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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路沂蓁    


  桑盼柔只是就事論事,聽在藍斯的耳裡,卻像是桑盼柔有心護著別的男人,當著所有人面前反抗藍斯的權威。

  「我哪點污辱他了?難道他不是那種人?和我的女人在我面前摟摟抱抱的,事實就擺在眼前,我哪裡誤會他了?我絕不道歉!」藍斯因盛怒而口不擇言。

  「我不是你的女人,從來就不是!我是人,不是東西!我愛做什麼,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桑盼柔大吼回去。

  「告訴你,只要你在美國一天,我就有權管你!我不准你和那個男的在一起!

  」什麼叫你有權?告訴你,除了我父母、家人之外,誰都無權管我!我最討厭別人像管小孩子一樣教訓我,告訴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是個大人了!」說到傷心處,桑盼柔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我以為只有你不同,原來你也和他們一樣,我看錯你了!」說完,她扭頭就跑。

  桑盼柔的淚像盆冷水,澆熄了藍斯滿腔怒火。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桑妮哭,藍斯,這次你是真的大過分了。」李諾薇一點也不同情藍斯、『小妮,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叫摩傑裡.宋,顥晨是我的中文名字,藍斯導演好像不想認識我,沒關係,我話說完就走。我知道我現在介入,只會把事情愈弄愈僵,但我仍要說句公道話;你擔心桑妮或許有你的理由,但,你不覺得好好對她說,比對她大吼成效來得大?像你剛才那樣亂發脾氣,並不是關心的表現,對你們之間並無好處、徒增不必要的誤會而已。你愛她就應隨她的個性發展,不要試圖壓抑或改變她,你不是因為桑妮這種個性才喜歡她的嗎?」宋顥晨說完也走了。

  這番話聽得安東尼是目瞪口呆,沒想到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旁觀者,比藍斯這個當事人看得清。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走光了。

  「你會後悔的。安東尼說。

  「別管我!"藍斯早就後悔了。

  *******************

  「小妮,你今天要不要到醫院那邊的拍攝現場去幫忙?」李諾薇坐在桑盼柔的床邊輕聲問。

  「不去!"

  桑盼柔昨天幾乎哭了一整個晚上,到現在她想起昨天的事還一肚子氣,對藍斯餘恨未消,他怎麼可以不問清楚事情真相;就隨便誣罵她!

  她不想再看到他了,一輩子都不要!

  「不去也好,早餐我做好了,放在餐桌上,記得要吃知道嗎?」李諾薇從沒看到桑盼柔這麼沮喪過。

  「我知道。諾諾,你快要遲到了,別擔心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藍斯知道桑盼柔今天沒到拍攝片場來,卻什麼也沒說。

  整個現場的氣氛變得很怪,所有的人都知道藍斯和桑盼柔昨天吵架的事,每個人都以試探性,甚至責怪的眼光看著藍斯。

  「藍斯,你要不到諾薇亞家看看,桑妮生病了也說不定。」安東尼說。

  「要不要去看桑妮是我的事,用不著你們這些人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我給你們的工作太輕鬆,是不是?」藍斯大吼。

  安東尼碰了一鼻子灰走了,後來他才知道,幾乎片場每個人都對藍斯講過類似的話;不是說桑妮可能生病了,就是說女孩子要人哄,只要拿束花,帶個禮物去,說說好聽話,桑妮的氣就會消了…諸如此類的話。

  他們暗示藍斯應該去向桑妮道歉才對。

  藍斯知道昨天是自己不對,但是這麼多人站在桑妮那邊為她辯護,結果卻適得其反,到後來終於把藍斯惹火了!

  第二天、第三天桑盼桑還是沒到片場。

  一天一天過去,藍斯從不開口問桑盼柔的事,到後來甚至也不許其他人提起;他的脾氣一天比一天壞,三個月過去了,藍斯又恢復了以前的壞脾氣。

  不!變得比以前更壞、更糟!

