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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沈亞 「我想——你可不可以讓我再回到舞台上?」 他先是處處眼,然後不可置信地抱起她轉了好幾圈!「天哪!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終於決定回來了!你確定你要再踏上舞台?」 她掙脫他的懷抱,勉強一笑:「是的,我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當然!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久天哪!寶兒!我就知道你會再回到我的身邊的!我真愛你!」他欣喜地上前想要擁抱她。 寶兒連忙向後退了一步:「那——謝謝你了,威諾先生。」 他皺了皺眉頭:「寶兒?你是怎麼一回事?你這樣好像我們是陌生人似的,你還沒完全恢復記憶還是你現在只對我們之間的事沒有了記憶?」 我們之間的事? 聽到這句話,她沒來由的有種想逃走的衝動。 他說得沒錯,現在的她的確只對他有著奇異的迷惑!記憶中空白的那一小部份時時刻刻佔據著她的每一寸思維。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她很想知道,卻又很害怕去觸及它! 寶兒緊咬著下唇,對自己莫名的膽怯感到慚愧! 她絕不能在現在打退堂鼓!不能在所有的人都對她懷著希望的時候拋下這一切! 這或許很難,但她一定要試一試,她不要再當愛哭鬼!不要再當只要一遇到事情就只會躲到群智後面的膽小鬼! 不管怎麼樣,她不能給他一個丟臉的妻子! 「漢克!」金莎莉憤怒的聲音傳了進來,她那如雲的褐髮隨即飄了進來,夾帶著火爆的氣息:「你不能這樣對我!」 「這件事已經決定」他面對莎莉,剛剛臉上的溫柔和善頓時消失無形:「你可以選擇後補或者第二女主角,但主角的位置已經決定是寶兒的」 「不!我已經苦練了三個月了!她憑什麼?她什麼都不會,我為什麼要把位置讓給她!」 「莎莉,你好像還弄不清楚狀況,我不是在『請求』你讓出位置,我是在『告訴』你我的決定。距離公演還有一個月,寶兒可以趕上我們的進度的。」 莎莉鐵青著一張臉,原本美艷的臉龐變猙獰:「休想!」 「莎莉!」 「威諾先生——」 「叫我漢克!」 寶兒勉強一笑:「漢克,我並不要是你把莎莉換掉,我只是希望有機會再上舞台而已,你隨便給我插個角色就行」 「寶兒——」 「多感人的說法!」莎莉銳聲打斷,她惡狠狠地來回打量著他們二個人:「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演戲!我不是白癡!你們之間的事全舞團的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就算我不說也沒人會接納你的!」 「莎莉!你在胡說些什麼?你希望現在就離開這裡」漢克冷著臉說話,眼光中無庸置疑的要挾果然使莎莉閉上嘴。 寶兒聽得一頭霧水,雖然她和漢克相識多年,但這並不成他選人的條件吧? 更何況她在『綠湖』已經很久了,自在學期間就一直在這裡客串演出,為什麼她從沒感到有什麼莎莉在漢克冷洌的目光下不甘地退縮,她殺人似的眼神射向寶兒,忍氣吞聲地開口:「我選擇後補,我想你可不會開心我擠掉她第二女主角的位置的!」 他滿意地點頭:「很好,你瑞可以去練習了,順便把你私人更衣室的東西收一收,以後那兒給寶兒用,反正那本來就是她的。」 莎莉憤恨不平地一甩頭,轉身奔出小辦公室。 寶兒有點擔心地望著她的背影:「我覺得這樣不太好,莎莉是個很好的舞者,舞團不是花了很多錢才把她請來的」 「那是因為我們以為已經失去你了,現在你既然回來我們就不需要她」 她訝然地盯著他看。 這是她從來不知道的一面,原來在舞團裡會發生這種事!她不知道,她一直以為這裡像個大家庭,可以容納每一個人的,現在她才明白那些嫉恨從何而來! 是她太天真了! 「我想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漢克縱容地微笑,輕撫著她的手,突然被那一圈金屬的冰冷給震醒:「這是——」 「我訂婚了,不久就要結婚,或許這會是我在『綠湖』最後一場表演。」 第十章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飛快! 荊泰生回台灣,他再也無法空出許多時間陪寶兒練習,事實上除了第一次寶兒做舞台排演他曾抽出時間去陪她之外,他幾乎不曾再到過寶兒的練習場。 他忙著訓練接班人,以頂替他將留下的空缺,宋西華當然是最好的人選,他除了忙交接之外,還抽了空回了一趟台灣,將寶兒的事告訴方世城,也好讓他在台灣準備婚禮的事,而自己則又趕回美國,籌備在美國的婚禮。 