扭著嘴角,發出一聲悽愴而諷刺的苦笑,「再去自取其辱,自討沒趣,任她繼續作踐我的尊嚴和驕傲,嘲笑我這個不自量力的癩蛤蟆?!」

  譚克勤搖頭發出一聲輕歎,「之曛,你不要這樣意氣消沉,妄自菲薄,我總覺得裴斯雨對你並不是完全的無動於衷,毫無感覺的……」

  賀之曛的心顫悸了,他苦笑了一下,眼中的蕭瑟令人心碎。「是啊!她對我是有感覺,只不過 那是一種輕視、鄙夷又深惡痛絕的感覺。」他乾澀的嘲諷著。

  「之曛!你……」譚克勤心中一痛,他訥訥的張嘴猶想做最後的努力。

  賀之曛卻一臉疲憊的打斷了他,「別再說了,也別白費心機了,她已經有了一個非常要好又已談論婚嫁的對象,而那個男的 不知道比我優秀多少萬倍,你知道他是誰嗎?」他面如白紙的望著譚克勤,嘴邊綻出一絲苦澀的慘笑。「他是饒亭遠法官的獨生子,一個優異出色的電腦工程師,我這個——」他悲涼的眨了一下酸澀的眼睛,「惡名昭彰、卑賤粗鄙的浪子,怎能和他相提並論呢?」

  譚克勤的心抽痛了,「之曛,都是我害了你,要不然你也可以——」

  「別說了,一切都是命,我不想聽你重複著喃喃不斷的歉意,饒亭遠法官為人剛正清廉,是個受人景仰愛戴的好法官;他的兒子溫文儒雅,才情過人,那樣清白顯赫的身世背景,是多少名門閨秀夢寐以求的好婆家。裴斯雨和饒公子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她是應該選擇他的,而我——這個相形見絀、自慚形穢的人,應先掂掂自己的份量,不該對裴斯雨存有非分之想的!」他粗嘎而沉痛的說著,臉上的神情更為之灰白慘澹了。

  譚克勤胸頭湧塞著一份沉重而複雜酸楚的悸痛,他蠕動著嘴唇仍想說什麼,但,他又知道,任何言語也無法掃卻賀之曛鬱積的痛苦,於是,他只好保持著和賀之曛一樣凝重而心痛的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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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之曛離開了會議室,重新返回總裁辦公室,整個人仍籠罩在一片深刻的痛苦和悽愴中。

  他坐在辦公桌前,望著一堆待簽的卷宗,他卻意興闌珊!無心於公事。

  他悶悶地點了一根煙,任無奈的相思和尖銳的痛苦慢慢啃齒著他。

  他出神的望著窗外的景物發呆,直到他聽到門外那喧擾雜沓的爭執聲。

  「對不起,申小姐,你不能這樣未經通告隨便闖進去,我們賀總剛剛交代過他要休息,他不見客的。」他聽見他那一向鎮定自若的女秘書汪斐容那焦灼不安的聲音,顯然來客是個十分刁蠻難纏的人物。

  接著,傳入耳畔的是一個尖銳而有些熟悉的女性嗓音。

  「我管你們賀總裁下了什麼閒人勿近的鬼命令,反正,我申順美高興見誰,連天皇老子也攔阻不了。」

  申順美這三個字像天外飛來的一把利刃,緊緊嵌進賀之曛的心,他立刻按熄了煙蒂,打開辦公室的大門。

  他的機要女秘書一見到他,立刻倉皇不安的提出解釋,「賀總,對不起,我攔不住這位出申小姐,她堅持一定要見你!」

  「沒關係,你讓她進來吧!」

  賀之曛一臉淡漠的掃了衣著入時、濃艷逼人的申順美一眼,然後掉頭逕自轉回辦公室。

  申順美不以為意地扭著她的水蛇腰跟著進入,不客氣的坐進那組靠牆的皮製沙發內。

  她挑著眼角,隨意打量了室內的擺設一眼。然後,主動地對繃著臉孔、不發一言的賀之曛露出一絲虛浮而矯情的假笑。

  「幹嘛!我們夫妻這麼久沒見面了!來者是客,你好意思繃著一張臭臉,來款待我這個和你關係非凡的貴客嗎?」

  賀之曛冷冷的注視著她,「直接說明你的來意吧!申順美,我想,你並不是刻意來向我這個前夫套舊情、寒暄問候的,是不是你的贍養費又花光了,臨時找不到倒楣的冤大頭替你簽帳?」

  申順美低頭看看她那塗著鮮紅寇丹的指甲一眼,似笑非笑的撇撇唇說:「畢竟是夫妻一場,你還是挺瞭解我的。」她眨眨她那一雙誇張的假睫毛,造作的輕吁了一口氣,「好吧!我就不跟你虛情假意的兜圈子了,我這次回國,主要是回來看看兒子,同時跟你談判,爭取他的監護權!」

  賀之曛的目光陰沉的緊盯著她,從喉頭深處逸出一絲鄙夷而尖銳的冷笑。「看兒子?爭取他的監護權?」他可笑而嘲弄的搖搖頭,眼中的寒光更幽冷逼人了,「申順美,這八年來,你哪天盡過做母親的責任?你這個貪慕虛榮的女人,居然還有臉來跟我談判,爭取孩子的監護權?申順美,你不是太天真,就是太無恥了。」

  申順美並沒有被他尖刻的字眼所激怒!反而露出了得意而詭譎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不會把賀宇庭的監護權還給我,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上法院!各憑本事來爭取,看看法官是會把他判給我這懷胎十月生他的親生母親,還是你這個被我栽贓,卻毫無血緣關係的假父親!」

  賀之曛額上青筋突起了,「你敢這麼做?!」他厲聲喝道。

  申順美有恃無恐的抬起下巴,「我為什麼不敢?畢竟他是我生的,跟你卻一點關係也沒有!」

  賀之曛寒光點點的逼視著她,字字生硬的質問.「你當初設計栽贓給我!逼我娶你,而我明明知道那可能是陷阱,我還是咬牙娶了你這個朝秦暮楚的風塵女郎,並替你養孩子,你不但不知道反省感恩,還居然反過頭來咬我一口,你的心肝是黑的,還是你的血是冰雕的?你怎麼做得出來這種令人齒寒的事?」

  申順美無所謂的聳聳肩,冷酷而獰笑的盯著他說:「你也不必說得這麼憤慨不平,所謂『戲子無情,婊子無義』,我本來就是冷血無情的拜金女郎!你跟我講情不是白搭,平白浪費口水嗎?」她犀利的發出一聲冷笑,「再說,那孩子本來就是我硬塞給你的小包袱,你又何必充英雄、當凱子,白白養一個跟你毫無關係的私生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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