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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水銀 他是說得出,就做得到的,一旦她離開,他會一輩子找尋她,找不到她,他就會孤獨一生——她是絕對捨不得他無人相伴的。 如果一天允許,如果她能活,她就不管其他人怎麼想、怎麼看,留下來陪他,這樣可以嗎? 她輕笑,覺得自己好笨。怎麼可以一邊看著他,一邊在心裡跟老天爺談判呢? 天亮了,她起身套上中衣,想下床穿上衣服。 才一落地,她的腹部就開始痛起來。 「唔!」痛楚毫無預警加劇,她跌回床畔,緊咬住唇。 「雲兒?」他伸出手臂沒摸到她,迅速轉醒,眼一張開,卻看見她一臉慘白,額冒冷汗地按著腹部。「怎麼了?」 「很、痛……」她倒向他扶起她的雙臂裡。 「你先忍著,我立刻找大夫來。」東方情迅速躍下床,將她扶上床才躺好,她已經吐出鮮血,昏迷了過去。 「雲兒!」東方情面無血色,立刻奔出去找大夫。 * * * 是在她身體裡的毒素發作了,大夫無能為力,東方情立刻決定出發回雲流宮,風琤和秋寒星一路護著。 為了救她,東方情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路;靠著南天仇調配的解毒藥,奇跡似地保護雲水心平安到達雲流宮。 結果一回到宮裡,東方情和風琤、秋寒星三人卻愕然地發現,宮裡除了焰珂和任風行留守之外,其他人都出宮了。 南天仇不在,那……雲水心……怎麼辦?! 東方情將雲水心抱回神龍居安置,並且讓風淨守在外,就往雲織樓求見宮主。 「請轉達宮主,東方情求見。」來到雲織樓門口,宮主身邊的影子護衛暗突然出現擋路。, 暗沒有回答,身影倏忽消失。 不多久,一身素白的柳輕非,戴著輕紗由雲織樓後方緩緩走出。 「東方情參見宮主。」儘管心急如焚,東方情還是依禮拜見。 柳輕非不答,只是微偏螓首,打量著他的神色。 「出事了嗎?」 「是雲兒。」東方情單膝落地。「宮主,雲兒是我失散十年的妻子,她身中劇毒,天仇不在,請宮主救她。」 「起來。」她輕聲道,平穩的語調連一絲絲驚訝都沒有。「帶我去見她吧。」 「謝謝宮主,請隨我來。」東方情壓下狂喜,立刻帶路。 宮主肯救人,那麼她一定會沒事。 * * * 摒退所有人,柳輕非單獨留在房裡,為昏迷的雲水心把脈,暗則守在一邊。 一會兒後,她放下雲水心的手,微轉回頭,暗立刻上前。 「扎針、放血,護她心脈。」她簡短地說,暗隨即意會。 柳輕非坐在一旁,暗掀開被子,取出幾枚銀針插入她身體各大穴道,然後運起內力,掌心在離雲水心胸口一寸之上,透出氣流。 趁暗在忙的時候,柳輕非在房內點起一種奇特的薰香。 不多久,銀針開始往上浮動,柳輕非依序一根一根抽出,等銀針全部取出後,她拿出另一根銀針,往她左手經脈上一刺,暗紅色的血緩緩順著針孔湧出。 直到血色轉成鮮紅,暗緩緩收回真氣,雲水心纖細的手臂上,竟然浮現一條青色的線狀凸起,由眼神一閃,迅速封住她手臂的穴道,再以刀劃出一道傷口,手指凝氣將血液往傷口推,那道青色的線狀凸起隨著血液噴出,竟是一條青色的血蟲,暗迅速拿出一隻瓷瓶將它裝起、合上。 柳輕非很快為雲水心止血,再將傷口包紮好;熄掉薰香,再把脈。 恍惚間,雲水心虛弱的半琤開眼。 「你……是誰?」 「雲流宮主。」輕非望著她。 「墨硯哥哥……」 「他在外面。」輕非回道。葉墨硯,東方情的原名。 「我……我想見他……」 「放心,待會兒他會進來陪你的。」 「我求過上天,如果……我能活著,就……不管我的臉……是不是……配得上他,都……都要陪他……可是……」她孱弱地一笑,虛弱的意識飄離,話還沒說完,她又暈了過去。 柳輕非放下她的手,拉過被子蓋上她身體。雲水心脈象雖弱,但已漸漸恢復平穩。 柳輕非微微蹙眉地望著她臉上的傷疤。 「暗,東方很愛她,她也深愛東方,對嗎?」 暗頷首,但沒有出聲。 柳輕非微偏著臉,忽然笑了。 「那麼,我們找到禮物,祝賀他們新婚了,對嗎?」 暗再度頷首。 