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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水銀 「人家沒忘,只是……人家怕你孤單嘛。」她再度偎了過去。「而且,人家好想你。」 「香晴。」他張開眼,避開她的依偎坐了起來。「我說過不想受打擾。」 「人家不是打擾,是想你嘛。」她坐上臥榻。 「等天一亮,我會離開這裡。」他站起來走向船頭。 夜空裡,月亮太過明亮,所有星星的光芒都被月色所掩蓋,運河上一片平靜;這樣的夜,適合獨處,不適合多了不該相伴的人。 「楚公子?!」香晴一怔。 「香晴,我不喜歡不識趣的女人,你應該很明白。」他說話向來不喜歡受到質疑,更不喜歡有人自作主張。 「楚公子,香晴不是故意的,香晴……只是想陪你……」她低著頭,有惶恐、有依賴,希望楚言會心軟。 「楚公子,」香晴走到他身邊。「香晴這一生沒有什麼願望,只希望能一直在你身旁,伺候著你,不要名分也無所謂。」 「但是我有所謂。」他笑了笑,這次出遊,真是掃興了。 「楚公子……」 「香晴,謝謝你這幾日來的陪伴,我會留下足夠的錢,讓你不必再回花樓接客;我相信你會知道自己該怎麼生活。」 「楚公子,我不要你的錢,我只希望能留在你身邊;我……我……對你……」香晴想表明心跡,他卻搖搖頭。 「你該知道,我們相遇是巧合,而我從來不曾給你任何期盼。」會上花樓找女人,就是因為那裡銀貨兩訖、一切你情我願,誰都不必付出什麼額外的心思。對於情感一事,他向來分明,絕不給人錯誤的期待。 「可是……我……」香晴望著他,她不想離開他;她有種預感,如果今晚留不住他,她就永遠見不到他了。 「夜深了,你進艙房休息去吧。」 「不。」香晴走到他身邊,將外衣脫下後,緊偎著他。「楚公子,我真的不想離開你,我願意一輩子服侍你,你別趕我走。」 「香晴。」他側過頭,卻看見她敞開了前襟,粉白的肌膚清晰可見,而她更解下肚兜的繫帶。「住手!」 他笑容不見,伸手撈回掉落地上的外衣披到她肩上,蓋住她暴露的肌膚,表情淨是一片淡漠。 「楚公子……」 「這五百兩銀票你留著,以後好好生活。」他不看她,逕自起身。 「楚公子……」香晴怔怔的看著他。 他卻沒再回頭,身形一躍,跳上距離十幾公尺外的岸邊,然後往幽暗的街道走去。 女人哪,真是不能寵,不然就會得寸進尺,忘了自己該有的分寸。 看來,以往的生活方式——在他母親眼裡稱之為「放蕩」的日子,現在已經不太適合他了;或許他該考慮回家了。 回家一趟,順便管管家中的生意。 儘管在他母親面前,他一直不願意接手家中的藥材生意,但那畢竟是他爹留下來的擔子,他當然不可能完全放著不管;他之所以遲遲不肯接手,只是想多圖個幾年的自由罷了。 再怎麼不受拘束,楚言心裡永遠有個牽掛,就是他母親;在可能的範圍內,他是盡量孝順母親的。算一算這次離家——有半年了吧?希望母親安康如故,那他就可以安心繼續遊玩天下了。 從離開楚府後,他大概有半年的時間不曾想起家裡的事,奇怪的是,這次他娘居然沒有派人急急忙忙的找他。 舉目望去,深夜的街道安安靜靜,除了報更人,大概所有人都在睡夢中;離開了畫舫,他或許該先找個地方過夜,然後再來想想下一步該去哪裡。 不過在過夜之前,他該先解決一下後頭的人;能等半年才派人來,看來娘的耐心在他的「刺激」下頗有進步。 楚言停下腳步。 「出來吧。」 「少爺。」一直跟在楚言身後的兩個人,立刻現身走向前,恭恭敬敬地喚道。 「你們從我出現後,就一直跟著我,有事?」楚言回過頭。 「少爺,我們只是奉命找到你,至於是不是真的有事,得請你回藥鋪,親自問林管事。」其中一人回道。 「老夫人沒交代什麼?」不會吧,那樣一點都不像母親的作風。 通常他母親覺得他真的「浪蕩」太過時,就會派人找他回去,並且不介意讓所有人知道的連下十二道金牌急召他回家。 「沒有。」 楚言想了想,「好吧,我跟你們回藥鋪。」反正他也需要一個睡覺的地方。 「少爺請跟小的來。」兩人立刻帶路。 *** 安穩不被打擾的睡了一覺好眠,接下來就該是聽候母親懿旨的時候了吧!楚言望著送早膳前來的林管事。 「少爺請用膳。」林管事恭敬地道。 