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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沈亞    


  仇普很自責,認為自己沒盡到保護母親的責任,她開始消極的抵抗,麻木自己……卻賠上自己的一生!

  天啊!他一直沉溺在自己的苦痛之中,他一直沒盡到煮任,否則今天仇普不會……他真該死!

  仇平惡狠狠的咀咒著自己,咀咒他的父親,更詛咒那個導致今天一切的女人!

  想起莊玉虹冷冷的笑臉,他簡直無法忍受,她那種故作惋惜的姿態令人作嘔!仇普今天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她必須負起大部分的責任。

  她必須付出代價,她會的!他咬牙切齒的想著。

  艷紅色、誇張的招牌亮晃晃的映入眼簾,他將車子停好後,立刻朝那家舞廳走去,這是過去幾個月來仇普最流連的地方:地下舞廳。

  一個龍蛇雜處、夜夜狂歡的犯罪天堂——也是毒品交易的最佳場所!

  坐在門口獐頭鼠目的男人斜睨著他,面無表情的開口:「三百塊。」

  「李俊彥在不在裡面?」

  男人帶著警戒的眼神沉默地打量著他。

  仇平不耐煩的掏出一張干元大鈔,在他的跟前晃了晃。

  男人咧開一嘴黃牙,迫不及待的伸出手。

  「在不在?」他抽回鈔票。

  男人貪婪地點點頭。

  仇平厭惡的丟下鈔票往裡面走去。

  ¢¢¢¢¢¢

  仇普咬緊牙強忍著一波波朝她襲來的痛苦,那種冷熱交迫,打自骨子裡透出來的酷寒和高熱只不過是發作的前兆!緊隨而來劇烈的飢渴感才是最令人無法忍受的醋刑!

  唐皓冷冷的瞄了她一眼,不發一語的自後座拉出一條毯子扔給她。

  「你——綁架——我——也沒用,沒人——沒人會付——贖——贖金的——」她用毯子包緊自己,努力自牙關中迸出話來。

  「我猜也是,仇家的三小姐已經不值錢了!」他冷冷的開口。

  那種椎心刺骨的事實令仇普微微一縮,然後她勉強挺起身子開口:

  「那——那你捉我——幹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仇普很想再開口問個清楚,可是無能為力,只瑟縮在車座上拚命發抖,拚命扭絞著自己的雙手。

  唐皓視若無睹的開著車,彷彿對一切都完全漠不關心,直到仇普終於發出破碎的嗚咽。

  「給——給我藥——」 

  他的雙手緊緊的握住方向盤,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她的哀求。

  「求——求求你——給我藥——我——好難——好難受——」她喘息不已的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乞憐的望著他,彷彿一隻受了傷的小動物。

  斷斷續續的嗚咽與懇求把唐皓的心一次又一次的揪緊,他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這是必然的現象。然後自上衣口袋掏出一個小鐵盒交給她。

  仇普欣喜若狂的接過鐵盒,接著挫敗地哭喊:

  「我不是小孩子!我不要糖果!給我藥……只要一顆——不!半顆——半顆就好,求——求求你——」

  他使盡全力保持自己沒有表情的面孔。

  「含砷的薄荷糖,可以使你好過一點。」

  仇普立刻將鐵盒打開,打算扔一把進嘴裡。 

  「一顆。」嚴肅的表情,如石雕般的面孔使仇普顫抖著將其他的糖小心翼翼放回鐵盒。

  唐皓收回鐵盒,搖下車窗,看也不看的拋了出去。

  「不!」她悲慘地驚呼,撲上他那邊的車窗。

  他將她按回座位上:「你以後不會需要它了。」

  她啜泣出聲,充滿仇恨的看著他:「你為什麼要——這樣——這樣對我。」

  一片沉默。

  「你他媽的下流!你混帳——你——」

  凌厲的眼神掃過她:「我警告你,我給你維持你自己尊嚴的機會,你自愛一點,否則是自取其辱。」

  仇普訝然的閉上嘴,轉頭望向窗外,發著抖的身體,不斷爆發出強烈的敵意襲向唐皓。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車子裡漫延著,但誰也無意去打破。

  仇普昏昏沉沉的望著車窗外飛逝的景物,她已無心去辯認自己身在何處。雨滴沿著車頂流到車窗上化為一條一條的水流,映著車外偶爾閃過的燈光,竟也泛著耀目的銀光。

  藥效起了作用,她模模糊糊的知道有人替她拉毯子,溫暖的感覺流遍全身。有一隻手,像母親溫柔的手輕輕的探視她的前額。

  她歎口氣,偎進毯子裡。

  很久以來不曾有過這種感覺了,她帶著一絲淒涼的微笑沉入夢鄉。

  唐皓知道她累了,沉睡的臉像個嬰兒般無邪,明顯憔悴的雙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呼吸仍略顯急促,即使如此,她依然令人忍不住憐愛!

