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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沈亞    


  漢克歎口氣。

  這不是他一向要求的過去他曾為了她總學不會用正式的名稱來稱呼他而大感頭痛,現在她叫了,他卻又覺得如坐針氈一樣的不自在!

  這有什麼不對?這根本沒有不對,但他覺得難受!覺得被剝奪了什麼似的難受。

  「不!你沒有錯,我只是不太習慣你這麼正式而已,以前我們之間很自然的。」

  寶兒茫然地望著他:「很自然?」她顯然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漢克拉起她的手,逐一吻過她的手指,親暱地朝她低語:「寶兒,你忘了你曾說要當我的新娘的,我等了八年,就為了等你長大,而你現在卻把我當陌生人看,你知道我有多傷心」

  她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猛然抽回自己的手指:「你不是說真的!」

  「我當然是說真的!」

  什麼景像在她的腦中一閃而逝,她頓時臉色發青,全身彷彿泡入冷水中一樣不可遏抑地發起顫來。

  「寶兒?」

  她瞪著他,發不出聲音,只是一逕恐懼地瞪著他。

  漢克輕輕地拉起她的手,開始有些緊張地低喚:「你不要緊吧?寶兒,你再這樣下去我會被你嚇出病來!寶兒——」

  「漢克!」

  他連忙鬆開寶兒的手,金莎莉一臉冷笑地站在他們身旁:「舞曲已經完了,大夥兒等著你的講評呢!」

  「哦。」他望著舞台,果然舞台上的舞者們都以一種特別而且好奇的眼光打量著他們。「我馬上來。」他轉向仍一臉驚懼的寶兒:「你別走開,我待會兒就回來,好」

  沒等她回答,他已起身走向舞台。

  金莎莉冷冷地打量著寶兒,她攏攏一頭發亮的褐髮:「寶兒,別再一臉受驚相了好不好?你這招已經用過太多次了,早就不管用你和漢克之間的事大伙都心裡有數,別再用那種無辜的表情了,你騙得了那些男人可騙不了我!」

  她冷笑地拍拍寶兒冰冷的臉:「沒用了!這次公演不會有你的份了!你等著坐冷板凳吧!我不會退讓的!」

  寶兒看著她,她的話一字一句像鐵錘一樣打進她渾沌的腦子裡,她困難地擠出一句:「你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金莎莉不屑地哼了一聲,惡狠狠地瞪著她:「意思是說要上舞台必須靠實力,你那張孩子似的、可憐兮兮的臉派不上用場了!而且你的身體也不會有用處!別以為漢克受到你的迷惑你就了不起!你橫行不了多久的!」

  「莎莉,你還不過來。」

  寶兒雪白著臉,拚命想弄清楚她話裡的含意,但莎莉只不屑地哼了一聲便逕自走向舞台,不再理會她。

  她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說漢克被她迷惑?又為什麼說她的身體派不上用處?

  漢克剛剛的話又為什麼聽起來那麼恐怖?

  寶兒抱著頭,翻騰的思緒在腦海中大跳捷克舞,彷彿所有的問題都將得到答案,卻又節奏太快,以至於她無法跟上!

  天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寶兒,你怎麼來我正準備要去接你!」群智訝異地望著打開的門,寶兒雪白著一張臉立在門口。

  他胡亂地扣上襯衫的扣子,連忙奔到她的身邊,小心地扶著她:「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她茫然地跟著他走進屋子裡,坐在沙發上。

  群智倒了一杯水舉到她的唇邊:「來,喝下去你會好一點。」

  她聽話地將水灌進喉嚨裡。

  他輕柔地拭去她唇角的水漬:「好一點了?要不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寶兒盯著他寫滿關心的臉,像個小木偶一樣將今天發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背了出來。

  他不發一語地聽著她沒有感情的聲音,等她說完,他終於忍不住一把抬起她冰冷的臉,注視著她呆滯的目光:「寶兒,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還有你現在在哪裡?」

  她茫然地點頭。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說了些什麼?」

  她仍是茫然地點點頭。

  群智一言不發地拉起她:「我們現在立刻去醫院。」

  「裙子——」

  「什麼都不必說!你像個機械人一樣,居然沒有哭,我受不了你這個樣子。」

  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拖著她往外走。

  「裙子!」這次的聲音大了一點點,她可憐兮兮地哀求:「我不要去醫院!他們好像把我當成實驗室裡的白老鼠一」

  他停了下來,細細看著她終於有了生氣的眼睛,猛力抱住她:「天哪!你嚇死我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二個人都發著抖,只是理由各不相同。

