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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沈亞    


  秦泰和非常意外,這許多年了,他的妻子說的話少得屈指可數,但她似乎決心要動搖他的信念。

  而她——足以動搖他的一切根基!

  凱兒將雜誌翻到敘述飛鷹和他父親至死互相原諒的那一段:「你要像飛鷹的父親一樣嗎?」

  他無法回答,因為他從不曾想過會失去他的獨生女,直到今天,他仍相信這十年不過是他們的孩子氣罷了!

  「孩子們都長大了,不會再受你的控制了,如果你打算這樣下去,那麼你不是會再失去他們十年,你會失去他們一輩子!」

  秦泰和愕然了!

  會有那樣一天嗎?

  他的作為是那麼的不可原諒嗎?

  為什麼?他只不過希望為他們找一條最平坦的道路罷了!這不是每一個為人父母都會做的事嗎?

  他所不會得到的一切,他希望由他的獨生女得到,這樣一個小小的希望竟是那麼大一個錯誤?

  凱兒蹲在他的身前,神情和當年的她一樣的溫柔可人:「泰和,我們已經錯了二十多年了,孩子們在我們的身邊並不幸福。」

  是的。

  他的孩子們並不幸福:沈剛不幸福,雙生子也不幸福!他不但是個失敗的丈夫,他還是個失敗的父親。

  「我一直為他們做最好的——」他蒼老的聲音無助的哽咽:「一直替他們找最好的生活——」

  「我知道,但是他們並不快樂,風箏只要不斷線,那麼飛多高,就讓他們飛吧!終有一天他們累了,還是會回到我們身邊的。」

  風箏只要不斷線——

  啊!風箏只要不斷線!

  秦泰和終於明白了,他一直想要左右他的孩子們,但他並沒有成功,線握得太緊了,終會有斷的一天!

  這正是他失去孩子們十多年的原因!

  「凱兒——」他凝視妻子依然美麗的臉:「我們——還來得及嗎?」

  秦凱兒微笑,含淚地微笑:「來得及的!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雪農踏進葉羅家的客廳時,湯慶潔警官和大胖警官都在,飛鷹抑鬱陰沉的坐在沙發上,沈剛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慶潔?」

  「雪農。」湯慶潔微微一笑,不待她開口便正色的說道:「我們在老刀山上的別墅裡找到方月紅,她被打成重傷,目前已送醫急救,據她說老刀和阿狗對飛鷹心存怨恨,撞死飛鷹父親的主凶也是他們,目的是引飛鷹出現。」

  她的臉色剎時慘白!

  那是謀殺!

  那種喪盡天良的事都做得出來的人根本已經失去人性了!會對飛鷹做出什麼事可想而知!

  這種想法令人不寒而慄!

  「你先別緊張,我們已經通緝他們了,老刀跑不掉的!只要飛鷹不出面就不會有危險,這房子的四周我們都已經派人加以保護了!」慶潔安慰地寧關告訴她。

  飛鷹暴怒地起身:「那我不是跟個囚犯沒什麼兩樣?我父親被殺,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兇手逍遙法外?」

  「飛鷹!你這樣說就太不公平了!慶潔他們是盡力在保護你!」雪農穩住自己的心情,斥責地說道。

  他的臉上出現愧疚的神色。

  大胖滿不在乎的揮揮手:「沒關係,換了是我也不會喜歡被一堆人守著。」他朝飛鷹微微一笑,但隨即正色的繼續:「老刀是個危險人物,我們已經注意他很久了,只是一直苦無機會可以捉他,現在他犯下這種重大刑案是絕對跑不掉的!這些安全揩施只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但是你自己這裡小心為上,現在他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飛鷹只有點點頭,他苦笑著指指沈剛:「有他跟著我,我連上個而所都不會有一隻蒼蠅飛進來,你們大可放心!」

  「飛鷹!」

  「喂!你對我哥哥說話客氣一點!要不然我會打得你三個月上不了電視下不了床喔!」雪航和於靜站在客廳的門口。

  「哥哥?」

  雪航微笑地走向沈剛,他朝飛鷹聳聳肩:「我好像總是在警告你對我的家人要有禮貌!」

  除了他們三兄妹,所有人的眼光全在他們的身上梭巡。

  沈剛尷尬得臉紅,卻又感動得無以復加:「少爺——」

  雪農朝他搖頭:「你是大哥,不應該這樣稱呼我們!」

  「可是小姐——」

  「沈剛是我們的長兄,他媽媽是我們的大姨。」雪農簡單的告訴他們。

  「為什麼一直沒聽你說起這件事?」於靜不解的訊問。

  雪航再度聳聳肩:「因為那是家庭秘史啊!非姻親不傳!」他邪邪朝她一笑。

  她的臉迅速飛紅,湯慶潔及大胖識相的向他們告辭。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於靜輕斥,憂鬱的神色又回到她的臉上:「要是捉不到他怎麼辦?那飛鷹豈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安心了?」

