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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宋思樵 賀之曛的眉峰才剛皺攏,蔣詠宜就發出了一聲感冒至極的冷哼。「你看吧!你的寶貝兒子比你還會做生意!連王永慶、歐納西斯、川普看到他都得降半旗致哀!」 「詠宜,你少亂用成語好不好?什麼叫降半旗致哀?」裴斯雨失笑地白了她一眼。 蔣詠宜誇張的努努嘴,「他們這幾個亨譽國際的大企業家,碰上他這個集天下之大奸的小鬼靈精,不羞愧自慚的降半旗致哀,難不成還放煙火大肆張揚,慶祝自己的『奸不如人』嗎?」 「詠宜,留點口德。」裴斯雨拍拍她的胳臂。 「你怎麼不叫你的得意門生留留口德?別老是刺激我這個心臟衰弱的阿姨!」 「蔣阿姨,你是在罵我嗎?」賀宇庭聽了半天總算有點明白了。 蔣詠宜直視著他,「是啊.你這麼調皮搗蛋難道不該罵嗎?」 「你這麼愛生氣,難怪心臟不好。」賀宇庭不加思索的衝口而出。 可憐的蔣詠宜,又被堵得啞口無言屈居下風了。 而忙著竊笑的賀之曛,在她的怒目瞪視下,也很識相的趕緊拉起兒子的手,準備打道回府。 「小鬼,我們回家,以後不可以亂說話知不知道?」他接過行李,小聲訓斥兒子。 「可是,我說的是實話啊!」賀宇庭不以為然的爭辯著,「愛生氣的人本來就容易得心臟病嘛!」為了證明他的理論,剛套上球鞋的他.不顧賀之曛的拉扯,還刻意回頭詢問裴斯雨,「老師,我有沒有說錯?」 裴斯雨甫張嘴,蔣詠宜就瞪大眼,惡聲惡氣警告她,「你敢表示意見,我就跟你翻臉絕交!」 「老師,我……」賀宇庭仍執意打破砂鍋問到底,賀之曛情急之下,只好揪起他的領口,把他當行李一般提出門。 「爸爸,我要問裴老師嘛!愛生氣的人……」 「閉嘴!想知道的話.回家查百科全書!」賀之曛厲聲命令他噤聲。 賀宇庭怏怏不樂的噘起小嘴了,「每次都這樣,要是查百科全書就可以學到一切,我又何必上學呢?乾脆……」他終於聰明的在賀之曛凌厲的目光「命令」下閉上嘴巴了。 乖乖坐進賀之曛的積架,他回頭望著裴斯雨那楝半舊的公寓大樓,暗自決定,除了回家查百科全書外,明天上學,他還要偷偷問裴老師一次,證明他真的是一個學識淵博的天才神童。 ################## 鴻威企業集團總裁辦公室。 賀之曛神色愉悅的看完日報,正準備按內線電話宣召譚克勤時,這個膽子愈來愈大的得力助手,竟未經許可逕自開門走了進來。 賀之曛面無表情的瞪著他,「你當我這兒是什麼?公共廁所?可以任你隨便走動的。」 譚克勤立刻從口袋裡翻出了一個五元硬幣,「喏!這是你的清潔費,我可沒佔你的便宜喔!」 「去你的!」賀之曛吹鬍子、瞪眼睛的把那枚硬幣扔回去。「你再這麼囂張放肆,真正需要清潔費的人是你!」 「好啊!我可以考慮考慮!我們這楝大樓所有員工加起來也有好幾百人,我一層一層去收,搞不好還可以大發利市,成為另一種富可敵國的企業家。」譚克勤無所謂的調笑道、他興致勃勃的連連點頭,「嗯,一個靠收清潔費白手起家的商業奇才。這種神奇的故事搞不好還可以上金氏大全呢!」一副愈說愈得意的神色。 偏偏,樂在其中的人只有他一個!賀之曛還是那副又酷又帥、要笑不笑的神態。「你擅闖我辦公室,就是趕著來打屁閒扯淡的嗎?」 譚克勤一屁股坐進皮製沙發內。「還有,向你說聲恭喜啊!」 「恭喜什麼?」賀之曛沉聲問道。 譚克勤賊兮兮地眨眨眼,並沒有被賀之曛嚴厲冷峻的表情給唬到。「恭喜你出奇制勝!替你的寶貝兒子找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家庭教師啊!」 賀之曛銳利地斜睨著他,「你這個老奸巨猾的臭小子,消息還滿靈通的嘛?」 「哪裡,哪裡,這都要歸功於你們家的那個好奇寶寶。」 賀之曛訝然了,「是賀宇庭那個小鬼跟你通風報信?」 「他不是專程跟我通風報信的,他主要是打電話來問我一個問題,順便 不小心說出來的。」 「他問你什麼問題?」賀之曛的好奇心被撩起了。 