  他小心的替她蓋好毯子,輕柔的探視過她的額頭後,痛楚的長歎一口氣。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是為了仇凡?他厭惡地撇撇頭,對自己自欺欺人的想法感到可笑和厭惡。

  為了過去?或許吧!他該死的總躲不掉仇家的魅力!

  緊握方向盤的手泛著青白,他雙眼專注著前方的道路,不自覺的鎖緊眉頭。

  他的作法對嗎?這一個賭注會不會到頭來更令他不能自拔?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原以為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的情況了,可是事實上他很清楚——更糟的其實還在後面。

  而現在他掌握的究竟是過去!

  或是——未來?

  ¢¢¢¢¢¢

  舞廳裡燈光黯淡,舞池中擠滿了互相擁抱的男女,正跳著一支慢舞曲。裡面的空氣和能見度都極差,仇憑不耐的推開一對又一對的男女,在舞廳中極目四望。

  「幹什麼啦!擠什麼擠!」

  陶醉在舞池中的舞者不悅的發出抱怨。

  仇平連抱歉都懶得開口,逕自往前走。

  「你啞巴啊?不會說話是不是?」一個小個子的男人衝著他開罵:「什麼東西!你以為這裡的人全是好惹的?」

  仇平朝那個男人冷冷的看了一眼,立刻認出了他,他毫不猶豫的提起他的預子:「李俊彥在哪裡?」

  小三一見到他,臉色一變急忙往後縮:「我不知道啦!他沒來——」

  「快說!要不然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舞池中幾對情侶聽到吵鬧聲紛紛停下來看熱鬧。

  「不要這樣啦!有話——」

  「帶我去找他!」

  小三被仇平滿面的怒氣震懾住,仇平不管在身高或體重上都比他好上一大截,他乖乖的閉上嘴,帶他走向舞池邊的休息台。

  角落一根柱子旁坐著二男三女,正目無旁人的高聲談笑著,女孩全都濃妝艷抹,穿著怪異的衣服,而男人醉態畢露,手也不安份的在女孩身上遊走。

  「俊彥——」小三怯怯的開口。

  「來!來!來!一起喝酒!」一個長相和身材都很不錯的男人笑著開口,但一見到小三身後的仇平就立刻閉上嘴,警戒地打量著他。

  仇平一手推開小三,大步走到李俊彥的面前:「仇普在哪裡?」

  「笑話!你丟了人來找我做什麼?我又不是她的保姆!」

  「少跟我耍嘴皮子,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仇平臉色氣忿的捉住李俊彥:「快把她還給我,要是仇普有什麼萬一,我也不會讓你好死!」

  李俊彥面色不善的一手揮開仇平:「你不要搞錯!仇普和我只不過是普通朋友,你跑來跟我耍威風?你可要弄清楚,這裡可是我的地盤——」

  不等他說完,仇平已一拳打在他的臉上,李俊彥整個人冷不防的往後重重跌在桌上!

  頓時場面變得一片混亂、尖聲、毆鬥聲充斥在小小的舞廳內。

  仇平火氣一上來,連眼睛都紅得要冒了火似的,所有積壓在心中的怒氣、忿怒頓時化為一股嗜血的衝動,只要見人上來就是一頓痛打,連他自己都陷入瘋狂中!

  「殺人哪!殺人了!」

  「快叫警察!快叫人來啊,要出人命了!」

  「給他死啦!」

  然後就是一片黑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場面到底是如何結束的,只知道全身一陣痛楚,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醒來時只覺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似乎到了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似的痛楚不堪,他忍不住發出一陣呻吟。

  「醒啦!」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自耳畔。

  他努力想分辨自己身在何處,發覺連動一下都無比的辛苦。

  「很勇猛嘛!一個人打全舞廳的人,比超人還偉大!」

  那清脆的聲音嘲諷著說。

  他用力甩甩頭,眼前一條紅衣身影終於逐漸清晰。

  她倚在牆邊,唇角帶著一抹諷刺的微笑,臉上塗著艷麗的色彩,整個人彷彿一團火一樣。在寒風中醒目得就像一隻火雞,而她眼光中的警戒和銳利卻更像一隻刁鷹!

  他冷不防被她給震懾住了。這個女孩身上有某種看不見的東西擊中了他!

  或許是她濃厚脂粉下驚人清麗的五官,也許是她眼神中出奇的銀亮,總之他竟愣了那麼一下!

  女孩眼中嘲諷的意味更甚!她冷冷地笑了一下。

  「我該為我卑下的身份道歉嗎?」

  仇平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一面吃力地站了起來。「你在說什麼?」

  女孩厭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他不值得她再度開口,一扭頭,轉身走出陰暗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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