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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沈亞 只是她也不見得比他好過!她沮喪地踢著石頭,偷偷地瞄了烈風一眼,她向來對他又愛又怕,回去之後不知道他會怎麼對付她? 烈風從小到大都是個悶葫蘆,或者說是悶老虎,他不發怒則已,真讓他發起脾氣來,銅牆鐵壁也擋不住他。記憶中只看過他發兩次脾氣,而那些戰績到現在都還留在家裡——一扇被他空拳打穿的木門、一面被他打壞的牆壁,光是想到那些就令她不禁毛骨悚然。 現在他什麼都不說,臉上沒有表情,可是看起來很嚇人。但是烈風不笑的時候都很嚇人,而他通常很少笑,連看最好笑的喜劇片他都不會笑。有時候她不得不懷疑他可能是根本不會笑的那種人! 她在心裡長歎一聲,看來是以劫難逃了,天知道老頭子這個時間怎麼會不在?她寧可被他追著打也不要和烈風在一起受這種酷刑! 可是走到十字路口時,他突然停下來了,看也不看她,冷冷的說:「你自己回去吧!」 她愣了一下,有這麼好的事?「那你呢?」 「我還有事。」 烈欣咬咬牙咕噥:「說不定老爸現在正在家裡……」 「他出去了。」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突然回來?」 烈風看了她一眼。「他去看烈火,不會那麼快回來,就算真的回來也沒空理你。」 她也是一愣,「他去看烈火?去哪裡看?」 「當然是醫院!」他有些不耐煩地回答。 烈欣注視著他,「你也要去?」 他沒回答,只朝她揮揮手。「快回去,我會打電話回去查你,再溜出去讓我知道了,等我回來你就等死吧!」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邁開大步往前走去。 烈欣仇怒地瞪著他的背影——連他也去看她了! 他們難道都忘了當年的烈火是如何決絕的背叛了他們嗎? 她氣得咬牙,淚水竟下爭氣地湧上眼眶。 讓他們全部去死好了! 「去死!去死!通通去死好了!」她忿怒地大吼,根本不理會路人的眼光。 連最親密的人都可以不在乎了,還在乎什麼? 她閉著眼睛,疼痛使她快失去知覺了,每一絲神經都似烈火燃燒一樣,她強忍著不痛呼出聲,卻懷疑她到底還能夠忍多久! 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也分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進來出去,反正對她來說都沒有什麼差別。她的母親仍然沒有來,她沒有一次睜開眼睛,因為知道她並沒有出現。 那個允諾要成為她的影子的男人也沒有出現,幾天過去她幾乎要習慣及期待他的出現了。今天他卻沒有來,那些悵然若失的心情讓她忿怒了好一陣子! 不是答應過自己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的嗎?為什麼又會傻得去上當? 「烈火?」程軒輕輕喊她:「烈火?我知道你醒著,睜開眼睛讓我看看你。」 她封閉而倔強地閉著眼,對於外來的一切不聞不問。 「她今天一整天都是這個樣子,不和任何人說話,也不睜開眼睛。」阿綠憂慮的聲音傳來:「我叫她好幾次了,她就是不理我!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程軒坐在她的床邊,溫柔地撫著她的發。「烈火?我是程伯伯啊!有什麼不開心的,說給程伯伯聽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溫和、很慈祥,就像過去一樣,一直是疼愛她的長者。但她也知道他深愛盧嫚,若她不是盧嫚的女兒,若她仍是當年那個街頭小霸王,他不會對她好—— 她悲哀而倔強地閉著眼,疲憊得根本不想再去面對或臆測什麼。 程軒蹙起眉。「怎麼突然這樣?」他問了特別護士一些問題之後,動手替她檢查。 她知道他在檢查,可是——可是他在檢查哪裡?為什麼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烈火奇異地睜開了眼睛。 「烈火!」阿綠欣喜地:「你終於肯理我們了!」 「為什麼我的腿沒有感覺?」她沙啞地間,目光奇異地看著程軒,「你在檢查我的腿嗎?為什麼會沒有感覺?為什麼不會痛?」 他愕然地定住,雙手不由自主地加重。「因為……因為你腦震盪,有些神經恢復得比較慢!」 她注視著他,「你說謊!」 「列火——」 「扶我起來!」 「烈火,你還不可以動,你的脊椎剛動過手術——」 「扶我起來!」