  「放心吧!」他親暱的摟著她的肩:「據我所知,台灣的媒體已經會飛天遁到到了無所不能的地步了!沒有什麼人可以逃過他們的法眼,搞不好現在那傢伙正被某個記者追得無處可逃呢!」

  「那些報導真是精彩。」飛鷹忍不住微笑:「我們應該把它們懼起來當做傳家之寶,以便萬古流芳!」

  「很好笑。」雪農扮個鬼臉。

  「有何不可?」雪航大笑:「可沒多少人有這種機會呢!」

  「只要你趕快和於靜結婚,他們會寫的更精彩的!」雪農調侃。於靜躁紅著雙頰,離開雪航坐到飛鷹的身邊:「你們不要再開玩笑了好不好?我真的很擔心飛鷹。」

  「我絕對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他摟摟她。這便是人與人之間的情誼吧!

  當遇到了難關,以往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合力渡過困難,而雪農、雪航和沈剛沉默的相對。

  他們曾是主僕,卻也是親手足。寇飛鷹和寇飛燕相認了,闊別二十年,他們的親情卻只有更加緊密的扣住他們。

  而秦家的人分崩離析十多年,到了今天,他們緊緊交握的手亦將過去一切傷害融化搗碎。

  不管未來會如何,至少在這間房子內的三個人,他們的心是牢牢相連的!

  老刀一直沒有出現。

  經過將近一個月,飛鷹的傷已完全康復,他再也不顧眾人的阻攔,全心的投入他唱片的製作之中。

  媒體總是喜新厭舊的,經過一個月的熱炒,這一段新聞終也漸漸平息而為人所淡忘,還有太多的事值得報導,他們逐漸不再追逐這些主角們了。

  警方仍積極的追緝老刀和阿狗,但卻一直豪無所獲,老刀是個江湖老手,他深諳躲藏之疲乏,至今仍未留下半點蛛絲馬跡,或許他已潛逃出國了也不一定吧!

  這樣的想法至少會使人心安一些。

  飛鷹和雪農之間情勢微妙。

  她一直找尋機會向他解釋,她和邵奇的關係,飛鷹卻總躲著她,非絕對必要便不會和她說話。

  看到雪航和於靜甜蜜的模樣,雪農無法不感到黯然!

  秦泰和夫妻仍停留在國內,而漸漸的,他們一家人的心結在他們共同的努力下已慢慢解開。

  或許對秦凱兒來說並不容易,但她的確努力的去接受沈剛。

  而秦泰和和雪航在經過幾次觀念上的激烈爭執之後,他們父子倆學會了相互欣賞和接納。

  當然!絕沒有一蹴可成的童話存在,他們仍必須經過重重的考驗,但比起過去的十二年,他們的確努力的想尋回失去的親情!

  這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小農?」

  雪農茫然的轉過頭來,她的母親已推開她的房門走了進來:「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剛剛她到錄音間去找飛鷹,錄音室人卻說他正在錄音無法和她見面。

  這樣的躲避著她,雪農感到心痛!

  那不是過去的飛鷹!

  「沒有。」她只能這樣回答,至少她沒有說謊,心上的傷痕並非肉體所能比擬。

  凱兒在她的床邊坐了下來:「是為了那個年輕人?」

  她的洞悉力使她訝異!

  這麼明顯嗎?

  她的情緒已到了連甚少和她談話的母親都看得出來了嗎?

  凱兒輕撫她的短髮:「我們母女倆雖然不親近,但中國的諺語不是說,知女莫若母嗎?媽媽也是過來人。」

  雪農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都變了!

  變得肯對家人開啟心扉,互相傾訴了。

  她微微哽咽:「他不肯理我——」

  「我知道,要不然你不會這麼難過。」她輕輕擁抱女兒:「為什麼不告訴他,向他坦白?」

  葉羅也曾這樣問過她,而她當時無言以對。

  害怕受到傷害的心使她保持緘默。

  「萬一他——」

  「會比現在更糟嗎?」凱兒凝視女兒的眼:「媽媽為了不必要的矜持,失去了二十多年的幸福,我不希望你步媽的後塵。」

  秦凱兒不勝唏噓。

  當年的她因為矜持而失去了丈夫的愛,使他投向別的女人的懷抱,而鑄下了大錯,直到今天才算有機會去鑠補,她不能坐視女兒有和她一樣的遭遇。

  「有任何的問題去和他當面談清楚嗎!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那麼千萬不要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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