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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沈亞    


  她覺得自己很蠢,愛得很蠢,理直氣壯得更蠢。

  "你不說,我怎麼幫得上忙?"

  "你真的想幫我的忙?"辛芷試探性地問。

  美俐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你找我出來,不就是要我幫你的忙嗎?"

  她早有心理準備自己會面對一個悍婦、一個充滿譏諷與怨恨的女子,卻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結局。

  辛芷考慮了三秒鐘。"我希望你成全我們。"

  "我打算成全你們,但是怎麼做?"

  "說服董事長。"

  美俐肯定地點頭。"好,我答應你,我一定盡力而為。"

  辛芷不敢相信事情會這麼順利。

  因為這麼的順利反而讓她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在作夢,只是那夢境太過真,以致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她整個人都還渾渾噩噩的。

  "辛芷?"

  她呆呆地抬起眼。

  "辛芷?"方學剛的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嗨?"

  "啊??"

  "辛芷。"

  這一喊,她終於醒了,方學剛蹙起兩道濃眉看著她——"你怎麼了?發什麼呆?"

  "啊……我剛剛和掌珠見過面。"她輕輕地回答,思緒還停留在幾分鐘前的震撼裡。

  "她表現得好……好奇怪……"

  "你去見掌珠?"那兩道濃眉蹙得更緊了。他的臉色陰沉;聲音也不由得粗嘎起來。"你去見她做什麼?"

  辛芷在他身邊已經那麼多年了,自然對他的喜怒哀樂十分瞭解,但現在她實在是太震驚了,以至於沒發現他的臉色不善,仍不太置信地喃道。"她居然那麼簡單就答應了……"

  "答應?她到底答應了什麼了?"

  "她答應……呃,替我們去說服你父親。"辛芷笑了起來。"她到底是怎麼了?居然那麼容易就答應了,我真不敢相信。"

  "你要她去說服我父親?"方學剛壓低了聲音,也壓抑了滿肚子的怨氣。

  辛芷這才發現他的不悅,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怎麼了?你不高興?"

  "我……"他硬生生把即將衝出口的咒罵吞回肚子裡。他為什麼不高興?有什麼理由不高興?解鈴還需繫鈴人,這件事由掌珠自己來解決再適合不過——可是他就是不高興。

  "學剛……"

  "沒事。"他留不這麼一句話,只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可能沒事。

  辛芷立刻跟著他的腳步走進總經理室,她看著他那僵硬的背影間。"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什麼不高興?"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出去吧。"

  辛芷一窒,悶著聲音追問:"有這麼嚴重?我只是去找她談一談,你就想一個人靜一靜?"

  方學剛一句話也不說,這是他向來拒絕人的一貫姿態。

  辛芷明知道再追問也沒有用,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方學剛……"

  "請你出去。"

  她大受傷害。咬著唇轉身出去,那種傷痛遠遠超乎她所能想像,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心,彷彿碎了一般。

  ###

  "你不喜歡他嗎?"

  美俐楞了一下,臉居然紅了,連話都說得吞吐吐:"你……怎麼這樣問?"

  方掌珠笑了起來。"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只是隨口問問,像方學剛那種又臭又硬的脾氣,誰愛上他,誰倒霉。"

  "其實他沒有你想的那麼糟糕啦。"她忍不住為他辯駁,想起當時在醫院時的情景……

  方學剛一直在她身邊陪著她,或者說陪方掌珠。當時她還不明白兩人的關係,曾一度以為他們或許是情侶,之後知道他們是兄妹,既然是兄妹,方學剛的表現也就不顯得奇怪;但現在回想起來似乎又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美俐看著掌珠。"我覺得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也許你哥哥真的喜歡她也說不定。"

  "呵呵。"

  "掌珠啊,我是說真的。"

  "真的什麼?"方掌珠沒好氣地瞪著那張曾經屬於自己美麗臉孔。"就算他真的愛死我也沒有用,我太恨他們了。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我很滿意,何必回頭去想那些令人討厭的事。"

  "現在的情況不是絕對的啊,也許……"

  "也許怎麼樣?你以為是童話故事裡的王子與乞丐嗎?"

  王子與乞丐互換了身份,高興的時候可以換,不高興的時候便可以換回來,只要說明真相,王子依然是王子,很童話,很簡單,也很皆大歡喜,但是她們不同。

  她們可以說出真相,但是誰會相信這麼荒謬的事情。即便能相信又誰能接受?

  掌珠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怎麼樣,但是我很高興事情變成這個樣子我真的一點也不想換回來。"

  "你怎麼這麼說啊,"美俐懊惱地說道:"那是你的家人耶,你真的一點也不想念他們嗎?你對那個家真的一點也不留戀?"