她嘶喊,沒上石膏的那隻手硬撐著床掙扎。 阿綠急得哭了起來:「不要動!求求你,萬一再弄傷了,永遠治不好怎麼辦?」 「我殘廢了?」她沙啞而悲慟地問:「我殘廢了是不是?」 「不是的!」程軒連忙安慰她,不自由主地望向自己雙手所按的地方,血絲竟一絲一絲地浮上砂布!「不是的!」他掙扎著鎮定強笑。「你只是因為脊椎動過大手術,下半身暫時麻痺了,這是必然的,過一陣子就會好的!」 「你說謊!」她終於放棄掙扎躺回床上,雙眼空洞地望向天花板,「你們早就知道了,我媽也知道了,因為這樣她才不來看我的對不對?因為我殘廢了,再也不能上舞台了對不對?」 「列火——」 「走開!」她突然爆發地嘶吼,死命掙扎直來。「出去!統統出去!滾啊!」 「烈火!」程軒和阿綠連忙制止她:「不要這樣!你會弄傷你自己的!烈火!」 「滾啊!出去!」她悲憤地狂吼著,聲音像是動物垂死時的哀嚎,力氣不知從哪兒生出來的,大得嚇人:「走開!走開!」 「快準備鎮定劑!」 「不要!你們走!都走!」 「住口!」 「盧嫚!」阿綠如獲救星一般地大叫:「快來!烈火她「我都聽到了。」她鎮定地走到床前,看著烈火滿臉悲憤的淚和虛弱的喘息,心一陣一陣地揪緊,卻又強忍著安慰她的衝動。「你這是幹什麼?耍什麼脾氣?受了傷就可以胡作非為了嗎?」 「盧慢!你——」程軒不贊同地開口想陰止她。 她卻堅定地注視著女兒,「你給我聽好,你是很可能會變成殘廢,但是你是我女兒!」她頓了一下,橫了心一咬牙——「如果你真的承認自己這輩子就這麼廢了,再也站不起來,那你就不配當我的女兒!」 「盧嫚!你太殘忍了!」程軒大吼:「你怎麼可以對她說這種話!」 她沒有回答,狠心地轉身,在臨出去前丟下一句:「如果站不起來,這輩子也別來見我了!我是不會再來的!」 「盧嫚!」 烈火躺在那裡,淚水停了,也了無生機了.根本不再看任何人—— 「列火……」 她搖搖頭,覺得全身的氣力都被抽光似的,什麼也不想說、不想做了。 程軒忍無可忍地起身追了出去,阿綠忍著淚來到床邊。「烈火……」 「綠姨,我真的好累了,請你出去好嗎?」她呆呆地說著,話裡沒有半點生氣。 「烈火……」她還想再說什麼,但她已把眼睛閉上,將自己封閉到更深的黑暗之中—— 阿綠哭著站起來,走到病房門口將門帶上——她真的好累好累……多希望可以永遠不要睜開眼睛…… 「盧嫚!」他大叫著,在醫院的長廊盡頭追上她。「你太殘忍了!我沒有見過比你更殘忍的母親!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是你的孩子!你的親骨肉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 她背對著他,僵硬地開口;「你說完了沒有?」 「沒有!」程軒忿怒而悲痛的握住她的肩將她扳過來面對她的眼。 她沒有哭,沒有流淚,眼底只有一大片淡漠! 「天哪!我真不敢相信!」他搖搖頭,不可思議地:「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做了什麼?你連她生存的最後一點希望也剝奪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謀殺?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親手謀殺了自己的女兒?」 她緊抿著唇,連句話都不說,連看也不看他。 「你說話啊!為什麼不說話?」 「沒什麼好說的。」 程軒心痛地低語;「你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的?你怎麼會這麼冷血?怎麼會?」 「說完了可以放開我了吧!」她拿開他的手,轉身繼續走。 這次他沒有攔她,因為不知道攔住她之後又能如何? 他痛楚地垂下頭,不敢相信這一切——怎麼自己會愛上這樣一個女人? 怎麼到了這種情況,他居然還無可自拔? 天哪! 「卓爾也在台灣?」他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問的問題真好笑,我以為你就是因為他在台灣所以才回來的。」小海坐在他的窗台上,閒話家常似的。「他是你的死對頭,又是頭號通緝要犯,我還以為你們轉移戰場了!」 薩非蹙著眉想了一想,喃喃自語地:「原來那事情真的是他幹的!」 「烈火演唱會?很標準的卓爾作風。」小微微一笑。「那個女孩子現在正在你的保護之下不是吧?我和海兒都亂崇拜她的,我們可不可以去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