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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沈亞 舞台上鮮亮的燈光流轉著,每一道耀眼的光束所到之處都是用汗水和年輕的生命所規程起來的震撼! 她配合樂聲的鼓動而舞著,原本應該如往常一樣完全沉溺於舞蹈中的思緒卻隨著每一個音符而拚命鼓噪起來。 她不敢去看其他的舞者,深恐會發現他們用一種既高興又憤怒的眼光看著她的錯誤——她是不是跳錯應該是這樣下一步舞動是躍還是下屈? 下一個音符所代表的是什麼樣的心情?快樂?悲傷?還是憤怒? 她無比驚恐地發現腦海中一片空白,她什麼都忘了! 茫然地瞪視著自己舞動的身體,那彷彿是屬於另一個時間,另一個身體所代表的韻律,而不是她——不是戚寶兒的。 舞台下的燈光為什麼那麼黑暗?爸爸在哪裡?媽媽在哪裡?小海又坐在哪裡?漢克不行!漢克一定又會指責她膽小懦弱,他一定又會用那種冷冷的目光默默地責怪她的不盡心,不盡力—— 可是她真的好怕! 真的好想離開這裡再也不要回來! 到底這要多久? 她不要當「中國精靈」,也不要當「舞神的寵兒」,更不要當什麼天才型的舞者? 她只是戚寶兒!為什麼他們不能瞭解她只想當戚寶兒那些虛無的讚美,那些莫名而來的壓力和妒恨、利譽和好評對她來說那只是一層又一層的枷鎖和牢籠—— 其他的舞者紛紛走向她,擁抱、親吻、尖叫…… 她焦急地尋找著她的家人,卻發現在眼前流動的,只是一場又一場再也不會真實的荒謬舞蹈! 第一章 方群智幾乎惱怒地丟下手中的文件,他應該高興,不是每一間子公司都能和母公司保持如此良好的關係!而「方氏」做到「方氏」現任的業務經理荊泰生是個非常有能力的女主管——也是他的初戀情人。 她竭盡心力的保持他們之間的密切聯繫。 卻隻字不提當年的過往煙雲。 到美國一年了,他瘋狂的投入工作,不要命似的工作,心上的傷痕依然在每個無人的夜晚啃噬著他的理智——他就是太理智了,才會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投入別人的懷抱! 他變他變得冷酷、譏誚而且蠻橫!過去的方群智留在台灣被太多的情感和傷痛淹死!他再也不想看到過去的自己。 這樣放逐的生涯他不知道還要過多久,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想回台灣,不管他的父親如何懇求,不管他的妹妹、朋友們如何憤怒,他不想回去。 回去有什麼用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苦苦愛了十多年的女人倚在別人的懷裡,苦口婆心地勸他成家立業過去的他會有禮的謝絕她的好意,而現在的他只會把她身畔那個臉上掛著笑容的男人痛揍一頓! 他懊惱地往後仰倒在椅子上,雙眼視而不見的盯著天花板。 已成定局的事難道他還有能力去改變些什麼?難道他能衝回台灣再去找韓拓一較高下他失敗了,泰生不愛他,她從頭到尾沒愛過他半絲半毫,他有時會分不清楚自己受傷的到底是自尊還是感情,哪種成份大些他也不明白。 總經理? 他陰鬱地瞪視眼前的女人。 他和過去的荊泰生如此相似,彷彿是她的鬼魂,即使隔了一大片海洋仍不放過他! 初見宋西華,他便明白不應該用她,就算她比荊泰生能幹上十倍、美艷上一百倍,也不該用她。 她的身上有太多荊泰生的影子! 「什麼事?」 「下班」 「我知道。」 宋西華挑挑眉:「你不走」 這或許是宋西華和泰生最大的不同點。 她開放,而且懂得享受人生,荊泰生根本是個標準的工作狂——過去是個工作狂。 「你先走吧,我還有些事要處理。」 宋西華凝視他半晌,漂亮的臉蛋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眼前的男人總像個謎,不管她和他相處多久,或許她永遠也不會有瞭解他的一天。 「那你早點休息。」她溫柔地朝他微笑,知道她的笑容對他會有些作用。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總之不會是某種迷戀。 方群智點點頭,不再去看那張日夜糾纏他的臉。 宋西華退了出去。 看著關上的門,她消失的背影,他忽然有種想追出去的衝動。 一個人獨自度過的夜晚很寂寞,而且很痛苦,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拒絕她暗示的邀請——或許因為他不想再陷入他無法控制的情況。 