  "有什麼好留戀的?那個地方所帶給我的只有痛苦,能這樣離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方掌珠笑著回答,似乎沒有半點猶豫。

  美俐無說可說了,她起身離開咖啡座。"我走了。"

  "不送。"話,自然說得乾淨俐落,目送美俐離開的眼晴卻隱約有著懷疑。

  她真的毫不留戀嗎?

  那麼深的恨,如果不是由愛而來,那麼是從何而來。

  她不知道。

  也許真的有愛,但那恨已經太深,她根本無法想像如何重新去愛那間屋子裡的人。

  事實上她也不願意去想像,現在的生活對她來說彷彿一個美麗的假期,在這樣的日子裡,她才不要去想像那麼深奧而且可能完全沒有答案的問題。

  只是她也不由得疑:這假期是否真的會永遠持續下去?

  ###

  掌珠可以不想,但是她不能,當然她也可以完全把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像個觀光客般的晃過這個人生,只是她做不到。不知道為什麼,反證她就是做不到。

  因為做不到,只好汲汲營營、想盡辦法試圖改善眼前的環境。

  也許一直到了現在,她才開始認同自己的新身份,她再也不是過去那個胖得有點離譜、生活單純得近乎單調的小胖妹。過去,聯考是她最大的生活目標,那原本困難的目標如今看來居然顯得樣容易而迷人。相較之下,現實生活,竟是那麼艱難。

  美俐歎口氣,在路上慢慢地走著。早上周嫂對她最近老是不開車的行為提出質疑;她根本不會開車,只好回答說她說她患了開車恐懼症——呵,事上她連計程車也不搭,多浪費啊,公車又快又便宜,為什麼不搭公車呢?只是說這句話的時候周嫂的臉色變了又變,心裡鐵定認為她病了。

  幸好近來他們對她異於過往的行為已經有點習慣了,

  知道他們心裡究竟怎麼想,或許會認為有些矯枉過正吧。

  美俐慢慢走著,懶洋洋的漫步在林蔭之中,樹蔭深處顯得有些陰森——背後似乎有雙冷冷的眼睛正盯著她看……

  她開始荒腔走板地唱起歌來,聲音很大,試圖趨走心裡的恐懼,可是越唱心裡卻越來越緊張——過去一直管用的法子現在可失靈了,她老是覺得背後有人跟在冷冷的注視著她,甚至可以聽到背後的腳步聲。

  她的頭髮開始豎起來了。

  美俐加快腳步往前疾走,這裡離別墅區還有一小段路,燈光就在前方不遠處,她死命加緊腳步,但是她的速度快,背後的人也快。她一站定,背後便寂靜無聲,就這麼一快一停,她的心裡更毛了,索性踢掉腳下怎麼也穿不慣的高跟鞋,開始拔腿狂奔。

  別的她沒把握,跑步對她來說簡直易如反掌,更何況她現在身輕如燕,跑起來的速度更是驚人,不一會兒,己將背後的跟蹤者遠遠甩在後方。

  她沒命往前狂奔,一直跑到方家的別墅圍牆前才緊急停住腳步,靠在圍牆上不停的喘息。天啊,這個身體的體能狀況真是太糟糕了,才跑這一小段路她就已經氣喘如牛、眼前發黑,幾乎站不住腳。

  "掌珠。"

  "哇!"突然肩上人一拍,她嚇得尖叫起來,整個人猛跳一下,連頭髮都豎得好高。

  "怎麼了?"來人也被她的激烈反應嚇了一六跳。

  她驚魂末甫地定眼,面前的方學剛也被她嚇得大睜著眼。她這才閉閉眼,腿都軟了。"天啊,原來是你……嚇死我了……"

  方學剛關心地看住她。"你沒事吧?怎麼跑得那麼喘?"

  "剛剛……剛剛有人……有人跟蹤我……"

  "有人跟蹤你?"方學剛往她身後看去,那林蔭道裡看起來幽幽暗暗,泛著綠光的路燈的確有些詭異。"你沒事吧?怎麼會走這條路回來?"

  美俐深吸幾口氣,終於平息了些。"公車只到那邊啊。"

  "公車?"

  她揮揮手,反正說了他只會覺得更奇怪。"算了,也許是我太神經緊張了。"

  方學剛上上下下打量她。方掌珠鞋子不見了,打著赤腳,頭髮凌亂、雙頰緋紅,看起來很……不一樣。

  眼前的掌珠和過去二十年來他所認識的掌珠全然不同;他不知道到底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好像……好像換了個人似的。現在才說這句話真有點晚了,但是一直到現在他才真的開始相信掌珠的改變,這樣的改變太過劇烈,以至於在她身邊的人全都有種置身夢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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