  藍斯變了,對於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不再拒人於千里之外,每天帶著不同的女人,出入公共場合。

  可以說那裡熱鬧,那裡就可發現藍斯的蹤影,而且他身邊的女人每次都下一樣,抓住藍斯注意力最久的,只不過維持了三天。

  藍斯以前最討厭的女人、酒、記者,現在卻成了充斥他夜生活的必需品。

  對女人,藍斯還是沒給她們好臉色,她們為了討好藍斯,費盡心思打扮,任何事都以藍斯的意見為意見,一點主見也沒有,這樣卻讓藍斯更加反感,膩了就換一個;她們對藍斯而言,充其量只是個漂亮的洋娃娃而已。

  看膩了對他唯唯諾諾的女人,藍斯實在很想念那個有自己意見,敢和他唱反調的中國娃娃,只有這個娃娃他想永遠擁有,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看一輩子也不會膩;但面子問題卻讓他裹足不前,藍斯從未向一個女人低頭過,除了他母親以外。

  藍斯不想去找桑盼柔,也怕一個人獨處。一個人時候,他就會想起桑盼柔的種種,想起她的一顰一笑,桑盼柔的情影已經深深烙印在藍斯的腦海裡,他怎麼也忘不掉。

  在這種情況下,藍斯故意讓自己累,人累了自然倒頭就睡,什麼也不會想。

  然而他卻沒這麼幸運,不眠不休地工作,白天拍片趕進度,一個入當兩個人用,一個小時當三個小時用;身體的確是累極了,腦袋卻還清楚得很;為了麻醉胡思亂想的腦子,藍斯常一個人喝問酒喝到天亮。

  嫌一個人喝酒悶,他會到外頭去找樂子,可是沒用,藍斯都會忍不住把身邊的婦人拿來和桑盼柔比較。別人看到的是他燈紅酒綠、光鮮亮麗的生活,藍斯知道他的內心比誰都空虛,而他心靈的空虛,只有一個人能填平。

  第七章

  藍斯一大早就到辦公室。他現在幾乎把辦公室當成家了,每天狂歡到深夜,天未亮就到片場來,一天睡下到幾個小時。

  一開門就看到安東尼坐在他位子上;兩隻腳翹得老高。

  「怎麼了?一大早就來我的辦公室,有什麼事嗎?」藍斯又帶著滿身酒臭味到片場來。

  「藍斯,我真佩服你,天未亮就到片場來。你真以為自己是超人?白天拍片,晚上還得應付那些拍馬尼的小人。」

  「這是我的事,反正我回去也睡不著。」

  「你是不是因為桑妮才自暴自棄?」

  「告訴你,我不是因為桑妮習這樣,我高興這麼做不行嗎?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我可沒時間聽你這些屁話!"

  那個名字讓藍斯的心一陣抽痛,不知她最近過得好不好?李諾薇對桑盼柔的近況一句話也不肯透露,藍斯試過不知干百種方法,從李諾薇那裡就是打聽不到桑盼柔的任何消息。

  「我是來向你報告一個好消息,『殺機』的進度在你嚴厲的鞭策下,出乎意料之外地快,比預定進度快了一個月;高興吧?」

  「這我早就知道了,那算什麼好消息!」

  若早在三個月以前,這個消息定會讓藍斯興奮異常,現在他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藍斯從酒櫃裡拿出酒來,仰頭就是一杯,一大早就喝威士忌那種烈酒。

  「那你想聽什麼消息?其實也不用,你每天的生活就是別人眼裡的好消息了。想到那些影劇版的記者都不用煩惱明天沒新聞寫,我就難過得吃不下飯;沒想到我這個第一花邊新聞製造者的頭銜,在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被你搶了去!唉!被媒體遺忘的悲哀啊!」

  「你到底想說什麼?有話直說,不用拐彎抹角的廠藍斯的眼瞇了起來,這是藍斯生氣的前兆。

  「我想說的是,以前你為了不讓『殺機』在媒體前曝光,拒人於千里之外不說,還沒給那些媒體記者好臉色看,怎麼,現在轉性子了?對那些媒體和女人一律來者不拒?」

  「我的私生活和『殺機』根本是兩回事,不能混為一談!」藍斯還死鴨子嘴硬。

  「是,是,是,不能混為一談,那桑妮和你也不能混為一談了?聽說,桑妮最近常往一個男人家裡跑,就是上次送她回來那個男的,不知道兩人最近進展如何?」

  藍斯什麼話也沒說,又灌了一杯酒。

  「順便提醒你,調查片場意外幕後主使者那件事,你可別忘了。雖然現在拍攝一切順利,片子也快殺青了,但這些並不表示那傢伙會就此收手,你可別被那些女人迷得昏了頭。」這才是安東尼來找藍斯的重點。

  「我記得不久前有人曾經對我說過什麼,『彼此都是成年人了,不用你來這裡教我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這種話?」

  「是,是,我是說過這句話,那先前那些就當我沒說好了,我走了。看來就要醉倒了,記性還那麼好」安東尼臨走前忍不住啁咕幾聲。

  『你說什麼?"藍斯耳失地聽到了。

  「沒,沒什麼,我自言自語,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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