柳輕非輕輕地笑了。 「我們出去吧,東方一定等得很著急。」她起身,衣袂隨著她的身影翩翩飄動,暗默然跟隨在後。 「宮主。」房門一開,不只是東方情,連風琤、秋寒星、焰珂、任風行也都等在外頭。 「她沒事了。」柳輕非淡然說道。 「我能進去看她嗎?」東方情立刻問。 「可以,不過她現在身體狀況很虛弱,需要多休息。」 「我明白,謝謝宮主。」東方情閃身進房。 「風琤。」柳輕非喚道。 「宮主。」風琤立刻應聲。 「到天仇那裡,取一些補血、養身的藥材,早晚各煎一次,讓雲水心服下。」 「風琤遵命。請問宮主,水心究竟中了什麼毒?」 「蠱。」柳輕非說道。「一種以毒餵養的蠱。中蠱的人,初時會服毒,用以壓抑疼痛,時日愈久,蠱愈養愈大,疼痛愈來愈難忍、毒也就愈服愈重。她體內的蠱不算太大,她服的毒應該也不多。也許她後來斷了服毒,所以才會讓蠱提早發作。」 「原來是蠱……」難怪一般的大夫會診不出來。 「放心吧,蠱已被暗取出,現在只要好好調養身體,雲水心很快便可以好轉。」說完,柳輕非旋身回雲織樓。 沒事了,大家都可以放心了。 焰珂悄悄問風琤:「風琤,山東好不好玩?」 「你又待不住了?」風琤忍著笑。可以想見,所有人都出去了,就剩焰珂留守宮中,她一定很悶。 「呃……」焰珂吐了吐舌。 「那麼好奇,改天讓風行帶你去走一趟,你就知道了。」風琤挽著自己的丈夫,決定依宮主的交代,取藥、煎藥去也。 焰珂朝他們扮了個鬼臉。「小氣。」都不肯告訴她一下下。 一隻健臂隨即摟上她的腰。 「想出宮?」任風行低問。 「還好。」焰珂搖搖頭。有他陪著,其實她不無聊的,尤其是他的武功又很好,閒暇時還可以教她一兩招解解悶。 「這裡沒事,我們到山下巡視一下。」任風行很瞭解她,她是閒不住、靜不下來的,有事讓她忙,她才有活力。 「好啊,我們快去。」她一口答應,拉著人走琤。 * * * 雲水心一直昏睡著,直到入夜前才醒。 東方情緊握著她一隻手,靠著床沿閉眼休息。 她一張開眼,就看見他了。 「墨硯哥哥。」她低聲喚,人還很虛弱。 東方情立刻醒過來。 「雲兒?!你怎麼樣?」 「我沒事。」她依著他的手臂坐起來,望著他略顯疲憊、眼眶微陷的擔憂神情,她伸手撫著他的臉,「你憔悴了。」 「我不要緊。」他伸手覆住她的手。她沒事最重要。 「這是哪裡?」她抬眼,望著一室陌生的擺設,感覺像做了一場夢。 「雲流宮,我居住的院落,叫神龍居。」 「你趁我昏迷的時候,把我帶到雲流宮了。」她想假裝生氣,卻還是笑出來。 「只要能救你,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會去。」他貪戀地望著她,像永遠也看不夠似的,她忽然心有所感。 「我昏迷了多久?」 東方情想了一下。「七天。」 她瞪大眼。意思是,他在七天之內,就從山東帶著她回到祈連山?!他怎麼辦到的? 「你放心,宮主已經替你解了毒,你不會有生命危險,只要好好休養,很快就會恢復健康。」東方情緊摟著她不放。 「墨硯哥哥?」她疑惑地抬起眼,她快喘不過氣了。 「不要再嚇我。」他閉上眼,唇啞地道。想起那天她吐血、痛暈在他懷裡的情景,他還心有餘悸。 他在顫抖?! 這個沉穩昂立於天地之間,彷彿什麼也難不倒的男子,因為她而擔驚受怕? 雲水心這才真正明白,對他來說,她有多重要。 她知道他愛她、疼她、憐她、惜她,也許有天她真的出事,他會難過,但沒想過他會……痛不欲生。 她不應該到現在才想通的。 他從來不曾保留過他的心思與愛意,甚至為了逼她承認身份,不惜拿自己的生命當賭注。一個女人,能擁有這樣一個愛她的男人,她還要猶豫什麼?還需顧慮些什麼? 她向上天打過商量,如果她能活,她就會一直陪著他。如今,她身上的毒已解,她能活了,那麼,她就不要再提離開他的事。 她深吸口氣,伸出手抱著他的頭,靠向自己的肩。 「不會了,這是最後一次。」一說話,才發現自己哽了聲。 「不要再離開我。」他再度要求,聲音卻脆弱地瞅疼了她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