提起這個,譚克勤又露出一臉賊笑了,「他問我,脾氣壞的人心臟是不是會不好?我不曉得他為什麼要專程打電話問我這個問題。他說,我比你有學問,不會動不動就叫他去查字典、查百科全書,所以,他才決定打電話請教我的。我被他問得糊里糊塗的,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因為會導致心臟病的原因很多,像煙酒過量、脾氣不好、好色成性……等等刺激都有可能,而這些毛病你好像都有,所以,你還是沒有白疼賀宇庭一場,他八成是為你問的,怕你等不及他長大就嗚呼哀哉,英年早逝了。」 賀之曛又拉下瞼了,「你是不是嫌日子過得太愜意舒服了,不找點罪來受受,怕有負老天爺對你的厚愛?」 「好,我不消遣你了,我消遣我自己可不可以?」譚克勤攤攤雙手,「提起受罪,我這八天來,還真是替你這個脾氣暴躁的老闆挨了不少冤枉的鳥氣。」 「誰那麼大膽,敢給你氣受?」 譚克勤沒好氣的撇撇唇,「還不是你那個最得寵、整天飛來飛去的嬪妃孫莉瓊。」 賀之曛遲疑的望著他,「她找你麻煩了?」 譚克勤推推鼻樑上的鏡架,「不找才怪,她大小姐好不容易停飛,有一星期的特別假,正想找你這個出手大方的凱子撒撒嬌、消消費!而你老兄居然一聲不響的跑到日本出差,害她大小姐撲了空,白白空歡喜一場,一腔怒火怨氣沒處發洩,只好拿我這個老實人開刀,當出氣筒囉!」 賀之曛的眼睛閃爍了一下,「你就乖乖讓她罵,沒有做任何的防衛措施嗎?譬如——裝瘋賣傻、顧左右而言它、巧言令色、逢迎拍馬……」 「我還火上加油哩!」譚克勤翻了個大白眼,「她是你的愛妃,而那些招數是你的專利品,我不便剽竊,也不喜歡拾人家的牙慧!」 賀之曛笑了笑,「我會跟她做個了斷的。」 「最好如此,如果你再跟她糾纏不清,那位冰清玉骨、端莊秀麗的裴老師可不會給你好臉色看的。她可不是那種可以隨隨便便跟很多女人共享一塊大餅的輕浮女子。」譚克勤順勢提出忠告。「窈窕淑女通常都是比較難追的。」 「我知道,我已經領教過了。」 譚克勤瞥瞥他,若有所感的發出一聲歎息,「唉!女人還真是麻煩,有也苦,沒有也苦!但,想到企劃部主任劉政順說的話,我又覺得做個偶爾寂寞但一輩子逍遙自由的王老五也不錯,總比終身監禁在婚姻的囚籠裡要好過數百倍!」 劉政順是鴻威企業集團所有員工的開心果,他做人不拘小節,寶裡寶氣的,加上鬼點子又多,所以走到哪裡,笑聲就跟到哪裡。 「哦!小劉他又發表什麼令人拍桌叫絕的謬論了?」 譚克勤還末開口,卻已先露出了滿臉藏不住的笑意。 「他說女人是上帝用來懲罰男人的『精典大集』。笑起來像妖精,騷起來像狐狸精,瘋起來像麻煩精,嘗起來像味精,聞起來像綠油精,用起錢來像花精,凶起來又像橡皮筋!」 賀之曛聽得連連搖頭,卻又回味無窮。「為什麼凶起來像橡皮筋呢?」他笑著提出疑問。 「笨!不像橡皮筋,怎麼可以修理我們這些惹她發火動怒的臭男人哪!」 賀之曛恍然大悟的笑出聲來,「有道理,有道理!小劉這些譬喻還真是傳神至極,妙不可言!」 譚克勤笑意盎然的說:「所以囉!對於這些精字輩的女人,還是少碰為妙,免得以後傷透腦筋。」 「是嗎?」賀之曛摸摸下巴,露出了耐人尋味的微笑,「我怎麼聽到一個馬路消息,說——你對會計部的特別助理洪婉青很感興趣,沒事還充當司機順路開車送人家回家。雖然,你們一個住在板橋,一個住在天母。」 譚克勤的臉微微泛紅了,他立刻站起身,顧左右而言它地打起太極拳了,「呃——我十點鐘跟宏慶證券的王副理有約,我再不出門,就會來不及了。」他轉身欲走。 「譚經理,」賀之曛笑吟吟的叫住了他,眼中閃爍著一抹惡作劇的神采,「我會把你剛剛對女人的那篇精彩的註解轉告給洪婉青聽,相信她一定會對你另眼相看的!」 譚克勤的臉色果然不太自然了,他揚揚眉,不甘示弱的說:「如果你有興趣去嚼舌根,你就去吧!反正——本人紀錄一向良好,不怕你造謠生事。」他這一反擊也等於是不打自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