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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沈亞    


  「怎麼了嘛?」狼歌渾然不覺地盯著靖武那張蒼白的臉,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做錯了。「有什麼不對?」

  「沒什麼不對,只是你沒有同情心。」靖歡聳聳肩,臉上有無奈的笑意。「呵呵,也不算太糟,只是你特別嚴重。」

  「同情心?」狼歌傻傻地重複,好似聽不懂這句話。

  是了,狼歌沒有同情心。她不懂別人的痛苦,對任何生命都沒有感覺,她只憑著自己的意念而行,想殺便殺了,殺錯了也無妨。所以狼歌是無邪的,她根本不懂什麼叫「罪惡」。

  一滴淚水驀地燙疼了狼歌受傷的手,這次輪到她錯愕了!

  她傻傻地看著低著頭的靖武,心裡像是被大石頭狠狠撞了一下。

  「狼歌!」看到狼歌耶錯愕的表情,狼夜頓時跳起來,扔下身邊的咸陽,很快扯住狼歌的手臂嘟嚷:「我們回去。」

  「等等……」狼歌愣愣地碰碰還濕在布上的水滴。她知道那叫眼淚,從很多人的臉上見過,只是沒想到會在靖武臉上看到。

  「你哭了?為什麼?」

  「狼歌!我們回去了!」向來冷靜的狼夜竟然慌張起來,他努力想擋在靖武與狼歌之間,卻被狼歌一把推開。

  狼歌仰著頭,仔細看著靖武臉上那兩滴眼淚,蹙著眉伸手接了下來。盯著那淚水許久,她終於仰起臉,很認真地問:

  「你是為了我哭嗎?靖武哥哥,為什麼?」

  第六章

  為什麼流淚?

  他也想知道答案,想知道自己那無與倫比的心痛感覺到底從何而來?

  看著狼歌那張小小、蜜色的臉蛋,看著那雙全然天真無邪的眸子,他說不出話來。

  狼歌並不瞭解自己的殘忍,也不瞭解自己的無情。在雁歸夫人的教養之下,狼歌將這一切都視為理所當然。

  不聽話的就該死,不喜歡的可以隨意殺掉,反正世間的一切到頭來都要消失,消失在誰手上井沒有差別。狼歌就是受著這樣的教育長大的,對狼歌來說這並沒有不對。

  狼歌嗜殺,其實許多王公貴族又何嘗不是如此?比狼歌更殘忍、更無情的大有人在,為什麼他不覺得傷心,卻獨獨對狼歌特別?

  從小他就知道,父王特別鍾情於他,母妃早逝,但他周圍並不缺乏關愛;也許由於誰都看得出來父王特別喜愛他,宮裡盛傳著他就是父王心目中繼承大統的人選。年紀越大,傳言越接近真實。已經有好幾次,父王跟皇祖母暗示他該選妃了,但為什麼他總是拖拖拉拉不肯決定?是因為他知道他不能說出他真正想要的女子嗎?

  是因為他知道狼歌永遠都不會是父王與皇祖母心目想的太子妃嗎?

  父王暗地理愛戀著雁歸夫人,這早已是公開的秘密,為了能多接近雁歸夫人,父王讓他負負教導狼歌——這特別的安排,誰都知道是為了什麼。但皇祖母卻極度厭惡雁歸,更厭惡狼歌。數度,皇祖母為了雁歸與父王發生爭執,皇祖母更幾次聲色俱厲地告訴他,不准他再接近狼歌,否則即將到手的太子之位必定不保。

  他很想要太子之位嗎?

  不,如果可能,他寧可選擇就這麼過下去……永遠與狼歌在一起……但是那不可能,他內心裡知道,狼歌總有一天要離他而去。狼歌屬於柔然,而他屬於天朝。

  是的,他願意承認他愛戀著狼歌,如果承認能夠讓夢想成真。

  「你為什麼為了我哭?」狼歌很認真地看著他,希望得到答案。

  她不想讓靖武哭,靖武一直都是對她那麼那麼的好,她從來沒想過靖武也會流淚,也從沒看過靖武流淚。生氣的靖武、無奈的靖武都讓她喜愛,但靖武為什麼要哭呢?死了一頭鹿,真的讓他這麼傷心?

  「我不想你殺戮成性。」久久,他終於回答。搖搖頭,一抹苦笑。

  「但這只是一頭鹿。」狼歌將手上的戰利品提了提,態度堅決。

  「不是因為這頭鹿……而是因為你。」他的聲音沙啞,眼神無限傷感。「狼歌,你從來不覺得殺了一頭鹿有什麼不對,也許有一天殺了人你也不會覺得難過,但我不要你那樣,我不想你嗜殺成性,你明白嗎?」

  從狼歌的表情,他知道她並不明白。殺了壞人有什麼不對?殺了不聽話的人又有什麼不對?