這種說法有些好笑,有人說:一次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算什麼?荊泰生不是蛇,她也是根本不想咬他。這才問題的所在。 他歎口氣,無法再想下去,這種空渺的想法只會使他弄不清楚自己是誰、自己想要什麼! 把自己關入思想的牢籠裡絕不是什麼排遣寂寞的好方法。 辦公室人全走了,今天是週末,接下來的兩天假期會是難以想像的可怕和空洞! 在紐約市最容易尋找的便是人群,永遠有數不清的人群穿梭在這個金融重鎮裡。但走在人群中卻也是最最寂寞難堪的! 方群智覺得自己已經受夠了! 酒喝得夠多,眼睛有些迷濛,卻是出奇的清醒,在小酒吧裡看著那些年輕舞動著的狂熱身影讓他覺得自己格外的蒼老。 美國的女孩很熱情,總見不得人寂寞孤獨似的開朗,她們常會陪他喝酒、聊聊天,那樣單純的友誼有時很令他感動,他現在卻只覺得煩躁! 所以夠了!夠了就是夠了,他寧可回到自己的小公寓裡一覺睡到人事不知、天荒地老。 他住的地區算是郊區,車不多,空氣比起市區內已經算是絕佳的品質了!在半夜裡公寓式的房子所組成的街道別有一股荒涼的味道。 路燈壞了好久,總不見有人來修,他慢慢地開著車,難得的覺得心情不算太壞,街道的正前方有條嬌小的黑影踽踽而行。 或許是個醉漢,是個流浪老人,或是一個吸了毒的小孩—— 就算車子不多,這樣走在馬路上也是很危險的!他加快了速度上前。「喂!走在馬路上很危險的!」 話聲剛落,轉角處便衝出一輛滿栽狂歡的青少年的車子,橫衝直撞呼嘯而來,方群智一愣,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車如入無人之境似地撞向那條人影。 緊急剎車的聲音傳來,所有的聲音剎時全部停止,只有輪胎燒焦的刺鼻氣味充斥在空氣之中! 他連忙衝向地上那個動也不動的人影,汽車上跳下二個男孩,大聲嚷著:「不干我的事!他自己走在馬路上的!」 「你要送他去醫院!」方群智憤怒地抱起那個人。 「不是我的錯!」男孩心虛地大嚷,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他拚命後退:「是他自己不小心的!」 另一個男孩拉著他便往車上跑。 「喂!你們!」 車子迅速啟動,不一會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群智又惱又氣,卻是無法追上那輛不鍘責任的車子。他低頭看著昏迷不醒的人,發現是個女孩——有著東方人臉孔的年輕嬌小的女孩。 他狠狠的咒罵一聲,抱著她奔向自己未熄火的車子。 醫院的急診室比平常更加忙碌,似乎所有的災難都集中在這個狂歡的夜晚發生。 方群智坐在急診室的門口,有些不知所措,他想離開卻又不知道那個女孩的狀況如何,更別提坐在櫃檯後那個虎視眈眈的老護士。 似乎只要他一動,她便會大喊起來,大聲指責他是個不負責任的肇事者。 他不耐煩地走向那個老護士:「我可以走了」 她厭惡而且陰沉地瞪著他:「你撞了那個——」 「人不是我撞的!我只是經過。」他惱怒地再一次解釋。 「每個人都這麼說。」她不屑地哼聲。「我已經打電話給警方了,你必須等到他們來才可以走。」 難怪人家說好人做不得!他開始領會這句話的真義「這裡有那麼多警察,為什麼不請他們就好」 「他們不是管你那個區域的警察。」 什麼叫做:不是管我那個區域的警察?他惱怒地看著老護士冰冷的表情,外國人有時說的話比中國繞口令還令人生氣!他們的官僚制度比台灣更令人難以忍受! 「那個中國女孩的家屬來了沒有?」一個醫生脫下口罩問櫃檯的護士。 「沒有任何證件,我無法通知她的家人,不過已經通知警方」 「肇事者」 那名護士冷森森地指指方群智。 他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我是送她來的人,可是不是——」 「她的腦部受到撞擊,可能會有輕微的腦震盪,外傷並不嚴重,沒有任何骨折,你可以放心。」他打斷他的話,背教科書似的將話背了出來。 「她醒了你們可以問問她,她應該看到撞她的人並不是我。」群智放下心來,至少他不會因此而蒙上不白之冤。 「警官來」 肥碩的中年警官氣喘連連一路咒罵著趕來:「都快要知道勝負了——是哪個混帳撞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