「藥鋪的營運還順利嗎?」楚言隨口問道。 「托少爺的福,一切順利。」林管事答道。 「老夫人可有要你傳什麼話?」 「沒有。」林管事搖搖頭。 「那為什麼我一進城,就派人跟著我?」 「這是少夫人的命令。」林管事恭敬地道:「幾天前,少夫人下令要各分行注意少爺的行蹤,如果找到少爺,就盡量留住少爺。」 「少夫人?」楚言微蹙起眉頭。 「是的。」 「那——少夫人還有交代什麼嗎?」 「屬下前兩天已經將少爺的消息傳回府裡,我想少夫人如果有事交代,應該今天就會傳到。」林管事老實地道。 「我明白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是,屬下先告退。」林管事退了下去。 少夫人?楚言總算想起來,唇角也勾了抹不以為然的笑。 是當了楚家的媳婦,給那個女子什麼錯覺,讓她以為她真能頂著他妻子的身份來約束他嗎? 如果真的有事,為什麼不直接傳話,反而要人先將他的去處報告回去,這麼一來一往間,他很可能就離開了;如果真要找他,不該用這種方法吧? 楚言邊用著早膳邊想道,除非他這個妻子有什麼其他目的,否則這種尋人的方式,只突顯了她智慧不高的缺點。 那個楚家的媳婦——叫上官綠袖是吧,難道是這麼笨的人? 「少爺。」才在猜想著,林管事又回來了。 「有事?」 「府裡派人送來這封信,請少爺過目。」林管事將信遞了出去。 楚言好奇的接過,拆開信看完後,他忽然一陣大笑。 「少爺……」林管事擔憂的看著他。 少夫人不會在信裡面寫了什麼刺激的話吧,為什麼少爺會大笑? 「我沒事。」楚言止住大笑,但是臉上的笑意還在。 「呃……」林管事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想,是我該回家的時候了。」如果剛剛他對上官綠袖還有什麼猜疑,此封也消失了,全變成一連串的好奇。 什麼樣的妻子會替丈夫寫好休書,請丈夫直接簽字,她好準備下堂?這是想引他回去的方法嗎? 握著信,楚言非常期待與妻子的初次見面。 *** 三天後,楚言回到自家門口,門房一見到他,立刻奔進去報告少爺回來了這個大消息。 楚言微皺著眉走進家裡。 以前他每次回來的時候,守門的成伯都會跟他聊天,然後幫他處理馬匹,而今天看到他,卻只是瞪大眼,然後便一路奔向屋裡、大叫著「少爺回來了」,把他丟在門口不管。 這種待遇讓楚言真是有點不習慣。 算了,就當成伯年紀大了,有時候會忘記某些事;楚言自己找來其他家丁為他牽馬匹到馬房去,然後逕自走向大廳。 奇異的是,一向該是衝出來見他,然後把他訓一頓的母親也沒有出現;倒是有個陌生的小女婢倒了杯茶給他。 「你是?」他確信自己離家前沒見過她。 「我叫小平,是隨小姐陪嫁過來的丫鬟。」小平回答。 「小姐?」 「小姐閨名喚『綠袖』,也就是在新婚之夜被少爺拋棄的妻子。」小平解釋。 「你在替你家小姐抱不平?」楚言挑了挑眉。 「小平不敢,小平只是說明。」她語氣裡一點都沒有不敬的意思。 「少夫人呢?」 「小姐在後院看書,待會兒就來。」 「老夫人呢?」 「老夫人到寺廟禮佛,大概要再過一個月才會回來。」 「嗯。」楚言點點頭,然後端起茶,才喝一口,就看見一名身著淺綠衣裳的女子由內室走了出來。 她以面紗蓋住臉,楚言只能看見那雙清澈而平靜的眼眸;那雙眼眸,令楚言有種熟悉感。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兒,楚言才開口。 「你是綠袖?」他的妻子?! 「綠袖見過相公。」她就站在那裡,淺淺行了個禮。 她的語音輕輕柔柔,有著一股女子特有的嬌弱,但卻不含任何撒嬌或嗔笑的意味;她行禮的模樣恭順,但眼神卻敢直視著他。楚言提醒自己,敢寫那封信給自己丈夫的女子,絕對不會是一個溫婉恭順的妻子。 「為什麼蒙著臉?」 「相公在新婚之夜便離開,想是因為妾身的面貌難以入相公之眼;為了不讓相公厭煩,妾身還是把臉遮起來。妾身自知沒有過人的美貌,但卻還有一點自知之明,不敢再惹相公離家,讓婆婆傷心。」她垂下眸光,樣似絕對的恭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