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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沈亞 「來!來!來!吃點東西。」雪農端了一個盤子出來,順勢坐在飛鷹的身畔:「嘗嘗我的手藝吧!」 「我才不幹!」雪航咕噥著。 沈剛望著他的小妹佯氣地捶打著雪航,那種孤立感已使他無法承受了! 他永遠無法介入他們之間的!「我該走了。」 他們剎時靜了下來:「為什麼?你才剛來——」 「我——我只是來看看你們好不好——」他笨拙地解釋。 雪農向前拉著他的手:「再多坐一下好嗎?你很久沒有來這裡了,而且從來沒有單獨來過。」 他搖搖頭,勉強地微笑:「我真的該走了,葉羅和孩子都在家裡,我不放心。」 雪農求助地望向雪航,雪航站了起來:「他們可以照顧他們自己的,更何況就算是保鏢也應該有休假的權力。」 保鏢? 他瑟縮一下,明知道那是事實,卻仍為那事實而感到痛楚—— 他在心裡一直是把自己當成男主人的。 「不。」他搖搖頭走向門口。 雪航這時已按捺不住地吼了起來;「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來了不到十分鐘就要走,擺了那張臉是什麼意思嘛?根本沒人看輕你,是你自己看輕你自己!」 「雪航!」雪農和飛鷹同時喊道,拉著他的手不讓他再度開口。 沈剛終於轉起頭來,眼底燃起一絲怒焰,卻又迅速熄滅:「我——我很抱歉,打擾你們了。」然後便大步走離這個地方。 「大哥!」 「讓他去!如果他不能以平常心來承認我們,那你跟他說什麼都沒用!」 第五章 「頭抬高,腰打直,一、二、三、四,一、二,艾咪,注意你的手,瑞婷,你的腰,對了,很好!」葉羅隨著音樂的拍子,專注地指導著正在伸展台上練習的女孩們。 她凝神的表情,銳利的雙眼從不遺漏任何一個小細節,過去她是個站在伸展台上嚴謹專一的模特兒,而如今她則是個站在伸展台上嚴謹頂尖的指導教師。 以前,只要她一接近伸展台,那麼任何的旁務都無法使她分心,但今天,她卻一心二用地感到煩躁。 昨夜歸來的沈剛帶著幾分的醉意,他出門時一臉抑鬱地說要去找雪農,而深夜回來不但沒有稍顯愉快,反而更加陰沉。 她違反原則問了他原因,他半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用那雙飽含痛楚的眸子望著她,然後一語不發回到自己的房裡。 她今晨更多事地打了個電話給雪農,她只悠悠地吸了口氣,說是陳年往事不堪回首。 葉羅剎時明白了他們兄妹之間的心結,卻是無能為力。 「葉羅?」身旁的助教輕輕推了推她:「還要繼續嗎?」 她回過神來,尷尬地注意到音樂早已結束,學員們都等著她的指導,她微微勉強一笑:「休息一下,然後自己對鏡子練吧!我還有事。」 學員們輕聲答應,迷惑的眼光中有著十足的好奇,她歎口氣,揉揉頭的兩側,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葉羅?」文書小姐見她走來,急急地迎了上去:「上次那位紀先生又來了。」 她一愣,臉色變得難看:「為什麼不攔住他?」 「攔不住啊!沈剛又不在,他堅持要見你,我——」 「算了!」她暴躁地打斷:「我去見他。」 「可是——」文書小姐有些猶豫,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的表情:「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她疲倦地搖搖頭:「怎麼會呢?我只是心情不太好,你別介意!」 「嗯!」 安撫好緊張的文書小姐,她閉了閉雙眼,知道這又將是個難捱的早晨。 「找我又有什麼事?」她開門見山不客氣地說道。 「你回來了。」紀天揚燦爛的笑容,如同一個剛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般令人心動。 她在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注意到一束鮮艷欲滴的紅玫瑰,葉羅不發一言將花推開:「我不是這麼容易就可以收買的。」 「我知道。」他笑吟吟道:「我也不想收買你。」 「那你到底來做什麼?」 紀天揚喜滋滋地掏出一張紙,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我離婚了!」他彷彿宣告著世界大戰般地朝她宣告。 她淡然地瞄了那張紙一眼:「我該說很遺憾嗎?」 「當然不!」他跳了起來,雙手撐在她的桌上,上半身傾向她,雙眼閃閃發亮:「你瞭解嗎?我自由了!我終於自由了!」 「恭喜。」 