  「對不起——」

  「小傻瓜!不准許你再這樣嚇我,我已經很老了,禁不起你這種驚嚇!」

  寶兒回擁他,細聲細氣地哭訴:「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心裡好亂,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辦才好,只好來找你,我不是故意要嚇你的,我只是自己也很慌亂!」

  「我知道!我知道。」他溫柔地抱起她在沙發上坐下:「下次再遇到這種事要學著不去理它!她們是嫉妒你,所以想盡辦法要來打擊你,你要是相信她們可就太傻了!」

  「是可是我覺得莎莉並不是因為嫉妒,她的話裡還有別的意思,可是我想不出是什麼,只覺得很傷心。」她泫然欲泣地說著,緊緊依偎著他。

  「如果想不出來就別想了,她是在侮辱你!」他近乎粗暴的回答。

  金莎莉話裡的意思很明白,只有像寶兒這麼單純的孩子才會聽不出來她是什麼意思!

  他很生氣,氣自己無法時時刻刻在她的身邊保護她,更氣外面的世界以它一貫的方式在吞噬寶兒這樣單純的心靈!

  「裙子!我想她的意思是說我是個很壞的女孩子!」她幽幽地開口,正因自己不瞭解的理由而感到羞愧欲死!

  「寶兒!不准你胡思亂想。」

  「萬一我是」她跳下他的膝蓋,遠遠地離開他,縮到窗戶邊,一副要跳下去的模樣:「說不定我是個很壞很壞的女孩!說不定——說不定——」

  「說不定什麼?」他的聲音輕柔,彷彿正和她討論天氣,但他的臉色卻陰鬱得彷彿暴風雨前夕的天空。

  「說不定——」她困難地吞嚥一下:「說不定也讓漢克吻我,像你吻我那樣——」

  她話聲未落,他已一個簡明步衝到她的身邊,而她甚至沒看到他是怎麼起身的!

  「你這個小白癡!你要再敢說出半句像這樣侮辱你自己的話,我一定會好好打你一頓的!不信你試試看!」他咆哮地抓著她的雙手!

  她嚇壞了!她從來沒見過他什麼時候對她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一時之間她竟說不出話來,只是愣愣地盯著他暴怒的臉看。

  「你聽見沒有?」他又大吼一聲。

  這次她瑟縮一下,小聲地回答:「聽見」

  群智重重歎口氣,放開她的手,轉身背對著她,半句話都不說。

  寶兒怯生生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裙子——你生氣啦?我保證不再說那樣的話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見他仍是悶不哼聲,身軀僵硬得彷彿一座雕像,寶兒急得快哭了!

  她輕輕地自他身後環抱著他的腰:「裙子——你不要這樣,我好怕你這個樣子,你別丟下我一個人不管我」

  群智仰首看著自己斑駁的天花板。

  他也不明白他何必為了寶兒幾句無心的話而發這麼大的脾氣。

  他很明白寶兒不會是那樣的女孩子,但他就是忍不住!他就是無法忍受寶兒對自己會有那樣不堪的懷疑——

  或者該說他不能忍受給她那種懷疑的機會!

  只要一想到寶兒可能會倚在漢克的懷裡,任他在她的唇上輾轉流連,他就嫉妒得要發瘋想殺人!

  天哪!他的想法越來越血腥而且充滿暴力了!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重重呻吟一聲,回過身子捧住寶兒的臉:「對不起,我是被嫉妒沖昏了頭了,我是個很會吃醋的男人。」

  她明顯地鬆了口氣,將身體的重完全交給他:「我以為你不理我了!」

  「我說過不再對你發脾氣的,可是——」

  她銀鈴似的笑聲使他下面的話全哽在喉嚨裡。

  寶兒悶在他的胸前,吱吱咯咯地笑了起來。

  「什麼事那麼好笑?」他佯怒地抬起她笑著的小臉。

  「你」

  「我完了!」他呻吟一聲拍拍自己的額頭,眼睛直盯著天花板:「我正在對我的女朋友懺悔,而她居然覺得我很可笑,我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

  「你嫉妒!」

  「這很可笑?你真懂得打擊我的自尊!」

  寶兒輕笑著在他的面頰上輕吻一下:「你為了我而吃醋!」

  「我知道,我剛剛說」

  她踮起腳尖,仰望他含笑的眸子,很正經很嚴肅,卻又忍不住一臉欣喜:「我喜歡你為我吃醋,我這樣是不是一個很壞的女孩?」

  他輕吻她小巧的鼻尖:「答對了!你是個很壞的女孩,我應該回去告訴我媽媽,而她會告訴我,永遠不准再和你見面。」

  寶兒開心地笑了起來,雙手攬著他的脖子,沉醉在夢的喜悅裡,笑得像個剛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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