  但這次狼歌並沒有反駁他,狼歌看了他許久,終於放下手上的戰利品,很認真地開口:

  「你不喜歡?」

  靖武點頭。

  而狼歌歎了口氣。

  「也許你會為了我而改變?」靖武低低地開口,輕輕佻起狼歌小小的臉,溫柔地凝視著她。「我希望我們永遠在一起。」

  跟靖武永遠在一起?狼歌迷惑地看著他。這很待別嗎?她一直以為他們本來就會永遠在一起。

  「可是我們為什麼要分開呢?」

  十五歲的狼歌,依然如此天真。許多女子在十五歲已經嫁作他人婦,至少也已經許配了人家,但狼歌不同、狼歌是柔然女子,沒有人會向她求親,而雁歸夫人似乎也沒有打算教導狼歌這方面的禮俗。雁歸啊雁歸,你到底想讓狼歌擁有什麼樣的未來呢?

  「有一天我會娶妻、會生子,到時候我們就要分開了,你明白嗎?我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我希望……」他深深吸一口氣,認真地凝視狼歌那雙天真的眸子。「我希望能娶你為妻。」

  「我不許你再見靖武!不許你再出去!我們立刻準備回柔然!」

  十五年來,狼歌從沒見過母親如此生氣憤怒,她呆愣在當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個簡單的問題會惹得母親如此生氣?

  「可是娘——」

  「沒有可是!」

  「可是……」狼歌的話還沒說完,雁歸夫人嚴峻的臉已經讓她住口,她惶恐地尋求薩多奴的幫助,而薩多奴卻只是無言地垂首立在一旁。

  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她也想跟靖武永遠在一起,為什麼他們不能水遠在一起?她將靖武說的話告訴娘,原以為她會很高興,因為她知道娘背地裡其實並不討厭靖武,甚至好幾次她淡淡的誇獎過靖武,而這對待人嚴厲的母親來說已經是多大的不同!

  但,為什麼?為什麼娘會這麼生氣?

  「薩多奴,通知柔然我們準備回去了,也將我的決定通知天朝的皇帝,準備好我們就走!」雁歸夫人氣惱地扔下這麼幾句,連看也不看女兒一眼,立刻轉身離開。

  雁歸走了,狼歌仍呆立在廳裡。她困惑無比的表情讓薩多奴歎息,他忍不住上前輕輕拍著狼歌的肩。

  「你沒有錯,夫人不是生你的氣。」

  「那娘是生誰的氣?靖武的嗎?我也想跟靖武永遠在一起,為什麼我們不能永遠在一起?為什麼娘會突然決定回柔然?」狼歌難受地低下眼睛,不安地揉著前額那火燒似的痛楚。「我不想回柔然……我想留在這裡……」

  「傻孩子,你本來就是柔然的公主,柔然才是你的故鄉。」薩多奴警覺到狼歌的動作,連忙扯開話題門:「咱們已經離開柔然十多年了,也該是回去的時候。」

  「薩多奴,你告訴我夫妻是什麼?」狼歌抬起臉,蹙著眉問:「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水遠在一起就叫夫妻嗎?」

  他答不出來,這簡單得幾乎令人發笑的問題對狼歌來說卻是多艱深、多難以理解的問題!

  雁歸夫人從來不對狼歌說起男女之事,更不提任何與「情」字有關的話語,而這懷月宮又是如此的沉靜。可憐的狼歌,到現在都還是懵懂無知……而雁歸也打算讓她這一生都如此懵懂無知。

  「公主……」

  「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都不說?父王跟娘不是夫妻嗎?那到底有什麼特別的?靖武說要娶我為妻,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為什麼娘會為了這樣而發怒?」狼歌生起氣來!他們到底在隱瞞她什麼?難道「夫妻」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薩多奴知道狼歌不會放棄,與其讓她想盡辦法瞭解,不如自己先給她答案——而他只能給一個能安撫狼歌,又不至於激怒夫人的答案。

  「公主,你是柔然的公主,而七皇子是天朝的皇子,將來可能繼承大統的人選。你們不能成為夫妻。就算天朝的皇帝同意,夫人跟狼王也絕不會同意的。天朝殺了多少我們柔然的好漢,而你是柔然的掌上明珠,狼王怎可能讓你下嫁天朝的太子?」

  「婊是為了這個而生氣?」

  薩多奴連忙點頭。

  狼歌揉揉自己疼得很的前額,隱約中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但她的頭好疼!想到要離開天朝,永遠也不能再見靖武的面……她的臉色刷地慘白!

  「公主!」薩多奴讓她那突然慘白的臉色給嚇壞了!連忙上前扶住她,從衣袖裡掏出安寧散。「來,快吃下去!」

  「我為什麼老是頭疼?」狼歌抱著頭呻吟,懊惱地吃下藥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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