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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沈亞 「為什麼不在泰生面前揭發她?」 「因為她威脅如果我向泰生說一個字,她就把泰生救『拓偉』的事說出去,讓所有的人都知道荊泰生不可信任,你們年底有董事會,所以我——」 方群智理解的點點頭,然後突然覺得好笑。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韓拓愕然:「你瘋了?」 「不。」他笑著搖頭:「你們之間實在好笑,這麼簡單的事情卻弄得如此糾纏不清,到頭來變成這個樣子。」 「這也好笑?」他苦澀的瞪他,但彷彿是種傳染病似的,他和方群智竟像對多年老友似地一樣相視而笑! 好一會兒,群智停了下來,誠懇又認真的看著韓拓:「你愛她嗎?」 他毫不猶豫的點頭:「愛!」 群智喝口酒,深吸口氣:「我會成全你們。」 那抹深刻的傷痛並沒逃過韓拓的眼裡,他嚴肅的搖搖頭:「我無法給她幸福,何安琪已經纏得我脫不了身了,更何況我也不希望你忍痛割愛。」 「何安琪的事我會解決——」他黯然的垂下雙眸:「泰生愛的是你,就算她嫁給我又怎麼樣?她只會痛苦一輩子,我的愛真經不起考驗——」 是這樣嗎?一份經不起考驗的愛情竟可以維持了十多年嗎? 他們或許沒有海誓山盟,卻也是刻骨銘心! 「你專心照顧泰生吧!我會處理一切的。」他丟下這麼一句話,在韓拓來不及說話之前便已離座而去。 如果換了自己呢? 韓拓捫心自問,他的選擇必是堅持到底的,對於感情,他沒有任何可以轉圜的餘地,他是個對感情錙銖必較的人。 而方群智——對他來說泰生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吧? 為他,韓拓衷心感激! ※ ※ ※ 最令他們擔心的不是她的身,而是她的絕望,和她眼底那一抹認命的光芒。 即使是忽略了她二十年的荊遠達也知道自己的女兒不對勁,她那種了無生機的的神情蕭瑟得令他心驚,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華香梅每天都到醫院去照顧泰生,而荊遠達也是,倒是韓奇風,他總偷偷摸摸的來,偷偷摸摸的走,看起來不像來探病,倒像是來作賊似的。 泰生的改變讓他們憂心,而她卻是不說什麼,反而笑他們太過多慮,只是那樣的笑容勉強得叫人心疼。 這樣的轉變只是一天之內,沒有人能理解為什麼,只是隱約的知道必是和韓拓有關,但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爸,你回去吧!待會兒群美就會來了,何況我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病,不要緊的。」 荊遠達憂心的望著她:「你是不是不喜歡爸爸老是纏著你?讓你心煩?如果是那樣——」 「爸!」泰生大膽地牽著父親的手:「怎麼會呢?您來陪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只是這樣您太累了,對身體不好。」 「泰生——」荊遠達紅了眼,聲音也哽咽了:「爸爸——爸爸對不起你,這些年——我真是不配當你的父親!」 「爸!」 荊遠達搖搖頭,示意她讓他說下去:「你媽死後,我一直沒注意到你,反而在心裡怪你和你媽不像,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可是我太怎麼了,總是在替自己找理由,這二十年來一直是你在照顧我,我這個做父親的一直在依賴你,泰生,爸不是不愛你,只——晚真的不是一個好父親——」 泰生聽著多年來父親對她說過最多的話,這一直是她殷切盼望的一天,父親終於「看」到她了! 「爸!」她哽咽的摟著眼眶微潤的父親:「不要再說了,我知道您心裡有我就夠了!我已經很滿足了!」 心結終於解開了一個,父女二人彷彿久別重逢,他們盡情的流淚,將多年來內心的傷痛一傾而空。 未來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雖然他們父女已重修舊好,但這不是童話故事,他們不可能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傷口的濃已經化出來了,可是要完全原復,那仍是一條漫漫長路。 泰生走過了過去二十年的困境,可是未來的二十年呢?