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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舒彤 "不,那是因為你的恐懼讓你延誤了病情。"她就事論事的說。"拖得越久承受的痛苦越大,簡單的說,早去晚去都是要去,早死早超生。" "不──"汪俏君趴在桌上發出哀號。"牙醫耶!是牙醫耶!除了婦產科醫生之外,我最恨的就是牙醫了!我不要──" "少孩子氣了!" "什麼孩子氣?"她抬頭瞪大眼。"在一間冷冰冰的診所裡,讓全部的人瞪著你張開嘴巴,還要同時忍受處理蛀牙的椎心之痛,那是多麼恐怖的事情,你知道嗎?" 蘇文伶像是覺得很訝異似的望著她。 "你也會在乎形像嗎?" "那不是形像的問題。"汪俏君皺眉。"是一種感覺,詭異恐怖的感覺。" "不如我介紹一家診所給你?"她拿起桌上的紙和筆,寫下電話和住址。"這家診所不錯,不過生意很好,你記得先打電話去預約。" 汪俏君瞪著上頭的地址,總覺得看來有些眼熟。 "這個住址......"她皺眉。"好像在哪兒看過耶?"良久,她終於想起來。"啊!是我最近搬家的新家住址嘛,是同一棟大樓。" "那不是正好?" 汪俏君將紙收進口袋裡。 "我考慮看看......" "別考慮了!"蘇文伶站起身子,拍拍她的肩。"如果你還想吃東西的話,最好趁早治療,我先走了。" ※ ※ ※ 痛!真的很痛! 牙痛不是病,痛起來要人命。這句話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值得頒個獎給他,形容得太貼切了! 現在,汪俏君就有這種要命的感覺。 自從悲劇發生以來,已經過了三天。 這三天裡,她吃不下,睡不好,就是那該死的牙痛在作祟。 蘇文伶抄給她的電話,她也不知看了幾次,又放回去了幾次,一直在內心中與看牙醫的恐懼天人交戰,最後終究不敵劇痛的威力,俯首投降。 搬家的前一天,她打電話聯絡完搬家公司之後,順便撥了牙醫診所電話掛號,溫柔親切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了過來。 "喂,幸福牙醫診所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我替您服務的嗎?" "我要掛號。"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 "好的,請告訴我您的姓名和電話資料。" 汪俏君將資料留下,然後便聽見一長串敲打鍵盤的聲音。 等了幾分鐘之後,對方告訴她,她掛號的時間是在晚上九點鐘,必須提早半個小時到以便寫資料。 當她掛下電話時,心中之哀戚悲痛簡直無法形容。被綁上祭壇的豬,心情也不過如此而已吧? "媽咪?"樂樂睜著雙眼看她,好奇的問:"你怎麼了?" "沒事。"她摀住頰,另一波疼痛又湧了上來。"我牙齒痛。" "那就應該去給牙醫叔叔看啊!"她的語氣活像個小媽媽。"痛多久了?" 汪俏君伸出四隻手指頭。 "四天?"樂樂小小的身子往前傾,"張嘴。" "啊──" 她聽話的張開嘴巴,讓她好好的打量一番。 "你蛀牙了。" 童稚的聲音十分遺憾的宣佈。 "我知道。"汪俏君欲哭無淚的望著她。"知道,嗚嗚嗚......" "乖......"小小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背。"要給牙醫叔叔看牙牙,這樣才不會再痛痛喔。" "我知道。"她用更哀戚的口氣回答,"我道......" ※ ※ ※ 這是一個標榜綠意、安靜,各項設備齊全的社區大樓。由於坐落於住宅區,因此雖然地處喧囂的都市之中,卻有著難得的安寧。 幸福牙醫診所便位在大樓的樓下。 溫馨、柔和的裝潢是它的特點。 不同於傳統牙醫診所的冰冷及診療室完全開放,讓病人毫無隱私可言,幸福牙醫診所強調的是溫暖、貼心的就診環境。 除了暖色調的設計及悠揚的古典音樂幫助病患放鬆心情之外,與候診區分開,完全獨立的診療室也給了病患絕對的隱私。 你再也不用在一堆候診病人前努力張大你的嘴,做出挑戰嘴巴能張度的高難度動作。更不用在冰冷恐怖的診所中坐立難安,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將面對何種酷刑。 最重要的是,它還有一樣秘密武器,鎮店之寶:梁康硯,梁大帥哥是也。 任何一個看過梁康硯的女人,很少有不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的。 