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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水銀    


  「她怎麼了?!」他激動的抓住他。

  「連被打的渾身是傷,她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靜靜的被打,你說她怎麼樣?」司徒璇笑的比哭還難看。

  他一震,止不住心上的疼痛泛開。

  「既然關心她,為什麼不去看看她?現在除了你,已經沒有任何人能讓她開口了。」

  「我……」

  「你還遲疑?難道非要等她上了花轎、真的嫁了人,你再來後悔嗎?!」 

  「我對老爺有承諾。」

  「你已經守了!」他重重地道。「你離開司徒家,已經遵守了你的承諾,接下來是你和艷兒的事了。你真的捨得讓艷兒嫁別人嗎?」

  司徒璇看著他掙扎又困頓的表情。

  「隨你吧。」他無力的歎息。「艷兒的身體已經很虛弱,再不吃東西,能撐多久誰都沒有把握;如果你忍心看著艷兒死,我也無話可說。」搖搖頭,司徒璇只能轉身離開。

  感情的事,除了當事人,誰都無能為力。

  ★  ★  ★

  不管什麼人反對,司徒長春決定盡快將艷兒的婚事辦好;他相信,成了親之後,她自然會恢復正常。

  三夫人吵、司徒絹也鬧,但是丘濟穎很明白的表示,他想娶的是艷兒,不是絹兒,弄到最後,司徒長春命令三夫人帶司徒絹暫時離開司徒家,到別業去住幾天,直到迎娶結束才能回來,司徒家這才又恢復安寧。

  為了表示迎娶的誠意,丘濟穎甚至連鳳冠霞被都準備好,親自送到司徒家;所有禮品也都一手包辦,讓司徒長春愈來愈滿意這個女婿。

  成親前一晚,紅嫣將大紅的鳳冠霞被,送到司徒艷房裡;司徒艷倚著枕,依舊什麼事也不理。

  「艷兒,你的嫁衣送來了。」紅嫣輕道。「你還是不肯醒來嗎?」

  她曾聽說,當人受到極大的傷痛、或痛苦大到人不能負荷的時候,人就會把自己所有的感覺都關起來.對所有的人與事失去反應,他會仍然活著,但就只剩呼吸而已;艷兒就是這種情況。

  「艷兒,你再不醒來,明天就必須上花轎了;你真的想嫁給丘濟穎嗎?」紅嫣一直說,艷兒仍然是沒有反應。

  雖然她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艷兒活潑開朗、對人總是有禮又親切,除了那些愛找她麻煩的之外,艷兒是這整個司徒家,除了丈夫之外她最喜歡的人,現在看她變成這個樣子,紅嫣實在無法不傷心。

  從黑夜、到天明,紅嫣一直在房裡陪著艷兒;她照顧艷兒睡覺,到後來的更衣、打扮,在迎親時刻來臨前,司徒長春派了二夫人先來看看情況。

  「紅嫣,艷兒打扮好了嗎?」二夫人推開進來。

  「差不多了上梳好髮髻,紅嫣將鳳冠,緩緩戴上艷兒的頭。

  艷兒突然有了反應,她轉動著頭,就是不肯戴上風冠。

  「艷兒?!」她終於肯醒了嗎?

  「怎麼回事?」二夫人過來幫忙拉住艷兒。「紅嫣,快將鳳冠戴上。」

  「可是……」

  「都這個時候了,迎娶儀式絕不能有任何差錯。快戴上!」二夫人命令。

  「是,二娘。」兩人合力,總算將鳳冠戴上、然後蓋上紅頭巾。

  「走吧,我們扶她出去。」二夫人和紅嫣,分別攙扶著艷兒兩邊,將她扶往大廳。

  司徒家的大廳裡,賓客雲集。司徒長春和結髮妻子就坐在首位一招呼客人、接受客人的道賀;丘濟穎穿著一身紅蟒袍、戴著綵球,看見新娘子被人扶著走出來,他立刻迎向前。

  二夫人退開,由紅嫣帶著新娘走到正中央,與新郎同時拜別父母。

  「好、好。」要嫁女兒,司徒長春還是有點感傷,他走到女兒面前。

  「艷兒,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你要多聽公婆的話,別像在家裡的時候一樣任性。」再看向丘濟穎。「濟穎,我把我最疼愛的女兒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她,別讓她受任何委屈。」

  「我明白的,岳父大人。」丘濟穎恭順的回道。

  「好了,你們快出發吧;吉時耽誤不得,路程還很遠,一路上,好好照料艷兒。」司徒長春叮寧道。

  「拜別岳父、岳母大人。」

  牽著紅色綵帶,艷兒由紅嫣扶上花轎,喜樂吹起,一列長長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從司徒府出發,一路經過大街、城門,然後往城外官道走去。