紀天揚絲毫沒有查覺她口氣中的嘲諷,只是一往深情地凝視她的面容:「我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團圓了。」 「喔?」她淡淡扯動唇角,似笑非笑地蹁離桌子,走到百葉窗前:「你這麼肯定?」 「當然!」他興奮地拉著他細長的手:「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和孩子吃苦了!我會補償你這幾年來的辛苦的!」 她冷冷地將手抽了回來:「不需要。」 「為什麼?」他不解地將她的雙肩轉向她:「我自由了啊!我們又可以像當年一樣——」 「那都過去了。」 紀天揚愣了一下,彷彿她突然多長了二隻角似地驚愕地張大了口:「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都結束了,Over,你懂嗎?我們之間沒有未來。」 「我不相信。」 葉羅淡淡地拂去他放在她肩上的雙手:「隨你。」 「葉!別這麼快就判我死刑!我知道過去是我對不起你和孩子,但是現在——」 她搖搖頭,簡直不能相信這些男人說的話竟千篇一律相同,這幾句話昨天林文豪才對她說過,而現在紀天揚竟又來向她重複一次。 她甚至連解釋都覺得多餘。 「葉!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你說任何話,只要你不再去煩我的兒子,我就感激不盡了!」 「念祖也是『我的』孩子!」他特別強調地提醒。 葉羅直視他的雙眼,眼中的冷冽足以使地獄結冰:「我告訴過你,他不是你的孩子,很顯然你聽不懂我的話!但是如果你膽敢再去找他,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踢出這個地球!」 「你阻止不了我的!念祖也是我的孩子,你不能禁止我和自己的親生兒子見面。」紀天揚固執地說著,手上的證書已放了下來;「我不知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紙自由證書,我是不會放棄你和念祖的!」 「你不覺得你有點一廂情願嗎?」她冷然一笑:「就算念祖是我和你生的,但對你來說,他只不過是你的一滴精子而已,你甚至不曾抱過他,憑什麼說他是你的孩子?連我的前夫都比你有資格說那句話!」 「我說過過去是我不對!」 「現在才認錯已經晚了十一年了。」 他傷痛地握著她的手,沙啞的嗓聲顯示了他情緒的激動:「你就那麼恨我?」 「不!」她平靜地回答:「有愛才會有恨,我對你已經死了心了,根本談不上所謂的愛恨。」 「不!我們曾經——曾經——」 「那也只是曾經。」葉羅抽回自己冰冷的手,凝視他被風霜踐踏過的面容,突然對眼前執迷不悟的男人感到憐憫起來。 他曾經擁有全世界,但他卻選擇了金錢,而如今漫漫歲月均已流過,再想回頭卻已是人事全非。 沒有人能夠亙久不變的。 戀是年少的癡狂才會有的情愫,那是盲目的,幾乎不需要任何條件的奉獻和犧牲,可以為之生為之死。 而愛是長久的,是必須踩過無數艱辛才會有的唯一,短暫的戀消失之後是愛,但也有人只是相戀,卻是無法相愛。 大多數人並不明瞭這一點,而紀天揚正是其中之一。 「為什麼不給我機會補償你們?」他幾乎哽咽:「我找了你們十一年、等了十一年,到今天才有資格要求機會,你為什麼要拒絕我?!」 「因為我們之間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疲倦地坐在沙發上:「補償得了什麼呢?十一年的歲月用再多的錢和財勢也買不回來了,十一年的回憶也不是一個『機會』就可以更改的。」 「至少讓我試試!」 「Carol呢?」她突然問道。 他不耐煩地回答:「這二天就會回法國了,你別改變話題好嗎?我——」 「你是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 「我什麼?!」紀天揚不可置信地吼了起來:「我為了和你在一起費盡了心血,你居然說我是個冷血動物?!」 葉羅輕輕歎了口氣;「她是真的愛你,但你一直沒把她放在眼裡,只當她是個富家女,是你事業的踏板,說你不冷血只怕沒人會相信。」 「你知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破壞我們!」 「我知道。」 「你知道?」 她淡然一笑:「我在幾年前的一場展示會上見過安蜜,她什麼都告訴我了。」 「那你還——」 「天揚,如果她不愛你,她不必用那種手段,而且她明明知道你只是要她的錢,她還是始終如一,我從來不曾恨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