完美的五官、結實修長的身材,再加上溫文儒雅、風度翩翩,即使是寬大的白袍及鼻樑上那副土到最高點的眼鏡,也掩不去他迷人的丰采。 他簡直活脫脫就是白馬王子的化身。 一開始診所開張時,顧客定位就是針對女性病患,所有的貼心設計也全是為了吸引年輕女性上門而做的。 照理說,以幸福牙醫診所的各項配備設計,再搭配上幾近絕種的帥哥醫生,應該算得上是無敵組合,診所的生意應當是蒸蒸日上。 不過,事實往往不如想像美好。 當初,張國棟處心積慮邀請梁康硯一同開業,一方面當然是因為他的醫術精湛,但不可諱言,有一部份的原因也是看準了他對女性的魅力,冀望以此提升女性病患來就診的人數。 畢竟,梁康硯可是女人夢想中的男人。 想當初他們一塊念醫學院時,其他人都為了一大堆的考試抱著書猛啃,啃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連當天幾號、星期幾都搞不清楚,每天只吃泡麵配白開水過三餐,被評為死唸書的書獃子時,惟有梁大帥哥一枝獨秀,後頭跟著一大堆的愛慕者,最耗時間的功課是忙著拒絕一堆瘋狂迷戀他的女人。 真是奢侈啊! 對他們這些凡夫俗子來說,梁康硯一天累積的愛慕者數量,遠遠的超過他們一輩子所能得到的。 而且,其中不乏許多人暗中愛慕許久的女神,卻苦於不得其門而入,沒想到,梁大帥哥連微笑也不用,馬上便將女神們一網打盡,怎不叫人捶胸頓足。 最最不可原諒的是,被女孩們瘋狂崇拜的梁康硯,對任何攻勢全無動於衷。不管是以身相許,眼淚相逼,他完全不為所動。眼看著女神們個個心碎欲死,又怎不教人咬牙切齒呢? 也因此,當梁康硯因為那些瘋狂迷戀他的女人整日纏著他,而無法準備考試頭痛萬分時,其他人全樂在一旁看好戲。 張國棟原本也是其中的一個。 不要以為只有女人小心眼,這世上只要是人就很難避免嫉妒這種卑劣的情緒,他當然也不例外。 只不過,他比其他人多一些機會和梁康硯接觸,因為他們不僅僅是室友,還很巧的不管做什麼都會被分到同一組。 雖然直到現在,他還是覺得把被女人愛慕視為人生最大的困擾,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也很欠扁;也還是無法瞭解梁康硯口中所謂的無奈,但是卻已經練就一身麻木不仁的功力。 畢竟,身邊有著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人類,時時打擊你的自尊已經夠糟了,你又何必再去嫉妒或是羨慕,自己打擊自己呢? 也因此,這數年來,他不僅已經能對梁康硯的致命吸引力視之平常,甚至進化到懂得利用這項魅力。 不過......抬頭看向外頭一堆跑來跑去的小鬼,張國棟歎了一口氣,他失算了,完全的失算。 的確,他們的生意很好,甚至於已經到了必須預約掛號,否則沒有辦法當天看診的地步。 但是,在這麼多的病患之中,女性病患的比例卻是極少的。 他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想透其中的道理。 有一件事他沒有考慮進去── 試想,有哪一個女孩子會願意在像梁康硯這樣一個無敵大帥哥面前,展現她那一口爛牙,在帥哥醫生說:"嘴再張大一點"時,讓自己美麗的臉孔嚴重的扭曲? 結果,反而是兒童病患居多──許多年輕媽媽,或是年輕女孩子,帶著自己的孩子或是別家的小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帶孩子看牙齒──讓他每天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討厭小孩。 小孩當然也討厭他。 太多父母喜歡把牙醫妖魔化,以達到恐嚇孩子刷牙或不吃甜食的目的,以至於每個小孩一聽到要看牙醫就像見了鬼一樣,有時非得要兩個大人把他從外頭"扛"進來,才肯就範。 每一次的看診就像在打仗,累得半死。 而且,那些個孩子排不到由梁康硯診療的女子們,在他面前往往一改帥哥前柔弱無助、嬌羞不堪的模樣,搖身一變成了恐怖的母夜叉。 每回他向梁康硯抱怨時,大帥哥往往只是淺笑相對,讓他懷疑他早就知道內情,說不定還很高興受到蹂躪的人是他,而非自己。 事實上,張國棟沒有猜錯。 對梁康硯來說,他寧願面對母夜叉,也不想面對一個做作的女子。他對那些故做柔弱、嬌羞的把戲早就已經感到厭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