  喜樂整整吹奏了三個時辰,迎親隊的每個又累、又口渴,到一處茶棚時,丘濟穎下令全隊休息;然後自己也下了馬,走向花轎。

  「艷兒,你累不累,要不要出來透透氣?」隔著轎簾,他輕聲軟語的問。

  轎內沒有任何回答。

  「姑爺,你先去歇會兒吧!夫人我來照料就可以了。」喜婆說道。

  「也好。」丘濟穎點了點頭。「如果夫人有任何需要,你要隨時陪在她身邊,絕對不可以放她一個人。」

  「我會的,姑爺。」

  「嗯。」交代完畢,丘濟穎放心的進某棚喝水。

  喜婆站在花轎外,一會兒後,轎內突然有了動諍;喜婆連忙掀開轎旁窗口的小簾子。

  「夫人,你有什麼需要嗎?」喜婆才問著,花轎的轎簾已經被掀開,新娘子自己走了出來。

  「唉呀,夫人,你怎麼可以自己出來?!」喜婆大驚小怪著,新娘子一走出來,紅頭巾與鳳冠都不見了。

  新娘子一臉蒼白,完全不見任何一絲血色,在大紅嫁衣的映襯下,整個人彷彿從鬼域裡走出來。

  喜婆嚇得呆在當場,連新娘子走開了都沒反應過來。

  「啊、啊!來人呀,夫人跑了,快追、快追呀!」

  喜婆大喊,丘濟穎轉頭只看見大紅色的身影衝進道旁的樹林裡,他立刻追了過去。

  「艷兒,你要去哪裡,快回來!」

  所有的人都出動去追,不管他們怎麼喊、怎麼叫,艷兒始終沒回過頭。

  不知道為什麼,這片樹林,艷兒似乎特別熟悉,她東鑽西竄的,居然沒人追得到她。艷兒的大紅嫁衣脫落在中途,當丘濟穎看到紅色嫁衣時,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艷兒,不要頑皮了,快回來!」他加快速度,終於在崖邊追上艷兒。

  山崖上的風大得襲人,艷兒一身素白,頭上梳成的髮髻早巳掉落,長髮隨風散場;整個人彷彿要隨風飄去。

  她站在崖邊,一動也不動;丘濟穎心驚膽跳的放緩了腳步。

  「艷兒,別站在那裡,很危險。」

  艷兒彷彿沒聽見,她沒回頭,只是望著不知名的遠方。

  「艷兒,別玩了、我們快回去;別耽誤了路程,聽我話,轉回來。」丘濟穎一邊誘哄、一邊接近她。

  艷兒突然轉回身。

  丘濟穎嚇了一大跳,艷兒的臉色虛弱的近乎透明。

  忽然,她笑了。

  丘濟穎心一驚,她整個人隨著逆風的方向往後倒,長長的髮絲拂蓋過她的表情——她素白的身影直落下崖。

  「艷兒!」她的速度快得讓離她只有三大步遠的丘濟穎也來不及抓住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往下掉。

  「艷兒!」

  就在丘濟穎迫到崖邊的時候,一聲吼叫伴隨著一道身影如風迅疾的越過他,直接跳下崖。

  所有人屏息的看著這一幕,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丘濟穎跌坐在崖邊,一時間還無法從這—場連續的震驚中回過神。

  艷兒跳崖了,她不是失去知覺了嗎?

  一場喜事,變成新娘半路跳崖的慘劇。他要怎麼辦?怎麼向司徒長春交代、又要怎麼對自己的父母交代?

  ★  ★  ★

  風,呼呼的吹。

  好舒服哦,像在飛行。

  沒有武哥,能在這個熟悉的山崖回憶屬於她和武哥的甜蜜,也很好呀!

  她希望,離開司徒家後,武哥會過得快樂,自由自在。

  而她,會去找娘,和娘在一起。

  她閉上眼,任全身的知覺慢慢失去,墜落無邊無際的黑暗——

  恍惚中,她的手臂被什麼東西拉住。

  她沒有掙開,只是讓身體一直往下掉;那個拉住她的東西堅決不讓她繼續往下掉,固執的頓住她下掉的垂勢。

  她沒有力氣睜開眼,也不想醒。

  不管發生什麼事,已經無所謂了。

  ★  ★  ★

  如果誰逼我,我就自盡。

  她當日的玩笑話,言猶在耳,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做了。

  「謝謝你,大娘。」

  拿到煎熬好的藥汁,他將門關上,端著藥湯走到床邊,然後扶起她,小心翼翼的將湯灌進她嘴裡。

  她的唇閉著不張開,藥汁灌不進去,只一直從唇角滴流而下。

  「艷兒,你必須喝進去,不然你會活不下去的。」他拿開碗,試著線開她的唇。

  可是瓣開了她的唇,卻無法使藥讓她喝下去。

  「艷兒,我是武哥呀,你聽話,乖乖喝藥好嗎?我不會再丟下你,你不要放棄生命,好好的活下去。我要你活著!」

  武哥……

  是武哥嗎?她好像聽見了他的聲音,可是她不確定;而且,她好累、好累,不想醒過來。

  「艷兒,我知道你只是累,想休息,你可以等藥喝完再休息,我會陪著你;你睜開眼,難道你不想首看我嗎?」他不斷說話誘哄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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