她一生的幸福又在哪裡? 對於韓拓,她是寒了心了,他們所給她的傷害,她要討回來,她要徹底的討回來! 她做得到嗎?或者該說她到底有沒有那個勇氣去做?在絕望中她不斷的思索著:該用哪一把利刃插進韓拓的心裡?或是讓自己化為泡沫消失在這世界上——他的生命裡。 她不知道,對她來說這是個令她無論如何選擇都會痛徹心肺的決定! 第八章 我完全的迷惑了,黎明就要到來,而我仍遲遲沒有動手,巫婆的計策失敗了,而我也失敗了。 那尾人魚在深海中悲涼的呼喚著她近千百年來不斷輪迴的淒涼命運,為什麼就不能一次不同呢? 我想是因為愛吧! 當東方的曙光升起,我也將消失在他的生命裡,這一次我仍是尾人魚,化為水泡已是不變的命運! 荊泰生 ※ ※ ※ 何安琪迷惘的望著方群智。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把她找出來,更不明白的是他為何苦著臉,在酒吧上酒一杯接著一杯的喝,卻是不發一語。 即使如此,她仍非常高興有機會與他獨處,就算他從頭到尾不發一語,她也心滿意足了,畢竟他終於注意到她了,不是嗎? 「安琪,我有件事想拜託你。」他低語,因喝酒而略帶沙啞的聲音對安琪來說有如魔咒。 「你說。」 方群智深吸一口氣,眼中赫然閃出凶光:「我想——報復荊泰生和韓拓!他們欺騙了我,我不能就樣放過他們!」 何安琪頓時啞口無言。 什麼時候開始方群智變成一個這樣的男人?他的寬大、理智和善良呢? 何安琪心生警惕,她懷疑地打量群智,同時小心翼翼的開口:「泰生已經是你的未婚妻了,你為什麼——」 「朱婚妻?哈!」他嗤之以鼻:「未婚妻又如何?結了婚都可以戴綠帽子更何況只是訂婚?她一直把我當傻瓜,我這麼多年來死心蹋地的對待她,她竟然還背著我愛上別的男人!」 她仍不死心:「可是他們沒怎麼樣啊!韓拓也和我訂婚了,只要我看牢他,他們不會有機會的。」 「啊!我忘了!」他自嘲:「韓拓是你的未婚夫,你怎麼可能幫我——」他說著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轉身欲走。 「群智。」她連忙喚道:「你先別走,我們——我們慢慢商量。」 方群智的眼中閃著信任的訊號:「你?你不會騙我吧?說不定我把計劃告訴你,你會出賣我,去向韓拓說。」 「不會的!我不會這樣的,你可以信任我。」她連忙拉住他。 他猶豫一下方重新坐了下來:「你千萬不能騙我——否則我就開除你!」 何安琪安撫地朝他微笑:「不會的,我絕不會像荊泰生那樣對你。」 群智黯然的盯著酒杯,彷彿心中正在天人交戰,半晌過後,他的眼神轉為憎恨,安琪欣喜的看著,終於相信自己多年來的犧牲有了代價。 ※ ※ ※ 華香梅走進韓奇風獨居的小公寓,裡面凌亂得慘不忍睹,她不禁皺了皺眉頭,她的丈夫雖然不是什麼酷愛清潔的人,可是他也從來都不是一個如此髒亂的人。 她的心裡頓時閃過千百個念頭,他生病了?喝醉了?或者是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了? 她頓時有些驚慌:「奇風?你在嗎?奇風?」她走進公寓的房間裡,打開門,只看到一大團棉被堆在床上——還會動! 難道他真的生病了? 她走向前輕輕拉著被子:「奇風?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躲在被子裡?」 棉被裡的韓奇風拉著棉被,執意不肯出去:「我得了天花,你別理我。」 「鬼話!」 從他鬱悶的聲音中,她知道了一項令她快樂的事實:她的丈夫正在生她的氣,而且吃醋,這種感覺許多年以來都不曾有過。 她覺得快樂,卻又同時覺得是又好氣又好笑! 嫁給他的時候,他是個貌不驚人卻又出奇幽默的醫生,她並不特別愛他,只是當時隻身來台的她身無分文,又無一技之長,結婚是她唯一的選擇。 所以當時韓奇風是她在不得已中最好的選擇,婚後她繼續上大學,而他也過著他懸壺濟世的生涯。 那樣平淡的生活過了好多年之後,她才知道,其實她的丈夫是個很害羞的男人,他表達感情的方式是惡作劇,像個小男孩一樣渴望引起別人的注意。 於是她開始扮演嚴肅而不苟言笑的律師妻子,在他太過火的時候擔任制止者的角色,沒想到這一扮便是四十年。 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的戀愛,只有多年來細細培養出不變的夫妻之愛。隊的溫柔體貼全藏在他那惡作劇的笑容底下,只有她才看得到他綿長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