和寶兒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他接到一封來自華盛頓的信,信裡全是他和寶兒的照片,後來才想起來原來是那天和寶兒在遊樂場裡被人拍下的照片。 照片裡的寶兒笑得好單純,二人身上沾滿冰淇淋和泥土,一身狼狽,卻笑得好開心,好沒有負擔和壓力。 他一直想給寶兒看那些照片,卻一直沒有機會,他常常想起已經沒和寶兒再去吃過冰淇淋和玩過遊樂場了! 二個人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奇怪的是連話也越來越少,寶兒日漸消瘦,她總笑著說跳舞可以減肥,但他不明白跳舞難道也可以減少眼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寶兒不再偎在他的懷裡嚶嚶切切的哭泣,所有的快樂與悲傷都不再清楚的寫在她的臉上,她以往孩子似的天性如今隱遁無蹤,離公演的日子越近,她就越沉默。 他知道她所隨和面對的壓力有多大,寶兒所有的反應都可以歸疚在公演之上,但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懼和緊張! 他和寶兒之間亮起紅燈,亮得他心慌意亂莫名其妙! 打十通電話有九通寶兒不在,不是去了排演就是不知去向,就算她在,她也是消沉而且鬱鬱寡歡的。 他有種可怕的感覺,他心愛的女孩正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無情地加以扼殺!而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對手是個什麼東西! 方群智的不安到達頂點,再也管不了許多,他匆匆交待幾句話,便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從公司直奔寶兒的練舞場。 寶兒站在舞台上,隨著音樂的節拍,正確無誤地將排演過的舞步一步不差地踩了出來,幾乎是機械式的反應,絕對的完美而且沒有生命力。 儘管所有的動作都分毫無差,她卻有種荒謬的虛無感,彷彿正看著另一個與她無關的人似的,她出奇的清醒而且冷靜。 好像在夢裡一樣,所有的影像都無比的清晰,心裡還想著接下來的一切步驟,卻猛然發覺原來一切都是虛假而且不存在的。 這很沒道理,很可笑,但她卻無法將這種感覺抹去。 在她的背後,一雙冷洌肅殺的眼評估地打量她的每一個動作,她很想學會不去理會他,卻不能制止心裡越來越冷洌的感覺。 那是漢克的眼睛,自從她告訴他,她將要為人婦之後,他便一直是那種表情,那種恨之入骨的表情。 他待她是和善的,在教導她每一個動作的時候,他都是和善的!和過去他待她的嚴厲有著天壤之別,但他的和善和親切卻使她打心底害怕他! 她努力在二人之間拉開距離,卻不能避免每晚他將她留下來做特別訓練,她的進度落後別人太多,這是必需的,她很瞭解,但這並不表示她就不害怕、不排斥! 團裡的人全都以一種奇異的眼光看待她。 在每一個時候,他們全像避瘟疫一樣遠遠地避開她,即使不得已必須交談,他們也以一種極端厭惡不屑的口吻和她說話。 她不知道她到底做錯了什麼,過去的好夥伴好朋友,在短短一、二個月之間全都背棄了她,甚至沒有人願意當面指責她什麼。 她覺得自己像個被判了死刑,卻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罪的死刑犯! 將近一個月她就在舞團中,在那無名的超低氣壓中,戰戰兢兢的過日子,和被那無形的敵人折磨得不成人形,神經緊張! 她曾苦苦哀求舞團中一個和她私交甚篤女孩說句話,至少要告訴她一個可以成立的理由,那個女孩的臉只軟化了三秒鐘,然後立刻換上了冷硬的面孔,不發一語地走開。 這場沒有敵人,沒有理由的戰爭,她被打得落花流水,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群智每天憂心忡忡地打電話給她,想盡辦法要使她開心,甚至希望她多少掉點眼淚。 而她連流眼淚的力氣都沒有,連落淚的理由都找不到。 她好想撲到他的懷裡痛哭一場,將所有的委屈全交給他,由他來為她擔負這一切,每次話到了唇邊,她總不由自主的又嚥了回去。 心裡一個小小的聲音提醒著她,她將不再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了! 他那麼忙,為了給她一個完美的未來而四處奔波,她非但不能幫上忙,甚至還需要他的扶持,這樣的她如何有資格成為一個妻子、一個媳婦她不要再成為他的負擔,不要再成為他的包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